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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〇


  “你还没看出败亡在即的恶劣情势吗?形势逼人,你要顺天王呢,抑或是要你自己的性命?你选吧。”清尘伸手拭抹口角的血迹:“我内腑受伤甚重,气机全毁,阵势由二法师主持,由你发施号令发动阵势。”

  云栖观主大声说:“本法师自始便反对接纳顺天王。本教创教迄今。已有一甲子历史,自从教主升天之后,二十年来大法师始终反对由北路教坛总领江南教务,拒不接受总教主派员南来视察与整顿的励令,私自培植实力,月落花残两地的秘密,本教弟子一直被蒙在鼓里。当初顺天王前来拜会,本教已经议决结于境外接见款待礼遇,以免引起官府注意。可是这次顺天王投奔江西宁王府失意归来,三法师却又力主接纳,大法师也有妥协收容的念头。目下为了顺天王,本教已到了存亡绝续的生死关头,难道说。三法师希望本教覆没吗?大法师兼代教主,难道竟因些小创伤,便将本教存亡的重责,委任给三法师吗?三法师与顺天王交情深厚,内情复杂,本教弟子知道底细的人并不少。”

  三法师清真厉声道:“二法师,难道你将江湖道义置之不顾吗?”

  云栖观主冷笑道:“本教的弟子,十之八九不是江湖人。”

  三法师清真责问的嗓门更大:“本教从不在暴力胁迫下低头,你在一手断送本教六十年来的声誉。”

  清尘长叹一声,苦笑道:“你们都不要说了,窝里反让人看笑话吗?”

  云栖观主冷笑一声道:“大法师,这不是让人看笑话,而是为本教的存亡绝续而争。问问周小辈吧,看他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永旭颇感意外,惑然道:“怪事,贵教难道没设有教主?三位法师到底由谁全权负责?每件事都要经过三人议决吗?”

  “你少管本教的闲事。”云栖观主不悦地说。

  “不是在下想管闲事。”永旭沉声说:“而是这样耽误下去,顺天王可能已逃出百里外去了,在下岂不枉费心机?你以为在下能站在此地,等你们举行一次吵吵闹闹的三巨头会议之后,再和你们打交道吗?”

  “你又想怎样?”三法师清真厉声问。

  “你将立可分晓。”永旭冷笑,剑徐徐前伸。

  六剑齐举,无边杀气风起云涌。

  外围,群雄以千幻剑为首,形成了力量雄厚的八组剑阵,开始向前推进。

  清尘老道一咬牙,一字一吐地说:“我答应你第一件事,第二件事是什么?”

  永旭郑重地说:“贵教在收买人心方面,作得有声有色,的确花费了巨额金钱,收效甚宏。从现在起,贵教必须立即停止派遣高手至外地,以不法手段敛财。像绝笔生花这种剧贼,早晚会被查出来的。”

  这一条件在敬天教来说,不啻扼杀了扩展教务的生机。多年来,妖道们取之干信徒和门人弟子的金银,为数极为有限。全靠派出高手在各地以不法手段铁财开销,如不派人外出,万事非钱莫办,财路一绝,如何扩展实力?

  清尘脸色一变,迟疑难决。

  “在下也是为诸位好。”永旭续加压力:“纸包不住火,绝笔生花身份暴露,就是最好的说明。等到有那么一天,执法者与苦主大举光临,那时悔之晚矣!这件事道长是否答应已无关宏旨,在下相信绝笔生花与月落花残秘窟的事,已经传出江湖,闻风而来的人恐怕已经在途了。现在,可否将顺天王的藏匿处见告?”

  “不要告诉他!”三法师清真厉叫。

  云栖观主大声说:“除了三法师之外,贫道与大法师皆不知顺天王的正确藏匿处所,因为这件事乃是三法师所一手安排的。”

  永旭冷哼一声,沉声道:“你们仍在玩弄阴谋诡计,你以为在下相信吗?”

  云栖观主毫无所惧地说:“咱们不是输不起的人,没有玩弄阴谋诡计的必要。这是事实,阁下必须相信。大法师对接纳顺天王的事并不热心,贫道却坚持反对,只有三法师极力支持。”

  清全接口道:“昨天你击溃了姬家父子,顺天王恰好至三法师处洽商应变事宜,因此逃过一劫。溃败的消息传至三法师处,顺天王知道大事去矣!便央求三法师替他安排暂时藏身的处所。附近百里内,南京双雄的眼线甚众,大魔的江湖朋友更是无孔不人潜伏各地,脱身不易,这时逃亡是逃不掉的,潜伏待机是最稳当的办法,只要本教不溃散,他稳可受到庇护。”

  云栖观主也说:“本教自教主二十年前飞升后,留下的法谕是不可设立教主的名位,以免引起官府的注意。三位大法师共同主持教务,各领地盘。香堂秘坛四平山附近由大法师领有;茅山附近是贫道的香火区;三法师的教区在仙坛山一带。周施主前来茅山,走的地带就是三法师的教区。”

  永旭点头道:“这是说,从这一带往南,全是三法师的地盘了。”

  云栖观主道:“不错,南面十余里便是教区的北端,地盘包括了金坛与溧水溧阳三县的大部分。顺天王到底藏匿在何处,只有三法师知道。”

  永旭向三法师清真逼进两步。声色俱厉地说:“你如果不说,在下必定杀你。”

  清真退了两步,扭头左右顾,发现自己的人,皆以无可奈何、爱莫能助的目光注视着他,而且徐徐向外退。

  他长叹一声,哀伤地说:“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人不自私,天诛地灭,一切道德仁义都不存在了。好吧,我告诉你,他在仙坛山清泉西面的丹房隐身。”

  “阁下请带在下前往。”永旭沉声说。

  “你可以杀我。”清真凛然地说:“要我带你前往,万万不能。”

  一名眉清目秀的小道童越众而出,稽首说:“三法师容禀,弟子愿带他们前往仙坛山一行。”

  “这……”

  永旭问道:“小法师,你知道丹房所在地?”

  “弟子是得房的司炉。”小道童说。

  永旭心中有事,未留意小道重的语病。按理,小道童年方十三四,不要说责任重大的司炉,连烧火小道也轮不到小小年纪的人担任。

  “好吧,那就劳驾小法师一行了。”永旭说。

  这里的事不能放下不管,花残岭秘窟的落难人,发誓要解救月落谷的难友,因此此地的事仍需大批人手处理。

  再就是清真法师明白地表示,如果前往仙坛山的人一多,顺天王的眼线必能发现警兆,很可能立即逃离丹房。

  因此,永旭决定请于幻剑与群雄在四平山坐镇,自己与辛文昭押着小道童立即动身赶赴仙坛山。

  但他的意见首先便遭到冷校的反对,接着反对的是家驹兄妹。最后,为免人多误事,由余小秋与冷魅一同前往,以对付顺天王那些死党。

  两双爱侣押着小道童动身南下,急急奔向南面的仙坛山,以快速的行动急赶。

  小道童自称道号元极,脚下功夫不弱,以快步赶长途,居然在养气凋息上控制得很好。

  二十余里仅费半个多时辰,到了仙坛山西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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