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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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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的气氛极为沉重,借酒壮胆,每个人都有了三五分酒意,餐厅中笼罩着不祥的阴影。 三桌酒席共坐了二十四个人,脸色都不太正常。主人闻元毅六神无主,持筷子的手几乎挟菜也成问题,抖索得难以下咽。 酒菜虽丰,但所有的人皆食不甘味。南天虹丢了乃弟,生死不明,双霸成了单霸,焦灼在所难免。他一口喝干了杯中酒,暴跳地叫:“闻兄,舍弟失了踪,难道咱们就在此喝酒吃肉,坐等消息不成?” 闻元毅战傈着问:“南天兄,你……你要我怎……怎样?” “咱们出去找呀。” 南天虹愤愤地说:“找?到何处去找?” “就是不知道,这才要找。” “可是,天已黑了,毫无头绪,如何找法?” “至少,咱们该尽力而为,坐在家中苦等,难道要等舍弟的尸体送上门来么?” 解语花苦笑道:“南天虹,你是知道的,盲人瞎马乱闯,没有用的,说不定姓杜的正在等咱们出去,好逐一解决我们。” 闻元毅也说:“南兄,失踪的不仅是令弟一个人,山志兄弟与摩云手姜兄都落在对方手上了,姜兄是在下的知交,难道在下不着急不成?城外方圆数十里,藏三两个人像是大海藏针,确是不易寻找哪!南兄务请忍耐,咱们明早出城大索城郊……” “明天,哼!明天舍弟的尸体早寒了,说来说去,都是你坏事。”南天虹拍着食桌忿然地说。 “咦!怎么是我坏事?” “本来我要你宰了那姓社的,砍头活埋一干二净岂不省事?偏偏你要逞能,用处置奴仆的手段对付他,被他逃掉了贻下后患。早听我的话,哪有今天?”南天虹悻悻地说,不胜忿怨。 “谁知道地撑了两天还能逃走?过去用这种手段先后处决了一二十个人,从没……” 白羽箭赶忙接口道:“算了吧,事情已经发生了,埋怨谁也来不及啦!目下最要紧的事,是如何度过今后的难关。” “今后有难关?”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惊问。 白羽箭冷冷一笑,说:“你们以为姓杜的就此罢手了不成?尤其是闻兄,他不会放过你这正主儿的。” 闻元毅打一冷战,“乓”一声酒杯坠地打得粉碎,脸色泛灰,恐惧地说:“老天!他……他如果来找我……” 解语花摇头道:“今晚他不来便罢,来了咱们送他进鬼门关,咱们人多势众,实力雄厚,他又不是傻瓜,怎敢前来送死?” “我希望他来。”南天虹咬牙切齿地说。 夜猫子重重地放下筷子,冷笑一声道:“怎么啦?咱们在座的人,谁不曾见过大风大浪?仅仅一个江湖无名小辈杜天磊,便把咱们这些英雄一世,曾在刀山剑海打过滚的豪杰,吓得一个个心惊肉跳,打哆嗦,依我看,咱们不用混了,乖乖地卷起包袱回家安份守己,抱老婆带孩子兼洗尿布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活现世了。” 这一顿话份量甚重,有自尊心的人确是受不了,居然发生振衰起颓的鼓舞作用。首先是解语花胸一挺,大声说:“凭咱们这些人,足以将磁州城连地皮都翻过来,何况区区一个姓杜的小辈?谁要是害怕,可到地窖里躲上一躲,免得丢掉老命划不来。” 一名姓李名思的中年人直着嗓子叫:“没有什么可怕的,他如果真敢来,在下第一个接待他,李某不信他有三头六臂,更不信在下的钢刀不利,咱们放心进食吧。” 