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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三


  神剑高文湘一把拉住,沉声道:“大哥,不可冲动。”

  马面无常将金云玉版令纳入怀中,冷笑道:“马某有自知之明,无法管束诸位,只好禀明会主,交予香堂主坛执法议处,自有人找令主说话的,届时不仅诸位须到香堂应讯,令主也有所不便。”

  说完,大踏步走了。

  狂剑董千里气得钢牙锉得格支支地响,恨声说:“总有一天,我要活剥了这畜生。”魅剑颜展鸿长吁一口气,昔笑道:“在人矮檐下,怎敢不低头?走吧,咱们岂能让令主为难,陷他于不义?大哥,忍下这口恶气。”

  董千里长叹一声,扭头向廊下的黑衣大汉们吩附道:“不可擅离此地,更不许插手,小心了。”

  三人将袍袂掖在腰带上,向斗场走去。

  神剑高文湘低声道:“姓马的用心可诛,他不请燕山四毒出面,反而要我们出手,用意是要咱们黑旗盟的人卷入漩涡,也想借刀杀人拚掉咱们的实力,更意欲将屠杀武林人物的罪名加在咱们黑旗盟的头上。因此,咱们不能上当,让这位大地之龙逃生,岂不甚好。”

  “放水?”魅剑低问。

  “是的,但必须计算得天衣无缝。”

  狂剑低声道:“愚兄自有主意,两位贤弟记住不用杀着便是。”

  斗场外,马面无常拦住了燕山四毒,冷笑着注视着徐徐走近的天南三剑。

  圈子内,汉中十弟子只剩下四个了,六个重伤的人被同伴抬出扬外。

  四名弟子围住了中海,四把剑都在抖动,恶斗已近尾声,四名弟子全都满头大汗,脸色死灰,只在外围虚晃,不敢上扑,只随着中海移动,章法大乱,状极可怜。

  中海神定气闲,剑斜举身前,徐徐左移,虎目中神光似电,不怒而咸。

  四弟子在丈外合围,恐惧地随着他移动。

  一步,两步,三步……中海突然低啸一声,向左急转。

  左面的一名弟子惊恐地向后退,脚下大乱,突然一脚踏在一滩鲜血上,脚下一虚,突然滑倒,并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砰”一声跌了个仰面朝天。

  这瞬间,风吼雷鸣,紫芒漫天,从右飞旋半匝,人影似虚若幻,剑虹有如无数紫电飞射旋舞。

  中海突然静止在滑倒的弟子身侧站住了,一脚踏在那名弟子握剑的手腕上,剑尖斜垂,指向弟子的咽喉。他的目光,却落在前面硕杲仅存,脸无人色向后直退的弟子身上。

  右面和后面的两名弟子发出一声狂叫,弃剑仆倒,然后再爬起,按住左胸拚命向外逃,手上的鲜血令人悚然。

  “饶……饶……命……”滑倒的弟子用近乎窒息的嗓音狂叫。

  中海踢掉他的剑,再一脚将他踢得连滚三匝,叱道:“给我滚开!”

  这位弟子连滚带爬地奔出三丈外,脚下一软,吓倒了。

  四周突然肃静无声,龙虎风云会的好汉们纷纷将惊恐的目光从中海的身上移开,转注在徐徐接近斗场的天南三剑身上。

  “这家伙可怕极了,难怪单人独剑便宰了海宇五雄。”一名大汉的目光仍落在中海身上,恐怖地向同伴低声说。

  同伴向天南三剑一指,也低声说:“天南三剑来了,用不着咱们卖命啦!”

  中海本想脱身,但看到天南三剑愤怒的面容向着马面无常,心中大惑,不想走了。

  狂剑在圈外止步,怒容渐消,渐渐换上了这容,素然向燕山四毒扫了一眼,突然哈哈狂笑,笑完说:“马面无常,你太抬举咱们天南三剑了,哈哈!”

  马面无常一怔,讶然问:“董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狂剑董千里用手向燕山四毒一指,说:“这四位名宿在下不陌生,闻名久矣!如果猜得不错,他们必定是大名鼎鼎的燕山四毒,独狼的得意门人,天池怪客的徒孙,十年前名震江湖,号称北地之霸哈哈!咱们三剑与四毒,一处天南一处地北,今日幸会。而阁下却要咱们天南三剑出面对付大地之龙显然瞧得起咱们天南三剑,认为咱们三剑比四毒高明,认为四毒只不过是浪得虚名之辈罗……”

  “小子无礼!”火眼毒猴狂怒地叫。

  董千里抱拳一礼,笑道:“金兄在下岂敢无礼?然而事实胜于雄辩,马面无常确是瞧得起在下兄弟,诸位四十余名好汉也对付不了一个大地之龙,却十万火急地用金云玉版令将在下兄弟访来出手,在下难道说错了么?不信可以问问马兄。”

  矮寿星魏曜大怒,挟着虬龙棒跃出怒叫道:“呸!你认为你天南三剑是活宝不成?”

  狂剑董千里不动声色,笑道:“对不起,这该是马面无常的想法,在下可不敢小觑了诸位,言语间或有得罪,在下道歉。少陪,在下得遵命去擒下大地之龙了。”

  矮寿星经不起激将法的刺激,大吼道:“你给我滚远些,等魏某让你开开眼界。”

  马面无常大急,急叫道:“魏前辈,请……”

  一旁的百毒头陀“呸”一声吐了他一口浓痰,大牛眼一翻,叱道:“住口!你少替咱们丢人,去找这三个家伙来献宝,你事先为何不问问咱们?滚开些!”

