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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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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一下喉,他知道有救了,对山海之王这种不问对象,而慨赠武林圣药的磊落行径,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一面挣扎着坐起,伸手剥掉狐皮外衣,反手至背上拔出了飞电钻,敷上药末,一面用虚弱的嗓音道:“老弟,你该问清我是谁。” 山海之王已听到远处有衣袂飘风之声,便转头急急地说:“管你是谁?反正人受伤,我就得救你。” 声落,人已飞射三丈外,向衣袂飘风之处追去。 天毒冥神被这短短的三句话,直敲入他的心软,只觉浑身神经一震,想起一生的行事,他只感到浑身冷汗直流,心汹涌。他呆了呆,脱口叫道:“老弟,且等等,我……” 可是山海之王已不知到了哪儿了,声息俱无。他蓦地一咬牙,将飞钻纳入怀中,半包祛毒归元散也收好,坐下开始行功迫毒,自言自语地说:“我一生行事,可曾想到了这三句简单而明确的话?没有!我欠了他一辈子的情,我要找到他,交他这个朋友;得一知已,死而无憾,但愿他平安无恙。” 飞电钻被琵琶骨挡住,他的功力超人,外伤算是小意思,可怕的是毒。他先前已服下了特制的解毒丹,一时可保无虞,归元散入腹,内外双管齐下,经他以真气驱药一迫,功力全复,不久便霍然站起,找到他的降魔杵,没人暗影之中,找寻山海之王去了。 山海之王追踪左右二曲,岔道太多,乱石塌墙阻道,不久便失去他们的踪迹。其实他在留意可容身的石室,并未真正要追两个老残废。 不知走了多少路,终于让他找到了一处倒还完整的通道,末端有一扇虚掩的石门。 他心中狂喜,扳开门进入室中,顺手掩上门,取出龙犀珠。珠光一现,他大喜过望。 这是一间一无所有的石室,可是竟有一头花豹在内,珠光一现,花豹一声咆哮,猛扑而上。 “有食物了!”他喜惊地叫,一掌虚按而出。 花豹半途堕地,皮毛无损,但脑部碎成糊状,砰然一声落下,四爪略一抽搐,便无声地死去。 他将姑娘解下,放在死豹旁取暖,转身走出石室,推倒了几座石墙,将进入通道的路全行堵死,搬了一块千斤巨石入室将门堵死,将珠搁在石上,开始检查姑娘的情况。 经过了多次凶险,毒侵水侵,惊恐一再袭击,姑娘已濒临生死边沿,除了一丝游气,和一点灵智之外,与死人相去无几了。 她手足僵硬,已被寒冷冻成麻木状态啦: 他三不管先给她吞了一粒雪参寒魄回生丹,将她的湿衣全褪了,自己也将身上的零碎卸下置在身旁,只剩下汗褂,将她抱入怀中,运起他所练的奇特神功,一面将先天真气向她口中度去。 足足行功一个时辰,右腿的尸毒全被躯出,浑身温热,雾气蒸腾。 姑娘渐渐恢复温暖,一线生机重回躯体,曾一度昏黑行将失明的眼睛,又恢复了光辉。 山海之王已改用内力吹气之法,抱着她双掌以一缕真气,注入她的灵台与命门,推动她体内的气血。她经脉已被制住,仅有一缕气血运行,所以他不敢运功,顺乎自然缓缓导引,需要极大的耐心与极长的时间。 他心无旁鹜,闭目垂帘坐相庄严,如同一座化石,静静地行功,已进至物我两忘,六合归一的化境了。 姑娘在一个时辰之后,已完全清醒过来,当她在珠光闪耀中看清了当时情景时,只觉心潮澎湃,倩难自己忆起。 依稀,当年的情景回来了。 是的,今日的情景,与三年前神魔洞的遭遇,太象了,太不可思议了。 抱着她的人,仍是她的云哥哥,他那壮实的胸膛,曾经是她的感情之岸,她曾在这完全幸福的岸中,幻想过无数甜蜜的梦,是那么熟悉,熟悉得象是她自己躯体最重要的一部份。在上千个漫长日夜里,她失去了这一部份,久违了!躯体的重要部份失去,人怎能活下去? 谢天谢地!她拾回了她失去的躯体了。眼前,是他壮实的胸膛,那令她在丈内就可知道的奇异体味,他身上每一条肌肉,她都熟悉得闭着眼可指出它的特点。 是的,她终于亲眼地依偎在他的怀中了。这儿是她可以躲避一切危难的安全港湾,是她倾诉心灵语言的幸福小天地,是那么真实,那么清晰,不会是在梦中了。 