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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


  “夏老弟。既然你不自命为侠义英雄,大可商量,你开出条件,怎样?”马夫子大声说,心中略宽。

  “为了在下的事,你们勒索了府城人士多少金根,伤害了多少人?”

  “这些事老弟犯不着管,是吗?”马夫子尽量压抑语气中的怒气。“如果老弟打着行侠仗义的旗号,马某就用不着饶舌了。夏老弟,我明白你的来意。其一,马某向你道歉。其二,赔偿老弟的损失。”。

  “你明白就好,但夏某的要求,与阁下所想的有些少不同。”

  “不同是可以商量的。可否请老弟提出高见?”

  “其一,夏某要求狗官公开道歉,公开向绍兴府的人士道歉,而不是你马夫子个人私底下的道歉。其二,你们勒索八大户的十六件古玩奇珍,与一千八百两黄金,加三分利算给我。”

  “混账!你……”马夫子愤怒地咒骂。

  狗官听得一清二楚,大声急叫:“我给,我给。马夫子,答……答应他……”

  “马夫子,你是打算反抗狗官的命令了。”他阴笑着说:“你准备摆脱奴才身份,好现象,想不到你还真有点骨气呢!”

  马夫子的手,闪电似的抓住了剑靶,显然激动到了极点,忍无可忍。

  “啊……”狗官凌厉地狂叫,在夏南辉的脚下痛苦的扭动。

  夏南辉的手中,也出现匕首。

  “如果我被你无常一剑的名头唬住,受了侮辱就该远远地逃开以保全性命。”他神色庄严地说:“我夏南辉敢前来报复,就没将你无常一剑的威胁放在心上。姓马的,有种你就拔剑冲上来。”

  “在目前的情势下,你是胜家。”马夫子的手离开剑靶,脸色突然变得出奇地平静:“古玩奇珍与金银,都放在镜花园。你是等天亮后马某派人送给你呢,抑或是现在就跟在下出城去搬?两千两黄金有一百多斤,你个人搬得动吗?”

  “最笨的傻瓜也不会听你的。”他冷笑:“明天午正,金珠珍玩黄金,必须用一只瓜皮艇。送至湖中小隐园南岸,过期不候。记住:你们的人必须远离小隐园。”

  “好,老夫答应你。”

  夏南辉挪开脚,在狗官身上连下七指头,制了七处经穴,手法似乎并不怎么诡奇。

  “在下收到之后,三天之内回来替狗官解穴疏经。”他收手揪起狗昏:“狗官你听清了,你的性命如果比古玩金珠贱,那就保留那些搜刮来的赃物吧!你死后可以放在棺材里陪葬,带到阴司地狱里享受好了。”

  他将狗官向堂下—推,人化狂风掠向后堂口。

  这瞬间,他眼角余光瞥见另一堂口珠帘微动,出现一只晶莹的小手。

  他本能地心生警兆,急掠的身躯突然向前一仆,然后侧滚。

  这刹那间,有高速飞行的细小物体贴背而过。擦衣所发的灼热传抵肌肤,似乎背部并未受损,体内的护体先天气功陡然波动,似难抗拒那种可怕的磨擦怪劲。

  他一滚而起,斜窜入堂口。

  好险!他想。

  那只晶莹小手一定是女人的,所发射的是可破内家气功霸道暗器。可怕,他已没有时间求证,大批高手包括马夫子在内,正怒吼如雷飞纵而至,他必须及早退走。

  次日午正,小隐园陷入大包围,五六十名高手分乘六艘华丽的游湖船,在瓜皮小艇靠岸的后片刻,六艘船分六方飞快地驶到登上侯山湖岸,彻底搜索整座小洲。

  侯山小隐园没有夏南辉的踪迹。瓜皮小艇上,也没载有古玩珍宝和黄金。

  小隐园的山墙近园门处,贴了一张白纸,上面写着:“留下狗官巡游天下所搜刮的珍宝与金银,以为失约者戒。知名不具。”

  未碑初,九指城隍养伤的农舍。

  昨晚大闹镜花园之后,夏南辉便在撤出时与红花煞天灵婆分手,约定未牌正在此地会合,他自己入城大闹丽寄园。他是午牌初先到小隐园的,早知马夫子不会践约,更知道狗官不愿交出珍宝黄金,留了字悄然撤走,远在两里外一艘游艇上藏身,远眺一众走狗狂搜侯山,不等走狗们搜毕,便离开返回农舍。

  身在危境的江湖人,决不在原地逗留过久,他与红花煞约定在原地会面,犯了江湖大忌。走狗们早知道九指城隍的藏匿处所,决不可能就此不再过问的。

  午牌正末之间,四面八方就有人悄然潜伏。

  九指城隍六个人的伤势好不了的,右手右脚的大筋被弄断,那能好?屋中有六位地棍照料,还有两位郎中驻留医治六位伤者。

  未牌初,六位地棍正在堂屋中,与两位郎中商量治伤的事,后堂突然踱出三个穿青罩袍的中年人。

  “咦!你们是……”一名地棍大惊急问。

  “不要问咱们的来历。”为首的虬须中年人说:“告诉我,夏南辉预定何时返回?”

