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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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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辛苦了。”李推官和气地说:“这件事不能太过张扬,以免其他人质的贫穷家属起哄。明天,你们会领到余款九百两银子。高水毅。” “草民在。”他欠身答。 “明天龙捕头会替你办理交款、具保、释放等等事宜。出狱后要好好做人。” “草民遵命。” “不过,本官劝你带了老娘,远离本府觅地定居。有关迁籍侨籍的事,龙捕头也会给你方便。” “草民不想迁藉。”他断然说。 “你非迁不可,留在本地,会给本官带来极大的麻烦,你明白吗?” “这个……” “赶快办理,愈快愈好。” “高水毅。”龙捕头在他耳畔低声说:“你要明白,在本城你不可能租得到住处的,没有人肯接纳一个从死囚牢里释放出来的水贼,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罢了!”他咬牙:“我迁。” “你总算不糊涂。” “我迁。”他重覆着说:“但我会回来,不找出那值陷害我的人,我决不干休。” 出了张府,他随龙捕头回到府衙大牢。在未办妥取保具结释放之前,他仍然是囚犯。 三更天,因牢中人声已寂。他这一间囚室共有四个人:他,一个小偷、一个打伤人的小贩、一个不小心失火烧了房屋的失火犯。 厚砖墙冷冰冰,矮木床臭虫乱爬,墙角的便桶发出阵阵臭味,床上的臭味也令人作呕。 三位难友睡得像猪,白天五个时辰的苦工,的确已消耗尽他们的精力,没有精神去胡思乱想,倒下床就睡着了,好可爱的床! 远远地传来了一声闷哼。 他吃了一惊,一蹦而起,那是轮值看守的狱卒。被人从后面击倒的声音。 凌近铁栅往外看,两个蒙面人正悄然急步而来。 “高水毅吗?”一个蒙面人低声间。 “是的,你……” “来救你的。”蒙面人开始撬铅。 “救我?慢着!”他沉喝:“我不认识你,我明天就出狱。不要任何人来救。” 他拉实了锁链,勒牢了大锁,阻止对方撬动。 “你这傻瓜、寿头、猪猕!”那人破口大骂:“大事不妙,如府大人变了卦,你知不知道?” “变甚暧卦?” “你和混世魔王打交道,是不是?” “是啊!这是奉命……” “你奉屁的命,你的罪名大啦!” “什么?” “通匪。”那人厉声说:“老弟,你说罪名有多大?新立决!你等不到秋后了。” “什么?”他跳起来,只感到浑身冰冷。 “老弟,官府中人,会派你与土匪打交道吗?尤其是李推官,他是负责查缉匪盗的人,他为何要穿便服,在私宅派你?你完了。你到何处去找证人来证明你的清白无辜?找李推官吗?” “这……” “走吧,你希望等候上怯场吗?” “老天……” “明天你就走不了啦,送入死囚牢土铐链脚镣,你插翅鸡飞。” “你们……” “打抱不乎的人。放松链子。” 他已无暇思索,放松了链子。那人是个行家,用一段小铜棒左拨右挑,嗤一声拉开了锁扣。 “快走!有人来了。”另一把风的蒙面人说。 走道中灯光幽暗,他跟看蒙面人走近出口,把风的人便落在他后面了。 他看到出口虚的栅门外,躺看看守的尸体。 “你们杀了他?”他惊问。 “也杀你。”身后把虱的蒙面人接口。 他感到背肋一震,冷冰冰的七尖人体,、浑身立却发僵,彻骨奇痛像浪潮般君临。 “吠……”他发出愤极的怒吼,倾余力挫身双手一分,分别攻向前后两个人,自己也向下挫倒。 “醒一醒,高爷。”昏眩中,他听到熟悉的悦耳语音。 他急急挺身坐起,发觉自己浑身是汗,衣裤全湿了,可以挤出水来,虚脱的感觉袭击着他。 “咦……我……我我……”他完全糊涂了。 他身在木屋中,矮几、残棋、花架、建兰……他摸摸腰背,没有刀伤的痛楚。皮护腰上没有剑,没有飞刀。 身旁,少女坐在一张蒲团上,那关切的眼神,那焦灼的脸容,令他感到心潮溜涌。 “你……你叫得好可怕。”少女惶然说:“你:。…,你不要紧吧?” “我……我被人从后面桶了一刀……” “什么?” “我……我不是杀了你吗?”他语无伦次。 “哦!你对我的印象是如此恶劣吗?”少女失望地说。。 “这……这到底……” “你在作恶梦。”少女指指金猴炉:“那里面燃着安神香。你喝过厨房水缸里的水?” “是的。” “那里面放了一种从草中提炼出来的药物,会让你入梦。你心里想什么。就会梦到什么。一个快乐的人,一定会做快乐的梦,一个活在痛苦里的人,也一定会有痛苦的梦。你希望什碍。梦里面就可以得到甚碍。无论任何荒谬的希望,梦中都会如愿以偿。” “哦!多神妙!”他恍然大悟。总算完全清醒了。 “想不到你对我的恨有那么深切。”少女的明脾有泪光:“在梦中杀我,表示你迫切地希望我死……” “姑娘,请听我说,好吗?“它的语气充满恳求。 “你……” “那是不得已的事,一是情势,一是我不愿意死……”他将梦境一一说了,最后说:“姑……姑娘,你知道我是多么的信任你,当你劝我不带兵刃时,我毫不迟疑,似乎你是我结交多年值得信赖的朋友,我发誓我绝没将你看作敌人。可是在梦境中,情势是那么可怕和无助,而我的求生意志又那么强烈……” “我明白你的意思。”少女展颜嫣然微笑:“一个没有强烈生存欲望的人,只是一贝行尸走肉而已,我……我原谅了你。” “谢谢你,柏姑娘。”他由衷地说。 “我叫小婉。” “我叫……” “高水毅,不错吧,屋后有山泉,内房的壁橱里,有我爹的衣裤。茶已沏好。等你恢复疲劳之后,我和你一同入谷。” “小婉姑娘……”他愣住了。 “幽冥谷近百年来,没碰上真正的佳宾,你就是本谷的佳宾,你曾经付出很高的代价。”怕小婉脸上有动人的笑容和光彩:“你的豪气和智慧帮助你战胜了死神。你的愿望将可以如愿以偿,一切疑难不久自会分晓。至于你梦境的后牛段遭遇,得靠你自己的智慧去应付了。” 他换穿了柏谷主的青袍,像是换了一个人,人本来就生得英俊魁梧,而且洵洵温文,换穿了奇泡,似乎添三五分飘逸潇洒的气质。 两人缓步下山,已是未牌正末之交,山林间仍有些雾气。凉虱习习,沿途乌语花否,前面出现一段乎坦的路,但路宽不足一丈,两旁古木参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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