她抬起头,从他的一双温柔文静的修眉,直至他的胸膛与奇壮的肩臂,看得极为仔细,看得那么贪婪,似乎她要数清他身上的每一颗细胞,也象在求证他是否真实。 千真万确,他是真实的。 不同的是,他的头发太乱,而且留有不伦不类的八字卷胡,而且比从前更壮实。 确是有点不同了,从前,他是个好洁的人,他的黑漆长发,是她亲手替他梳洗挽结的,他的衣着是她亲手浣洗的。这是她极为乐意,寄托无尽情意的工作。假如没经过太白山庄那场劫难,她怎会允许他沦落成叫花子一般的?他又怎能不情意绵绵地请她亲手拾夺的? 她只感到眼前模糊,两行热泪悄悄地流向腮边。渐渐地,渗湿了她赤裸的胸膛。 她轻轻地伏在他的胸膛上,心中在暗叫:“哥,我们多可怜哪!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苍天对我们太残酷了。我要永远离开你了。往事如烟,当你恢复记忆时,只能在梦中追忆我了,但愿人死后有灵,我便可在冥冥中追随你了。” 她用仅有的气力,紧紧地抱住他,消瘦的粉颊,紧贴着他的胸膛。三年多的痛苦与辛酸,化成泪水泅泅而流。 热泪象泉水般涌流,渐渐湿透了他的胸膛。 他从物我两忘中归回现实,心中一怔。他记忆失去之后,对男女之间的复杂情绪,茫然不解,脑中象一张白纸,一无所知,无法体会她目前的感情。 蓦地,她轻轻地颤声呼唤:“云哥哥,云哥……” 呼唤声似乎来自遥远的天边,愈来愈近,充满了无尽的情意,无尽的思念,并掺入了一丝淡淡哀愁。 他如被雷击,眼前升起了凌乱的景象,有千万道电光在虚无的天宇中闪亮,震撼着他神经。他突然一蹦而起,双臂抓住姑娘的双肩,目中现出狂乱的火焰,脱口大叫:“黛……黛妹……” 姑娘被抓得浑身发软,但她忍住了,却尖叫道:“云哥,我在这儿,云哥哥……” 他的目光,被她的叫声所吸引,落在她赤裸的胴体上,落在她的眼睛里。 神魔洞的情景,象天宇中的一道灵光,突然照亮了他脑中的一处黑暗的角落;象在他布满阴霾的灵台上,投下了一线光影,这线光影,拉回了他已遗忘的一段记忆,神智倏清。他突然将她抱人怀中,激动地叫:“黛,是你么?” “哥,是的,是你的黛。”她深情地呼唤。 “啊!我记起来了,我想起来……” “哥,你记起什么?又想……” “别扰乱我的思路,让我细想。我记得,我们掉下一个奇冷彻骨的水潭……” “那是寒水潭。”她喜悦地接口。 “后来有人用磷光石放下潭中,我破壁带你进入一个地道里,你冷得快僵了,我用真气替你驱寒。啊!多象目下的情景?” “是的,那次我们……” “后来,来了一头巨兽……” “那是龙犀。” “是的,龙犀,我用伏鳌剑飞掷,将龙犀击毙。你醒来了,我们……” 他激动地俯首吻她,她软倒在他怀里。良久良久,他偎在她颊旁,续用奇异的嗓音往下说:“啊!我,我真不该欺负了你,我……” “哥,不是你的错。从那时起,我们是夫妻,两颗心合而为一。哥,你后悔么?” “不,我害怕,心中一直有一个结缠住难解。后来,我记得我们有了两颗龙犀珠。在龙犀珠的头甲中,还收服了两头……” “神蝠,也叫吸血神蝠。”她接口。 “是了,我们叫它们为大蝠小蝠,它领我们出了神魔洞,我击败了白骨神魔,以后……以后……” “以后,我们到伏牛山庄,助芸姐报仇,歼伏牛五霸……” 山海之王摇摇头,苦笑说:“我记不起以后的事了。我记得,我还用龙犀角做了一把轻灵的宝剑。” “叫龙犀剑。哥,你说过的,那是我们的定情礼物。”她羞怩地轻说,偎紧了他。 “黛,剑呢?”他问。 “我在太白山庄被擒,剑已落在武当派之手了。哥,别怪我,我……” 山海之王哼了一声,道:“武当派,好!他们将得到报应。黛,不必介意,我会取回我们定情之物,亲自替你佩上。” 姑娘黯然一叹,幽幽地道:“哥,谢谢你,可惜我活不到那一天了,我……” 山海之王悚然一惊,回想到她的危机,急声道。“不,你不能死,我们的生命是相依的,我要用真元度命术救你。”她猛力挣扎,尖声叫道:“不:我宁愿早死,你已经将我记起,我死而无憾,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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