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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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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秀才突然说:“不久前阁楼上有琴声传出,是不是有点邪门?” 向福接口道:“是啊!宁宣那群人,从未听说有人玩琴。琴声传自阁楼,阁楼住着熊东主,过去从未听到琴声,今晚突然传出,内中定然有古怪。” “是啊!快派人去踩探踩探。”绝秀才说。 “对,派人去看看。”向福说。 后面二进院突然传来一声惊叫,半夜里显得极为动魄惊心。向福刚要派人外出踩探,闻声大惊道:“有人入侵……” 话未完,扭头飞奔。其他的人不待招呼,各抓兵刃向内抢。 两条黑影解决了在瓦面戒备的两个打手,刚纵落院子,向福到了,一声沉叱,刀发“力劈华山”,向第一个黑影劈去。 “铮!”双刀相接,爆出无数火星,黑影的单刀向外荡,空门大开。实力相去悬殊,向福占了绝对上风。 向福揉身切入,单刀疾闪。 第二名黑影恰好抢到,“铮”一声脆响,护手钩间不容发地架住了向福的刀,低叫:“快撤!” 第一个黑影抬回老命,怎敢逗留?飞上了院墙,溜之大吉。第二名黑影也收钩暴退,跃上客厢的瓦面,轻功奇佳,向福竟然未能追上。 黑影刚向前跃,突然身形一闪,大叫一声,踉跄飞遁,腿下有些不便。向福也上了瓦面,狂怒地穷追。可是,黑影十分机警,不再走瓦面,跳入邻店的院子,三两闪便消失在暗影中。 客厢后面的院子跳上一个黑影,是杜弘,叫道:“穷寇莫追,黑夜中危险。” 向福知道追之不及,止步急问:“杜兄,看清是什么人?” 杜弘摇头苦笑道:“没看清楚,在下以为是贵店的警哨呢,所以只射腿部,想看是不是贵店的人。同时,在下刚披衣外出,从下面发暗器,相距太远力道不够,未能将人留下,抱歉。” 向福收了刀,慎然地说:“杜兄,他们既然能派人前来,可知咱们失败了,而且失败得很惨。他们能在不知不觉中,一举解决咱们二十二个绝顶高手,必定请来了极为可怕的魔头。看来,我这鸿泰绸缎庄垮定了。” 杜弘淡淡一笑说:“其实,那些请来的人,艺业修为还算不上绝顶高手,失败并不足怪,怪的是向东主为何不亲自出马?” “我?我武艺有限得很。”向福支吾地说。 杜弘呵呵笑道:“刀出风雷发,势如猛虎出押,浸润半甲子刀法,恐亦无此功力。向东主真人不露相,在下走眼了。呵哈!” 他说完即转身回房,留下向福在原地发怔。 一早,对面宁宣一无动静,店门按时而开。虽则宁宣迄今尚未开始进货,各县与本地的机房仍在观望,在鸿泰未被彻底解决之前,没有人敢明目张胆与宁宣交易,前车可鉴,机房的人不得不慎重从事。但宁宣的店门,每天仍然按时而开,店伙们并不因无货可进而泄气。 绝秀才派出大量人手,打听昨天二十二位好汉的下落,生死存亡总该有个交代。杜弘被留在后院,无法外出。 整天,三位东主在外奔波,傍晚时分方分别返店。掌灯时分,秘室中三位东主置酒高会。参与的人除了十余名店中的首脑外,杜弘也是其中之一,并多了三位喜怒不现辞色的中年人,阴沉沉地很难令人摸清他们的底细。三位东主也不为众人引见,似乎这三位仁兄本来就是店中的人。 盛筵开出,四名仆从把盏,气氛一紧,空间里流动着看不见的杀机。每个人都神色凛然,除了斟酒声之外,几乎落下一枚针,响声也会令人吓一大跳。 久久,向福举起了杯,用沉重的声调说:“诸位,先干一杯,敝上有话说。” 众人顺从地干了杯中酒,仆从重新上酒,向福清了清嗓子,神色肃穆地说:“昨晚咱们派出的二十二位办事的人,平白地无声无嗅失了踪,既不见他们回来,各地水陆朋友,也不曾看见他们离开本城,委实令人莫测高深。” 向福又干了杯中酒,干咳了一声,目光凌厉地扫视在座的人,最后落在杜弘身上,一字一吐地问:“杜兄,知道是何缘故么?” 杜弘摇摇头,泰然地说:“抱歉,在下昨晚并未出动,无法猜测……”他突然顿住,深深吸入一口气,似乎酒往上呛。 他脸色在变,额上开始冒汗。 向福哼了一声,冷厉地说:“因为宁宣知道咱们要派人前往,事先早有准备,咱们却一无所知,睁着眼睛往天罗地网里钻。” 众人脸色一变,有人坚决地说:“那是不可能的,事前只有咱们这些人知道,知道以后,谁也不曾离开。” 向福冷冷一笑说:“这得问问咱们的贵宾,银汉孤星杜老兄。” 众人的目光,皆向杜弘集中,眼神中有明显的惊疑、困惑。 