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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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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路拉回秋前,距京中回文到达后的两个月。 前情如梦如姻,他眼前出现了幻境:火光。血腥、杀戮、鬼哭神嚎。姚源贼在活阎王王浩八的率领下,挟众近万大掠读东,以雷霆万钧的声势进薄饶州府城,官兵乡勇苦守廿日,械尽援绝孤城垂危。官府必须在城破之前决因以正国法,在决囚之前,以减刑征求敢死队将功赎罪。 他就是应征者之一,他必须活下去。 依稀,他正为了挽救自己的生命,冒风雨黑夜槌城,手中的砍山刀又沉又冷。 那真是一场惨烈无比的大屠杀,一场充满血腥的灾难,一场有敌无我的争生存决简。钢刀统裂肌肤,无情地砍下对方的脑袋。除了死亡,没有其他。钢刀挥出,不带任何感情,唯一可做的事,是杀死任何可以看到的人,血腥已令所有的人麻木,这世间除了杀戮之外,已没有其他。春花秋月已不复存在。同情怜悯已是天外的天,不属于这悲惨的人世间。 活阎王的四先锋,其实不是光看身子,抱看裸女死在床上的,而是穿了护心甲,手中有斩马刀,奋战失败死在他刀下的。 他不曾杀人抢劫,却被判了死刑几乎送命。而这时他杀了无数的人,却救了自己的命,真是莫大的讽刺,简直荒谬绝伦。 从此,他的心里逐渐在遭变,逐渐趋于极端,仇恨一切冷酷无情的心态逐渐形成,报复的意识蕴藏在内心深处,一被外界诱发,将爆出可怖的、不受控制的暴烈行动,而且一发不可收拾极端危险。 量天一尺不愧称精明干练的老公人,已看出他内心的改变,所以向五湖船行的东主提出警告,要司马武扬不要去招惹他。这位老公人名捕头心申明白,这件案子并不怎么离奇诡谲,嫁祸攀诬的涉嫌人,以五湖船行的人涉嫌最重,五湖水怪司马武扬本来就不是一个好东西。 意念飞驰。意识中,他从尸堆中回到大牢,双目失明的慈母,正在家属接见室等候他。 “苍天!我不能抛弃我的亲娘!”他脱口感情地伸手向天呼喊。 他知道自己错了。亲在,不远游,但他却经常驾舟出游,丢下寡母在家倚阎而望。 在狱中他想了很多,很远,他始终不明白想不起水贼为何要攀诬他。他的快丹在正常风速下,一个时辰可以飞驶八十里以上,水贼们的船想追他简直是妄想,多年来,从来波与邓阳的水贼遭遇,没结有任何仇恨,那该死的水贼为何要咬他,要他的命破他的家? 在府城附近,他没有仇人。在怀德乡,他是顶和气好说话的公子哥儿,在府城,他是个很少进城来玩的富家子弟,人们对他的印象模糊得很。 他搜索最近几年来的记忆,清理所发生过的一切恩怨是非,渐渐地清理出一些线索头绪。这就是他冒万险争生存的原因,他要活看出来了断这件事。 他出来了,一千两银子的赏金,可以免除他五年牢狱之灾,他不能在狱中等待那漫长的五年。 但首要的条件,是他必须把事办成功,而且必须活耆回去。不成功,他只能领一百两银子,还得回监狱度过漫长的五年。 他必须成功,必须活看回去! 一声激怒的长啸,他拔创出稍,虎目中杀机怒涌,剑在长啸声中发出异象,幻现出奇异的耀目光华。 剑向前一指,他迈步前进,无畏地走向幽冥路。 这时刻,如果有人现身拦阻,结果将只有一个。 “请留步!”身后传来熟悉的俏甜语音。 他慢慢地举剑转身,脸上的肌肉又开始冻结了。 那位风华绝代的少女,在廿步外轻盈地向他走来,佩剑已不在身上,同伴都不见了,脸上有璀璨而矜持的笑容,莲步轻移神态极为动人。 “高爷,能听我几句话吗?”少女站在他的剑尖前笑问,毫无敌意。 他脸上的冰雪在溶化,那吓人的神情消失了。 “抱歉。”他收剑,脸上一红:“失礼失礼。姑娘有何见教。论说。” “你决定要闯幽冥路?” “是的。” “周玉峰三个人,对你有这历重要吗?” “是的,姑娘。我们四个人,分带一千两黄金,少一个人就少一份黄金,办不了事。” “你们如果活着离开,有何打算?” “继续去找混世魔王,向他赎人质。” “如果你能平安进入竹楼。将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我将尽力。” “幽冥路其实不算凶险,那只是一条考验人性的道路。世间没有完人,关键在这人潜伏的兽性是否掩盖了人性,我想,你一定可以平安过去的。” “但愿如此。” “家父已经断言你可以平安过去,问题是你是否有缘。”少女脸上有一抹羞涩:“你能不能不带兵刃暗器?” “这……”他愣住了。 “有凶器在手。极易失去理性。……” “我明白姑娘的意思。可是,幽冥路上……” “赤手空拳你一定可以过去,我对你有信心。”少女注视看他微笑,笑容好动人。 他像是着了魔。开始解剑。 当他拔掉靴统上的飞刀时,发现少女已经失了踪,空间里,品流极高的地香仍在。 “咦!她怎样走的?”他不胜惊讶:“居然从我身侧消失而我却一无所觉,可能吗?” 的确令他大感惊讶,千丈内落叶飞花也休想逃过他的听觉,何况是一个长裙迢地的少女? “莫不是妖魅?”他心中暗叫。 他当然明白少女不是妖魅,更不会是鬼魂。于是,他作了一些必要的准备。拾回竹棒开始动身。 这条路他并未走过,虽则他曾经多次进出谷中各处,都是从别处翻山越岭上下的。自从那天他听到异样声息,利用停留整理包裹的机会而发现凶兆,仓猝间去了妙剑三个人,追逐可疑劲敌而与妙剑失去联络之后,他使如通这条路不好走,即使没有机关埋伏,走在路上决难逃过暗桩的眼下,所以他机警地不走小径,宁可辛苦些爬崖降壁上下。 走了两三里,小径仍是小径,两面浓荫蔽天,参天古林中寸步难行,看不出任何异状。 山势逐渐缓缓下降,小有起伏,山脊的地形已尽,逐渐正式下降了。 山风渐紧,对面的奇峰山腰以上,已被云雾所遮掩,乌云涸涌,已将红日遮住了。 没有人拦截,不见任何人工建筑物。 他不敢大意,小心翼翼折树枝探道而进。 到了一处长有十余步的斜坡,坡度相当大,按理,这种地方不可能设有陷阱或机关,因此他未免大意了些,以树枝略为试探,放心地往下走。 头顶上空的树枝突然振动,叮铃铃一阵金铃晌,他心中一惊,止步抬头本能地上望。 不错,共有两个碗大的金铃在发声。可是,附近看不出任何异状,铃是用什么东西触动发声的? 就这片刻的迟疑和好奇,剧变俟生,怪吼入耳。 他感到身躯陡然下沉,脚下的坡地突然沉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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