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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八


  “小生与人尚有约会,不再打扰了,盛情心领,谢谢。”他起身告辞。

  门外,李如松目送他远去的身影,向李逸说:“儿子,你看出有甚么不对吗?”

  “爹,这里没有甚么可看的。”李逸冷静地说:“他从新丰镇来,不会不知道鸿门在那一方向。”

  “依你的猜测……”

  “是探道的。李逸语气肯定:“但他的神态和平安祥,决不是爹早年的仇家。至于他所为何来,就不是儿子所能知道的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几天,我们小心些就是,你们必须克制自已,不要将忧虑的事告诉你母亲和妻子,为了生活,她们的忧虑已经够多了。”

  一连三天,粮绅与甲首派来催告的人来来去去,李如松父子不但疲于奔命,而且忧心如焚,田地里的活计,几乎全丢下无法照应。

  第四天破晓的前片刻,守门的两头黄犬发出狂吠,猛扑掠入晒麦场的一个黑影。黑影来得太快了,两犬平时警觉心甚高,陌生人到了十里外便难逃他们的嗅觉和听觉,但黑影是采直线掠而至。两犬在黑影已冲入晒麦场,方来得及扑出。

  黑影手一伸,左点右敲,奇准地敲中两犬的鼻梁骨,力道恰到好处,应手昏厥。

  院子四人影疾升,李逸悄然登上前进的屋顶,伏身急射,匿伏在瓦垄间,注视着来客的一举一动。

  黑影知道不会有人出面拦截,大胆地飘越院墙,三两闪便到了厅门外,火摺子一晃,点燃了带来的火把,火光熊熊,倏然伸向明窗。

  李逸忍无可忍,不出面就得任由住宅遭火德星君光顾啦!

  蓦地飘身而下,半空中左手疾扬。

  黑影似已料到对方被迫出而护屋,火把将近明窗,突然放手回身疾射,大喝一声,迎着尚未落地的李逸就是一掌。自丢掉火把至贴身出掌,快逾电光石火,快得令人目眩。丢落的火把被暗器击中尚未着地,掌已经与李逸接触,快得令李逸转念的工夫也没抓住,像是鬼魅幻形。

  “扑!”右肩挨了一掌。“啪!”左肩也挨了一击。双手都难以举起。发射暗器的力道已矣。

  黑影见好即收,两三起落便已越过院墙走了。

  李遍在双肩被击中时,双手失去活动能力以为自己完了,但一转念间,双手的知觉神奇地恢复过来,不假思索地急起直追。他只知对方身材高大,黑劲装黑巾蒙面,出了院墙,身法似乎并不怎么快,因此不能不追,必须追到这位不速之客问清来意,侵入放火太过恶毒,不弄清底细怎能放心。

  一阵好追,追过麦地,追上至新丰的小径,黑影的身法始终保持五丈左右,想拉近不是易事。看看天色发白他急啦,猛地强提真气,全力狂追。

  四丈、三丈……快追上了。

  不妙,黑影向左一折,越野而走、百十步外是一座不小的灌木丛。就在他向前飞跃,将发射暗器的刹那间,黑影的身形突然加快,眨眼间便拉远了两丈左右,两起落便消失在灌木丛中,枝叶声指出黑影所走的方向。他不敢追入,一咬牙,向右一绕,要从侧方截住黑影。

  到了灌木丛的侧方,短草坪中站着两个黑影,一高一矮的,高的黑影招手说:“少魔君,过来谈谈。”

  他骇然一震,讶然间:“你……你是……”

  “呵呵!老朽单仲秋。记得天南一剑高华峰吗?他叫咱们来的。”

  “哦!原来是八荒神君单前辈,失敬失敬.”

  李家一无动静,全宅沉寂,外表着不出异状,但暗中伏流激荡、日上三竿,追人的李逸始终不见返回,李如松一家老少的心情,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已牌初,老人家手握着短木杖,向在堂屋里发愁的老伴和媳妇沉声说:“紧守门户,我出去打听打听。”

  院门外的小孙突然叫:“爷爷那姓林的书生又来了,一个人来的。”

  老人家抢出院门外,林彦正背着手踱入晒麦场,笑容满面,远远地便含笑高叫:“李老伯,再次造访打扰,恕罪恕罪。”

  老人家心中一动,迎出冷冷一笑道:“阁下,这几天舍下怕遭遇的变故,必是出于阁下之赐了。”

  “呵呵!要不如此,老前辈今天不会说出这种话来,对不对?”他抱拳行礼,“在下不是书生,老前辈也不是真正的庄稼汉,庄稼汉不会将一个书生称为阁下。”

  “你胡说些什么?”

  “老前辈,隐世的滋味如何?”

  “你……”

  “这些地,还能守多久,晚辈专诚为老前辈分忧,幸勿拒人于千里外。”他诚恳地说:

  “老前辈,这种天天担心失去田地,日虑破家的日子,还要过多久呢?”

  院门踱出一个老太婆,年青的少妇挽着小娃娃,神色肃穆徐徐走近。

  “你到底是谁叫你来的?高姓大名?”李如松沉声问。

  “晚辈林彦。”

  “刺客林彦?”李如松大惊:“你……你为何而来?”

  “年轻人,我儿目下何在?”老太婆问,神色不友好。

  “老奶奶,令郎目下无恙,以后,那就很难说了。”

  “尊驾之意……”

  “令郎安全与否,全在尊夫一念之间。”

  “你威胁老夫吧?”李如松冷冷地问。

  “晚辈决无此意。”他欠身笑答。

  “那……说你的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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