杜弘双手扶桌而坐,眼神变幻不定,额上的汗珠缓缓下滴,流入眼角,流下双额,脸色苍白,他竟不用手拭汗,汗流得太不可思议,室中并不澳热,怎会大量出汗? “说呀!”向福狂笑着叫。 杜弘嘴角牵动,嗓音变了,吃力地说:“要说,你……你就说吧。” 向福用手指着一位陌生客,阴森森又问:“姓杜的,你认识这位仁兄么?” “在下眼生。”他挣扎着说。 陌生客哼了一声,发话道:“在下快活一刀关全忠,曾在紫袍神君马当家手下办事。” 杜弘吁出一口长气,喟然道:“紫袍神君不死,大乱不止。” 向福咬牙切齿地说:“上次在码头现身的一笔勾销庞勇,确是宁宣请来对付咱们的江洋大盗。如不是这位退休的大盗出头,怎会有许多人手可用?在各地驱逐咱们各处栈房的人,全是一笔勾销的爪牙。” 一位管事唐突地问:“咦!大东主怎知是那恶贼所为?” “自然有人查明了。哼!光靠咱们几个人,鸿泰早就该关门大吉啦!” “那……但又与杜兄有何关连?” 向福冷哼一声,恨声道:“关兄这次前来,就是奉命来揭开这姓杜的臭疮疤。三月前,紫袍神君在安庆寻仇,关兄曾经参与其事。姓社的曾经与一笔勾销有过节,而且曾冒险救援那一笔勾销,这次他两人皆出现在本城,事情已经够明朗了。哼!要不是孟婆请到几位朋友前来寻仇报复,这件事咱们永远也找不出破绽来。” 快活一刀关全忠傲然一笑说:“孟婆把兄弟找来,其实已来了两天了。贵长上消息灵通,咱们一到,便派人将孟婆与咱们八个人请至庄中安顿,然后四出踩探,幸不辱命。” 杜弘长叹一声,苦笑道:“未能防患末然,在下栽了。” 向福嘿嘿笑,问:“你已知道栽了的原因所在?” “是的。庞当家与孟婆是旧识,往昔颇有交情,为了不忍孟婆受辱,所以擅自出面劝戒孟婆离开。庞当家一念之慈,却坑了杜某。” “哼!这叫做人算不如天算。” “你打算把杜某怎样?一刀杀了?” 向福狞笑,恶毒地说:“阁下,你想得太便宜了,一刀杀了你,岂不笑掉江湖朋友的大牙?咱们要将你好好消遣,最后来个五马分尸,传首江湖示威。” “你们……” “放心啦!保证你满意。”向福狞笑着说,猛地抬起酒杯,手一扬,酒泼在杜弘脸上,丢下杯反手就是一掌,“啪”一声抽在社弘的脸颊上,厉声又道:“你这该死的东西,如不将咱们的人的下落说出,你将被剥皮抽筋,五马分尸还便宜了你呢。” 绝秀才也凶狠地说。“还有,必须要他招出宁宣的阴谋来。” 杜弘靠在椅中,软绵绵他丝毫不加反抗。 二东主古禄一怔,说:“咦!这狗东西怎么不加反抗?” 快活一刀关全忠傲然冷笑道:“他吃了孟婆的绝望散,手脚已完全麻木,哪能反抗?孟婆有两种可怕毒药,一叫轮回散,也叫孟婆茶,是迷魂药中最高明的一种。另一种叫绝望散,也叫僵尸粉,入腹半毫,全身便会麻痹。” 一名管事穿过仆从的酒壶,审视片刻叫:“咦!不是鸳鸯壶。” 向福怪笑道:“对付这种老江湖,怎能用鸳鸯壶?被他着穿了,岂不前功尽弃?” “那……” “诸位都喝了绝望散。” “什么?”有人跳起来叱 向福得意洋洋地说:“这件事除了关兄三位与我和三东主之外,你们皆不知其事,在你们入室之前,你们房中的茶壶内,皆预置了解药。” 古禄有点不悦地说:“你和老三全把我看成外人。” 向福拍拍古禄的肩膀,笑道:“贤弟,你的心肠太软,有些事你是不宜过问的,请别多心。” “你们要胡搞,那就放手去搞吧。”古禄泄气地说,离座苦笑着走了。 向福举手一挥,叫道:“把这狗东西拖下去,看好,候命派人送走。” 上来两个人,把杜弘拖死狗似的拖走了。 三更三点杜弘被一盆水泼醒。 他浑身麻痹,只有头部尚可活动,说话甚感吃力,已成了个活死人。 这是一间坚牢的秘室,大青砖砌的墙,巨木为顶,上覆泥土,栽了些花木,深入土中,是一座地下的坚牢秘室,从地面看,只是花园中的一座花圃而已。室广约三丈,前面小室,后亦有地底秘道,通向百步外的假山秘门,工程颇为浩大。 上首设了一张长案,排坐着七个人。为首的人,赫然是本城的首富桑大爷。左首,是向福、古禄、易寿三位东主。右首,是个鬼怪般的老人。与孟婆、快活一刀关全忠,七个人高坐在上,像是坐堂的知府大人。 室顶的巨木设有吊环、铁链。杜弘被捆住双手,高高地吊起,仅靴尖可以触地。他上身精赤,前胸后背绽起一条条青紫、红肿、破裂的鞭痕。 四名大汉手执皮鞭,旁边放着盛水、盐、椒粉、芥末、白酷等等盆瓶碗罐。 他已受到了多次酷刑,昏厥了好几次。 冷水上身,他一震而醒。灯光下,他看到了上面高坐着的七个人。七个人他都认识,只是对那位鬼怪般的老人感到突兀,只觉浑身一冷,心中暗暗叫苦。 “冤家路窄。”他心中暗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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