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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高翔肃客人入座,也笑道:“大部管来得恰是时候,在下正想请居兄走一趟龙尾山庄向贵庄主求援呢。这几天为了打听消息曾至各地走走。听居兄说,大总管曾经来过两次,未能在家接待,深感抱歉。”

  “好说好说,老弟客气了,兄弟也知老弟是个忙人,不在家自是意料中事,不必抱歉。上次兄弟来访,老弟不在家……”

  “但不知大总管有何要事?”

  “大概老弟已经知道了,所有涉嫌的人,敝庄已经全部将他们解决,虽不敢说已完全肃清,至少有大部份人就逮,皆已招出他们的主事人……”

  “是谁?”

  “江南浪子。”大总管坚定地说。

  “真是他?”

  “众口一词指证他,不会有假。”

  “众口一词?”高翔问。

  他起了疑心,据他所知,那些人只知上下肃属的人,不知第三者。难道说,龙尾山庄所擒的人,全是首脑人物?要不是玉狮夸大吹牛,便是往自己脸上贴金,不可信任。

  “是的,所谓众口一词,当然是指那几个首要人物。至于他们那些小爪牙,兄弟根本不需多问口供。”杨抡奇泰然地说。

  “哦!”原来如此。他恍然地说,但并末完全释疑,对玉狮冯海不再寄予厚望。

  “老弟在祖堂山查出线索了么?居老弟语焉不详,老弟能否见告?”

  他将在祖堂上救了了神尼的事说了,问道:“大总管方面,不知有否新的线索?”

  杨抡奇虎目生光,欣然地也颇感失望地说:“老弟果然消息灵通,行动神速令人佩服,可惜,太快了些。”

  “太快了?”他讶然问。

  “本庄已查出祖堂山一带另有贼人的秘窟,还在布置一切,希望一网打尽,却被老弟抢了先。”

  “哦!大总管也知道……”

  “呵呵!自然知道。老弟可知夜叉康亮是谁么?”

  “咦!大总管知道这人?”他颇感意外问。原来他刚才将毁掉隐山小筑的事说了,但并末说出阴阳使者以迷魂大法套口供的事,自然未提夜叉康亮其人。大总管径自道出夜叉康亮的名号,他自感意外,对自己忽视龙尾山庄实力的事,颇感歉疚。

  “咦!老弟也知道这个人?”

  “听说而已。”

  “夜叉康亮是南京以南一带的主要负责人,他手下掌握了两个人,一个是冲霄鹤,另一人叫蓝燕子舒情。他的地位与蛇魔冉兴一样,直接由江南浪子指挥;他负责辽宁府以南地区,蛇魔则负责太平府地面的行动。”

  “哦!贵庄的消息果然灵通。”

  “早些天咱们便查出夜叉康亮的底细,正想分派人手前往一网打尽这些小丑,却被老弟抢先一步,打草惊蛇,良机不再,只能擒首要,走掉了羽翼爪牙。”

  “这是说……”

  “夜叉康亮目下仍在本庄弟兄的监视之下,蓝燕子却走掉了,幸而你除去了冲霄鹤,不然岂不会被他们漏网了?”

  “在下正想请居兄至贵庄派人……”

  “派人做什么?”

  “大索祖堂山,那儿必定另有秘窟。”

  “呵呵!敝庄的人,这时该已将献花岩的松涛别墅包围了。”

  “咦!献花岩在……”

  “在祖堂山。”

  “那儿是……”

  “是夜叉康亮的秘窟。”

  “他还没走?”

  “他末奉江南浪子的手示,怎敢擅自撤离?同时,他坚信自己的手下不致招供,也认为咱们无法查出他的底细;因为他是当地数十处官绅别墅中颇有声誉的人,目下的身份是财主万雄。”

  “哦!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老弟去不去?”

  “怎能不去?他兴奋地说。”

  “江南浪子可能要来。”

  “真的?”他兴奋地问。

  “可能是真的,敝庄已掌握了他的行踪。因此,敝庄主将亲自出马。”

  他大喜欲狂,兴奋地问:“妙极了,何时启程?”

