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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〇


  山志打一冷战,恐惧地说:“事先在下并不希望他去找太行山的巨寇。在磁州,你宋、乔两家的声誉,压得我抬不起头来,是你们逼我出此下策的。”

  宋永嘉失声长叹,苦笑道:“山兄,咱们宋、乔两家,自信在本地从未作威作福,以真诚待人造福桑梓从不后人,想不到竟会遭到你老兄的怨恨,真是从何说起?罢了,虽则你不仁,但我不能无义,咱们撇开这件事,免伤和气。但我得先警告你,太行山贼落网的人,如果咬出你也是窝主,官府恐怕不会像兄弟一样好说话,你得早作准备才是。”

  山志哼了一声问:“你去报官的?”

  宋永嘉大摇其头,沉声道:“宋、乔两家运货走山西道,从不借官府之庇护,刀里来抢里去,水里火里一肩承当。私人的恩怨,更不需官府插手。在下先到杨家踩探,查出确证即派小犬前往乔庄,请乔兄带人前来共揭闻元毅的阴谋,没料到乔兄带来的人甚多,无意中落到郑巡捕眼下,以为是大批飞贼在本城作案,便带了人暗中踉下来了。咱们则与太行山贼理论,郑巡捕便迫不及待地出面擒贼,因此这件事与兄弟毫不相干。”

  “是姓杜的叫你来的?”山志不甘心地追问。

  七星连珠冷笑道:“姓山的,你倒盘起道来了,好啊,咱们干脆翻脸不认人,带你们去见郑巡捕说理去。”

  山志反而强硬起来了,冷笑道:“乔吉龄,你不要空言恫吓,带咱们去见郑巡捕,如果没有山某通匪的确证,你如何善后?在磁州,山某算是名门豪绅,也算是祖上有功名之家,郑巡捕当面也不敢在山某面前放肆,你凭什么敢说带我去见郑巡捕?在公堂之上,山某反控你纠众夤夜登门结伙抢劫掳人,后果你该明白。你可以去报官,现在请离开山某的家。”

  站在墙根下的一个黑影明笑道:“姓山的,我知道你在本地确有几分势力,平时结纳匪类交通官府,在衙门里吃得开兜着转。因此,在下与你私了。”

  “什么私了?”山志心虚地问。

  “带你到城外谈谈,在荒凉处秤种你的斤两。”

  山志打一冷战,惶然地叫:“你……你们……”

  “我相信姓杜的那位朋友,会万分欢迎……”

  山志心向下沉,提起杜天磊便心惊胆跳,惶急地说:“宋兄,陷害你两家的毒计,兄弟虽知其事,但的确不曾参予设谋,这都是闻元毅出的恶毒主意,兄弟只是情面难和,一时糊涂……”

  神刀宋永嘉苦笑道:“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在下不愿多追究,今后阁下如果再兴风作浪,休怪在下言之不预。我问你,杜兄天磊目下在何处?我这位朋友希望去拜望他。”

  坐在墙头的黑影接口道:“你们曾用诡计在挹秀居暗算他,几乎将他置之死地。这件事在下不追究,识相些,将他的行踪从实道来,在下放你一马。”

  山志不住发抖,将被杜弘擒至疑家报复与脱险的经过说了,最后说:“咱们三人爬城回来,便碰上你们,谁知道他到何处去了?”

  宋永嘉向墙上的人说:“俞兄,咱们走吧,也许他不知闻兄已被官兵捉去,到东郊闻兄的城外庄院去寻人,咱们赶两步,也许会碰上他呢。”

  俞兄挺身站起,说:“宋兄,你们不必去了,天色不早,我去走一趟。”

  声落,人一闪不见。山志大惊,骇然问:“宋兄,这人是谁?好快的身法。”

  宋永嘉冷笑道:“就是你们逼杜天磊去对付的人,他的朋友与乔兄交情不薄,这位朋友早些天接到他从湖广派人的手书,说是到京师来一游,因此将他介绍给乔兄,请他来对付我。他昨晚刚到,如果早一天在杜天磊示警之前到达,你们的毒计必已得逞了。”

  他终于漏了口风,山志暗中咬牙,恨死了杜弘,说:“你们准备怎样对付闻某?”

  “那是官府的事,你可以去打听。打扰了,告辞。”

  一声呼哨,众人—一越墙而去。

  宅院内外,也先后撤出十余条黑影。

  山志恨得直咬牙,恨声道:“他们竟然把住了在下的宅院,欺人太甚。二弟,你跑一趟大赵镇。此仇不报,何以为人?”

  山明也牙痒痒地说:“好,我这就走。赵亲家那边这些天来,该已请到对付姓杜的人了。”

  “这时不宜动身,天亮后再说。”山志大声道,愤愤地走向后院。

  摩云手吁出一口长气,跟在后面颇表不满地说:“赵宣威这几天为何始终不见带人前来?他惹了姓杜的,却置身事外让咱们替他挡灾,未免太岂有此理。”

  “也许有事耽搁了,他说过回去后立即召集好手赶来的。”山明加以解释。

  杜弘早已离开,先前他跟踪山志三个人回府,躲在一处花丛中窥视,留意他们与宋、乔两家的人打交道,直至胜俞的黑影离开,他方悄然撤走。

  他对那位姓俞的人暗中留了心,对方离开的快速绝伦神奇身法,令他大感震骇。

  如果这人是敌非友,日后可能暴发一场十分凶险的恶斗,彼此将棋逢敌手,胜负难以逆料。

  他想不通姓俞的为何急于要找寻他,姓俞的是乔家的朋友引来相助的人,与他素昧平生,连宋、乔两家也不急于见他,姓俞的为何却大感兴趣?

  会不会是姓俞的受他的仇家所托,乘机找他算过节?

  累了一夜,他不想跟踪姓俞的,反正知道姓俞的住在乔家,不难探出其中缘故。

  天将破晓,他回到疑冢区,奔向隐身的一座疑冢旁的小亭。

  这座小亭已破败不堪,但炎热的季节仍可栖身。

  这里距预定晒死山志等恶徒的疑冢不远,东南角里余便是宋庄,平时这一带很少有人走动。

  距小亭尚有数十步,突听到右前方传出一声口哨,不由一怔,立即隐起身形,心说:“有夜行人,不止一个,像在招呼同伴。”

  果然不错,左前方不远前,传出另一声口哨。

  这一带林深草茂,天色昏黑,如果不发声息不移动方位,即使相距七八步,也不可能看到对方的身影。

  好在他地形熟,立即向发声处移动。

  听到了衣袂擦磨声,和轻微的急步踏草声。

  他提高警觉,向声源接近。

  两个黑影站在仅生长着及腰茅草的一座疑冢顶,向急急掠上的一个黑影低声问:“谁?为何传哨?”

  奔上的黑影相距在十余步外,脚下一慢,说:“是我,梅七。”

  “咦!老七,你一个人来?”

  梅七上了冢项,说:“是的,兄弟一个人来……”

  “怎不多带几个人来办事?小赵没将口信传出?咱们正打算白天察看宋乔两家的庄院形势……”

  “不必了。”梅七急急地说。

  “怎么啦?”

  “丘八爷派兄弟传活,要你们立即转回邯郸。”

  “转回去?这里的事……”

  “八爷传下话,任何人不许过问杜天磊的事。”

  “什么,他……”

  “怪事,那杜天磊……”另一黑影讶然问。

  “兄弟不知其故,只知八爷要两位速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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