餐厅共悬了四盏灯笼,六只烛台,灯火通明,仆役们穿梭其间斟酒上菜,即使最胆小的人,也不会害怕,士气为之大振。 “啪啪!”两盏灯笼突然无故自坠,跌下即破。 “咦!”一名仆人惊叫。 闻元毅大怒,喝道:“今晚谁负责上灯的?怎不仔细查看……” “啪!”又一盏灯笼掉落。 最后一盏灯笼接着悠悠下坠,灯火摇摇。 南天虹手快,飞抢而出伸手急接。手刚伸到灯笼下,突然手一麻,整个右半身发僵。 灯笼未被接住,“啪”一声灯破火熄。 解语花飞跃而起,猛扑敞开的明窗,叫道:“窗外有人……” 几乎在同一瞬间,六只烛台上的烛火全告熄灭,厅内一暗,伸手不见五指。 两面各有一座大窗,前有门,后有廊。 天气太热,门窗都是敞开的。 闻元毅鬼精灵,蹲下往桌底一钻,反应奇快。 几乎在同一瞬间,原站在主人身侧的一名执壶健仆大叫一声,“当”一声酒壶坠地,酒香四溢。 微风飒然,从另一座窗口刮入。 解语花并不想逞强,扑出后心中便开始后悔,赶忙纵至窗下时向下一蹲,先隐起身形再看风色。 变生仓猝,这就可看出每个人的应变功夫和经验的深浅程度。 有人向内间抢,有人向门口奔,有人贴壁伏下,有人贴墙隐身,只有一个冒失鬼向窗外跳。 “砰!”跳出窗外的人重重地摔倒,人事不省。 仆人们惊煌地叫嚷,向通向厨下的小门急奔,有人大叫:“灯熄了,快掌灯……” “轰隆!”凳倒了,桌也掀翻,杯盘的破碎声震耳,酒菜撒了一地。 外面传来了惊叫声,全宅大乱。 餐厅中黑暗,难分敌我,谁也不敢胡乱出手,也没有人敢出声暴露自己的位置。 躲在壁角贴壁而立的一位仁兄,突觉一只大手摸上肩颈,本能举手急拨,闪开大喝道:“什么人?” “噗!”小腹挨了一记重拳,嗯了一声,抱着小腹摔倒。 门口火光乍明,有人举灯抢入。 闻元毅趴伏在地,吓软了。 南天虹失了踪,凶多吉少。 共有四个人被打昏,皆是不相干的看家武师。 解语花夹在仆人丛中逃入厨房,幸免于难,女人早该进入厨房的,打打杀杀是男人的事。 粉壁间,被人用布片蘸了场水,写了八个大字:“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丧了胆的闻元毅手足无措,带了两名打手匆匆出门,扑向东大街一条横巷,急叩一栋大宅的大院门。 夜市方张,街上行人如鲫,灯火辉煌,令他稍感心安。 解语花心中有数,南天虹的失踪,已明白表示出是杜弘所为。 那天在城外闻家的庄院,共同计算杜弘的五个人中,已有三个失踪,而且加上了未在场的山志兄弟俩,余下的两个人,难逃公道。 闻元毅显然已经出门避祸,她留在闻家,找安全的地方避避风头。 天刚黑杜弘便侵入闻家,长夜漫漫,闻家成了凶险莫测的死亡凶宅,等杜弘再次前来捉人,她解语花岂不成了鬼门关的娇客?再不走便来不及了。 她背了包裹和长剑,老鼠似的走出闻家,取道奔向东大街。 她记得十字街有一家招待富商贵客的客店,好像是平安老店,那儿的住客都是有身份的人,而且位于闹区,店名平安。大概可以平安无事。 杜弘决不会想到她一个江湖女人,胆敢在平安老店投宿。 闻宅至东大街的横街长约三百步左右,这条横街不是商业区,附近全是大户人家的宅院,每家大宅皆有广院花园,花木伸出墙头,高大的院墙黑黝地,街上间或有人匆匆而过,也有些妇女乘坐的轿子往来。 她提心吊胆地急走,留心前后是否有人接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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