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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第十二章 第二次被困

  天色已晚,火亦渐熄,室内的温度在慢慢降低。

  “从现在起绝不可发出声音,让他们进来察看,咱们便可乘机杀出去了。”他沉着地说。

  安华兄妹脱力地吁出一口长气,姑娘苦笑道:“我们还活着,真是难以置信,好几次以为自己气息断了,却又一而再度过了难关,真像是一场恶梦。”

  室中的烟尚未完全沉落,林华站起说:“也许是艰难的时光已经经过了,但也可能尚未到来,你们不可走动,我去看看动静。”

  “天太黑,点起灯吧……”

  “你们!决不可点灯,千万不可乱来,我到外面走走。”

  第二间秘室烟比较浓些,至于用来做厅的那一间,更是浓烟不散,无法活动。他不敢打开门忍受着炎热,摸近一个窗孔.拔出热烘烘的塞孔布,一股热风吹入,居然不带烟,只觉精神一振不由大喜过望,赶忙重回原处,拉掉了塞孔物。说:“好了,先通通风,妖妇们走了。”

  外面黑暗,看不见景物,只看到炭火余烬的暗红色光芒,大概墙根下仍留有余烬,烟确是没有了,可知人已撤离多时。

  “她们必定以为我们死了,所以走啦!”

  林华宽慰地说:“兄弟,切记不可高声说话,我认为她们定然派有人在外静候察看动静,万一发现我们仍然活着,下一次的火攻可能更凶猛更持久,千万不可大意。拉开所有的塞口,我到对面走走。”

  “大哥,你需要休息,你比我们辛苦哪!”姑娘握住他的手,感情地轻唤。

  他感到心潮一阵汹涌,本能地紧握掌中湿腻温柔的小手。

  当苦难逝去后,重生的喜悦便会令人情绪振奋,但有些人反而像大病初愈的人,浑身无力完全松懈。林华是属于前一种人,他的精力似乎极为充沛,强韧的意志令他坚强地支撑下去,永不松懈,安华兄妹的安全重责全在他肩上,他岂能松懈下来?在未获得安全以前,他必须保持清醒冷静永不动摇。

  耳中感情的关切语音,与掌中那温柔的小手,令他平静死寂的心湖,突然涌起了涟漪,他感到心潮一阵汹涌,他希望完全忘却的往事似乎又回到记忆里了。

  接着而来的,是另一种性质不同的心潮悸动,令他感到一阵战栗,心在抽紧,久潜于心底的愤怒外露,令他油然兴起戒心,驱使他排斥可能发生的情感。

  他打一冷战,松开姑娘的手,退一步吁出一口长气说:“我去看看那两名道姑,再找找出路。”

  “我跟你去。”

  “不可!快退到里面歇息。”

  许久许久,他浑身大汗地转回。

  “她们呢?”安华问。

  “死了!”他心情深重地说,坐下又加上一句道:“窒息而死的。”

  “可怜。”姑娘怆然地说。

  “大哥,要不要点灯找出路?”安华问。

  “一点灯,咱们便完了,我找了一遍,毫无破栅而出的希望。”

  “我们……”

  “唯一的希望,便是明早她们前来查看咱们的死活。”

  “要是她们不进来呢?”

  “这是一场豪赌。”

  “赢的成份是……”

  “很难说,须看我们赌得精不精。”

  “大哥……”

  “且好好歇息,让我好好想一想。”

  “但愿天无绝人之路……”

  “兄弟,天是靠不住的,只有自己最可靠,自助人助,最后方是天助。”

  “大哥想到……”

  “想是想到了,但不知是否可靠。”

  “这……”

  “暂且不说,怕你们多心。”

  “你……”

  “我只能告诉你,为了活,我会利用一切机会,在不至于丧心病狂的手段内施计,有些事你不屑为不愿为,但我是不在乎的。”

  “大哥,小弟已经认错了!

  “呵呵!你没错,而我是不怕错的人,小妹上床小睡,我和你就地歇息,只要你们好好睡,脱困的事留给我劳心,睡吧;我得好好想一想。”

  他久久不成寐,不住思索出困妙策,终于他欣然合眼沉沉睡去。

  到了下半夜,一阵暴雨驱走了灼热的气流,他睡得十分香甜。

  一觉醒来,他发觉身上盖了一床薄装,姑娘坐在他身侧,倚在壁下睡着了。

  “你一辈子从未吃过这种苦头,可怜的姑娘。”他叹息着自语。

  他将薄装盖在姑娘身上,看安华也睡得相当热,疲劳过度的人不易入睡,但如果睡着了便不易醒来,他盖得十分轻柔,怜惜地叹息一声悄然离开。

  他从窗孔向外看,恰好可以看到紫微星,八月初,雨后的天空特别清朗,暑气全消,凉风习习,石墙已经冷却,将届破晓时分了。

  练完功,东方天际己现鱼肚白,他从窗孔中看到不远处有一个黑影往来巡走,心说:“定然是监视的人,妖妇很可能在附近的山崖暂住,得赶快准备了。”

  他将两名道姑的尸体拖至厅后倒,爬放在两端身躯扭曲放置,然后回到房中,叫醒安华兄妹低声说:“天快亮了,咱们必须先行布置停当。”

  “大哥,你准备如何布置?”安华问。

  “外面有人监视,因此我们必须先行准备。首先,咱们进食,其次,将……”他将自己的妙计—一说明。

  日上三竿,外面似乎尚无动静。

  已牌初正之间,玄机带了十六名弟子,陪伴着八个高矮不等的男人到达火场,先巡视一周。

  八位男人偕年在四十以上,一个个长像怪异,其中两名是和尚,一名老道,都带了兵刃,看长像就不像是善类。

  众人回到近秘室的一面,玄机向秘室方向一指,说:“那就是静室,可以暂时容身,贫道偕众弟子栖身在此,可以监督重建瑶芳院的工程。诸位施主张罗款项,尚请马施主多予鼎力相助。”

  “静室也烧了?极乐散人未免太过份了。”一名花甲秃头老人愤愤地说。

  “静室倒不是他烧的,而是贫道举的火。”

  “咦!仙姑……”

  “姓林的小畜生躲在里面,怎么说也不肯出来,迫不得已,只好放火烧死他。”

  “死了么?”

  “等会儿便可分晓。”

  秃头老人摇摇头,说。“院主把他烧死了,沙贤任恐怕要怪院主的。”

  “怪我?为什么?”

  “他希望要活的,而且希望眼看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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