  马面无常碰了一鼻子灰,讪讪地退到一旁,咬牙切齿地死瞪了天南三剑一眼。狂剑却向他咧嘴一笑,眨眨眼耸耸肩,气得他直咬牙,却又无可奈何。

  中海从未听说过燕山四毒的名号,但却被刚才所发生的怪事搞得一头雾水,莫名其妙.看马面无常的神情,决不会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却能下令驱使名号响亮的天南三剑,而天南三剑又不在乎燕山四毒,马面无常却称燕山四毒为前辈。他迷惑地注视着这群内部起哄的人,没想到该赶快离开险地矮寿星像个小老鼠,又矮又小,而中海高大雄伟,健壮如狮。两个人面对一站,简直不成比例。

  矮寿星在中海面前相距一丈左右止步,怒容消失了,换上了傲慢阴沉的神色,大声问:“小辈,你凭什么叫大地之龙。”

  中海的目光落在矮寿星挟在胁下的虬龙棒上,对这根雕了龙纹侧藏金丝扁带的怪兵刃,感到十分陌生,看长度约有五尺,比矮寿星的身高还要长,心中暗生警念。接着,看到其他的人皆退后旁观,并无群殴的迹象,心中更加警惕,也立时大定。紧吸住对方的神情,说:“龙分九种,最上者谓之神龙,可以变化飞腾,兴云行雨,凡人肉眼凡胎难见其首尾,大地之龙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虽不能飞腾变化,却可横行陆地,群兽慑伏。尊驾满意这般解释么?”

  “这么说来,你相当自负呢。”

  “人往高走,水向低流,区区虽是末流,却也不敢自甘菲薄。”

  “你姓什么叫什么?”

  “名不见经传,何必献丑?不说也罢。你也不愿通名罗,是不?”

  “呸!老夫岂是似你这等无名之辈?燕山四毒排行第二,矮寿星魏曜,你大概总该有过耳闻。”

  “抱歉,在下没听过阁下的名号。”

  “你年纪太小,没听过不足为奇。你说,你凭什么胆大包天,三番四次地和本会作对?你敢蔑视咱们龙虎风云会?”

  “在下不知道江湖中有什么龙虎风雩会,只知行侠仗义去暴除恶,路见不平便挺身而出,无所畏惧。至于是否专与贵会作对,得问问贵会的行事……”

  “住口!你还敢……”

  “笑话,在下为何不敢?”

  矮寿星有自知之明,斗口占不了便宜,恼羞成怒,一声怪叫,虬龙棒拦腰便扫,罡风乍起。

  中海一怔,这家伙出手快捷绝伦哩!招出罡风砭骨,内力之浑厚,委实惊人。他向后急退两步,棒头在腹前闪电似的掠过,凶猛的剌骨罡风迫得气血翻腾,似乎有一股直迫内腑的潜劲凶猛地压到。

  糟了!他防得了棒,却没留意虬龙棒紧贴在棒身上的九合金丝带,刚让过棒头,眼看矮寿星并未抢入迫攻,不免大意了些。

  矮寿星反手一振棒头,金虹乍闪,大笑道:“翻!炳哈!”

  中海的反应力超尘拔俗,可是这次却无法应付突变,但见金虹一闪,一双小腿便被缠住了,奇猛的力道将他掀起,摔出丈外,连翻两个空心斛斗。还好,金丝已经松脱,他提气轻身挺腰吸胸平安落地。

  人影跟踪而至,虬龙俸又到,罡风似殷雷,得意的暴叱清晰入耳:“小辈,爬下!”

  金丝像电光一闪,向脖子上缠来。这瞬间,他已知道该怎样应付这种奇怪的兵刃了,不退反进,突然俯身向前急冲,抢近矮寿星的身前,身剑合一硬向对方怀中抢入,金丝带从他的顶门拂过,厉啸刺耳。

  矮寿星不在乎他的剑,剑身泛紫,显然是久未打磨的青铜剑,杀鸡不死劈柴不入生废物,何所惧哉?只向侧略闪,棒头一带,喝声“躺”!砸向中海的左肩。大意轻敌,终于自食其果,伤在功力比他差得太远的中海手中。

  中海一声低叱,扭身避棒招出“春雷惊电”,电剑心诀的绝学出手了,近身相搏生死须臾,他不得不用绝学伤敌自保,紫芒突然折回,扭曲着从左吐出。

  “喳!”虬龙棒从他的左肩外侧擦下,他感到如被千斤巨所击,凶猛的力道将他震飘八尺开外整个左肩麻木,如被举实,左肩必定报废,危极险极。

  矮寿星却“啊”地一声厉叫,甩掉虬龙棒,用手捂住左耳下的颈部,飞退丈余,接着厉声狂叫:“师弟救我,血脉已……已……断……”

  颈侧挨了一剑,颈骨已伤,耳下的大动脉断了,即使不死,也废定了。鲜血像啧泉般涌出,他按住下端,但仍止不住血,狂乱地跌入抢出的百毒头陀怀中。

  毒虺四娘姜蓉大吃一惊,挺蛇齿矛飞扑而上,怒叫道:“小辈纳命!”

  她来势太急,同时以局中海左肩已毁,所以毫无顾忌地扑上,又是一个冒失鬼。

  中海脸色泛白,一声不吭扭头向大车奔去,要上屋脱身,人向后奔,追电剑入鞘,喝声“打!”

  三把飞刀向后疾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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