  “这……回前辈的话。”地棍镇定下来了:“小的们委实不知他的活动情形。他是昨晚天黑之后走的,没交代是否回来,也没留下任何物品,更没说过要回来。”

  “唔,这小子机警精明,不会在你们前露口风。”

  “小的……”

  “别说了。”中年人摇手示意:“你们照常活动,照常办你们的事,只当咱们没在此地。不管夏南辉来不来,你们都不必介意,十万不要外出,不然……你们该明白利害。”

  三个中年人在门口向外眺望片刻,然后入内去了,六个地棍与两名郎中,心中暗暗叫苦不迭。

  通向府城的小径出现了人影,是红花煞与天灵婆,两人有说有笑赶路,距农舍还有里余,小径通过一座枫林,人林之后暑气全消。

  林右草本丛中传出一声怪叫,崤山六怪中的两男一女三怪,神情极为狞恶地扑出,有如三头发疯的牛。后面,勾魂客卢世昌带了五名打手跟出,一面大叫:“请三位不要冲动,要活的!”

  人多势众,来势汹汹,红花煞一声娇笑。向林左飞掠而走,天灵婆更快,一跃三丈,去势如电射星飞。

  崤山六怪果然有过人之能。挟鸭舌枪的大怪御尾狂追,穿林拨枝奇快绝伦,三五起落便到了红花煞身后不足一丈了。

  “你死吧!”大怪身形突然加快,狞恶地一枪扎出,单手运枪可远及丈外,这一枪眼看要贯穿红花煞的背胸。

  侧方—株大树后,突然幻现一个人影,铮一声清鸣,一根短兵刃上挑,奇准地将鸭舌枪排得向上扬,不但失去准头,枪尖间不容发地离开红花煞的背心,而且上震的劲道相当凶猛,枪尖向天,大怪的冲势却无法及时止住,仍向前急冲。

  崩起鸭舌枪的短兵刃是一枝尺八箫,用的虽是巧劲四两拨千斤,但其中仍然具有无穷潜劲,但见箫影再闪,卟一声敲破了大怪的前额。

  “砰!”大怪摔出丈外,扑地仍向前滑出八尺、压倒了不少0小草。

  另两怪正飞掠而来,来晚了。

  尺八箫的主人,是位美得出奇的穿绿衣裙女郎,裙袂飘飘有如御风而行,跟在红花煞后面娇呼:“安大姐,天灵婆,不要逃啦!我毙了大怪,还有两怪不成气候,何不收拾他们永除后患。”

  红花煞在急速窜走中大旋身,居然灵巧地停住了。

  “张小妹吗?好!坯葬了他们。”红花煞欣然叫,一声龙吟,撤下佩剑,今天她不但佩了剑,且佩了百家囊,与昨天的村姑装扮完全不同。

  男女两怪到了,天灵婆也回身奔近。

  大怪脑袋被敲破,这两怪眼都红了,那有好修养先打交道问名道姓?女怪疯狂地扑上,左手铁镜盾右手握匕,盾前推匕吐出,猛攻张小妹,声势极雄。

  “来得好!”张小妹娇笑着叫。绿影一闪,盾匕走空,箫却神乎其神地向侧方反点,就在双方相错而过的刹那间,箫无情地贯入女怪的左肋下。

  绿影似流光,远出两丈外去了。

  “嗯……”女怪惊叫,踉跄煞住脚步,左肋鲜血泉涌,刹那间便染红了衣裙,盾首先脱手坠地。

  同一期间,天灵婆的山藤杖发似奔雷,一记庄家打狗俗招敲向男怪的中盘腰跨。

  男怪的护子钩毫不客气地硬接山藤杖,反应奇快绝伦。可是,侧方的红花煞却乘机下毒手,不挥剑冲上配合天灵婆攻击,却左手一扬,既不出声示警,也不知会天灵婆,一枚红花钗乘虚而入,快得令人无法看清钗影。出其不意贯入男怪的右肋。

  “啪!”护手钩与山藤杖接触,杖应钓中断,钩顺势一挥,血光崩现。

  “哎呀……”天灵婆厉叫着飞退丈外,右肩外侧被钩掉一条肌肉,男怪止步,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丢掉钩双手抱住右肋幌了两幌,蜷曲着栽倒。

  男女两怪倒地,其间相差极为短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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