  “看老弟的意思,当然愈快愈好。”

  “咱们立即启程,除此敌人。”

  “好,老弟火速拾掇。”

  “请稍候。”

  居天成也自告奋勇参加,两人立即拾掇,换了一身劲装。带了兵刃暗器,外面穿了件青袍。三个人出店,交代永安镖局一声动身南下。

  四十里御道中,不时有人接应。高翔总算知道龙尾山庄的实力,并不如他想像中那么稀松,也令他油然兴起戒心,玉狮冯海绝不是一个息隐的江湖名流,实力仍在,不可轻侮。

  已经是近午时分,山区中今天似乎不见游人。

  杨抡奇领着他与居天成,在小雷峰一歇脚,说是时候未到,可在此地暂候消息。在江南浪子到达之前,切勿接近祖堂山。

  他发觉小雷音寺表面毫无异状,暗中杀气腾腾,有不少人在附近潜伏,戒备森严。

  全寺只有三名和尚,景况与他上次来双阙庄时相同,香火冷落,林园寂寂。知客僧悟虚,仍是那要死不活的懒劲,一天说不了三句话、像个没口子的锁葫芦。有一个中年僧人张罗花水吃食也极少说话。

  直等至日落西山,只有两名仆人前来低声向杨抡奇禀报。

  当夜三人在寺中投宿。据杨抡奇说,江南浪子正在中途,可能沿途有耽搁,也许今晚或明早方可赶到、必须等候。

  一宿无话,直至翌日辰牌时分仍无动静。

  高翔等得心焦,信步出了寺门的小径向南行,那里可达双阙庄,已被官府查封,拨给一群整理牛头山的役夫居住。

  他站在小径向南望,想起那天,第一次来双阙庄访笑如来的往事。

  怪!怎么千不想万不想,却偏偏想起那位清丽脱俗,活泼健的绿衣小姑娘?

  “好美的小姑娘,好精纯的兰花拂穴手。”他自言自语。

  接着,他想到那天追逐三脚老妖到西风山的事。小姑娘及时出现,及时相助,而姑娘自己却落在风月僧手中,被淫僧的春药所迷,罗襦半解……

  他心中一阵跳,苦笑道:“我连她姓什名谁也不知道,为何偏偏想起了她?”

  确是奇怪,这次他随同杨抡奇前来,五度前来山区,即将与主凶见面,生死相搏乃是意料中事。如果主凶是江南浪子,那么,很可能就是那位戴鬼面具,穿豹皮衣裤的人。论真才实学,他自问技差一着,修为没有对方精纯,胜算的机会渺茫得很。那次他已输在对方手中,虽则在龙湫亭随青城逸士学艺十日,但仍无把握取胜,十天工夫太短太短了,以后虽勤练不辍,仍然进境有限。既然胜算不多,后果委实令他担心,在这时他什么都不想,却想到那位陌生的小姑娘,岂不奇怪?

  那位小姑娘给他的印象,确是鲜明深刻,难以磨灭。他不否认自己有点邪念,但不能因此而责备他,一辈子第一次看到半裸的异性,要说不动心,那是假道学自欺欺人;不动心不起绮念,必定不是正常的人。

  “哦!我怎么胡思乱想起来了?”他摇着脑袋自语,感到自己心跳加剧,脸上热烘烘地。

  他深深吸入一口气,排除杂念仰望天上的日色。生死相决的恶斗即将到来,想起这些事会影响情绪的。

  他不愿想,却挥之不去。小姑娘的老学究口吻,在他耳畔清晰地回响:“你既读书不成,志在行侠,说来简单,其实千难万难。江湖上人心如鬼,武林中高手如云,可说时时生险,步步杀机……”

  正冥想中,突听到熟悉的语音传到,像是暮鼓晨钟,直钻耳膜:“是高公子么?”

  他如中电殛,神智一清,转身循声看去,只觉心潮一阵汹涌脸上发赤。

  对面的树林前,出现了一点绿,绿得那样鲜明,那么清新可喜。

  不是幻觉,不是做梦,正是那位绿衣小姑娘,真实得令他可以嗅到少女身上散发的特有芳香。

  “咦!是你?”他有点无措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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