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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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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在小巷里走夜路,彼此心照不宣,不管有多黑,都妨碍不了他们的行动,当然不至于碰上了撞得人仰马翻头破血流。 在这里行走的人,是很小心的,对敌我分辨得一清二楚,并不因为天太黑看不清面貌而敌我不分。 天太黑,再穿了黑衣,平常的人不碰撞才是怪事。但牛鬼蛇神是不会发生碰撞的,他们的视力听力锐利灵敏得很,对同类更为敏感。 天黑后不久,黑衫客出现在小巷子的中段,脚下毫无声息发出,真像个鬼。 这是小巷的转角,他就贴在一堵高院墙的角落里,经过这里的人,即使擦身而过,也无法发现他。 他丝纹不动地贴立了许久,目光落在对面的褐色大院门,门关得紧紧地,天黑以后就不曾有人出入,像是一座无人居住的空宅。 先后有不少人经过,谁也没留意他的存在。 他的耐性十分惊人,丝纹不动站了许久,真像一头伺鼠的猫。 终于,院门悄然半启,悄悄钻出两个人,无声无息像两只老鼠,出门便脚下一紧,同横街一端急走。 他开始移动了,脚下也无声无息。 天太黑,看不清面貌,只能凭经验和直觉,知道是不是所要的猎物。 两人脚下轻灵俐落,并肩默默地疾走。 远出百十步,走在右首的人突然若有所觉,猛地扭头回顾,脚下一慢,手本能地抓住了佩刀的刀靶。 “贺兄,你怎么啦?”左首的人发现同伴的举动有异,一面走一面信口问。 “好象后面有人。”贺兄低声说,脚下没停。 “街巷那能没有人行走?” “不对,像是跟踪的人。” “别开玩笑,你是走夜路怕碰上鬼,所以草本皆兵疑神疑鬼……咦!” 原来只顾说笑,忽略了前面,几乎撞上了前面迎面挡在路中的一个浑身黑的人,总算反应快身手了得,居然及时剎住脚步,但已经贴身了。 “他一点也不开玩笑,他的确听力惊人,发现有人跟踪。”发话的人是黑衫客,赶到前面来了:“可是还不够灵敏,至少两位就不曾发现在下从你们的身旁超越。” “好家伙!你是谁?”贺兄戒备着问,抓刀靶的手已压下卡簧。 “跟踪你们的人。”黑衫客说。 “咱们认识吗?” “现在不是认识了吗?” “阁下是……” “黑衫客。” “哦!阁下就是江湖上,混得不错的黑衫客?北黑衫还是南黑衫?” 江湖上绰号叫黑衫客的人,其实不止南黑衫与北黑衫,还有好几个,只不过北张南张两个黑衫客,名头较为响亮突出而已。 “南黑张。” “少见少见,你阁下有意拦路,知道在下吗?” “你是真定卫的余丁,在此地颇有名气的银刀贺永定。那一位是来自湖广的铁菩萨陈寿全,刺客行业中甚有地位的血腥屠夫。嘿嘿!没错吧?” “不错,有事你就直说好了。贺某是地主,有什么事多少还可以担代。阁下既然是南黑衫,与陈兄想必有所认识。阁下冲陈兄来的,我这个东道主少不了给阁下一次公道,也许不至于让阁下失望。” “贺老兄真算是有担待讲道义的东道主,这番话充满了豪气。不错,在下是冲铁菩萨陈老兄来的。” “找我有何贵干?我并不认识你。”铁菩萨沉声说:“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这位邪道新秀,咱们干这一行的朋友,对你们这一类人不感兴趣,尽可能不伤和气,够道义了吧?” “尽可能不伤和气,必要时例外。”黑衫客冷笑:“我这种人,也尽可能与贵行的朋友保持安全距离。” “那么,阁下找我……” “你我已经有了利害冲突。” “什么利害?” “颜知县。陈老兄,看样子,双方都有必要时。” “哦!原来为了这件事。张兄,这笔买卖妨碍阁下了?”铁菩萨颇感意外。 “是的。” “什么理由?” “恕难奉告。” “阁下的意思是……” “请放弃这笔买卖。” “开玩笑!”铁菩萨叫起来:“咱们干这一行的,信誉第一,买卖接下了,什么天大的事故也改变不了,这是行规。阁……” “陈兄,你们来了两个人,在下愿以一千两银子,请两位放弃这笔买卖。也许两位的花红不止一千两银子……” “对,二千两。但是,咱们不能两面拏钱,你阁下就算给在下一万两银子,也绝对办不到。在下一到这里,就发现有不少人横生枝节,全都冲阎知县而来,因此向贺兄求助,引咱们去与那些人打交道,希望能各取所需皆大欢喜,反正只要阎知县死,死在谁手怎么死无关重要。哦!张老兄也是来要狗官的命?” “内情恕难奉告。在下来这里等候,唯一的要求是请两位转回湖广,其它请勿过问。” “办不到。”铁菩萨沉声说:“在下不要你的一千两银子,只希望与你合作两全其美……” “看来,只有一个办法,解决你我的歧见了。”黑衫客只好走极端:“你们死了,这件买卖自然取销。” “该死的小辈!”铁菩萨破口大骂:“胆敢说这种狂妄的话,我……” “陈兄少安毋躁。”银刀贺永定拉住了铁菩萨:“犯不着和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事辈一般见识,待兄弟打发他,一了百了。” “姓贺的,你最好不要淌这一窝子浑水。”黑衫客提出严厉的警告:“这不是你该做的事。你帮助外地的刺客,在你的本乡本土做下杀人的勾当,即使贵地的人肯原谅你,与这件罪案有关的人不肯。你打发不了我,如果要杀你,刚才你就已经死了。” 银刀贺永定心中一跳,有毛骨悚然的感觉,刚才黑衫客跟踪,然后神不知鬼不觉从他们身侧,超越到前面拦路,超越时如果下手…… “张老兄,你这种做事的方法也不合乎道义,这是极不礼貌的胁迫,令人无法冷静接受。”银刀的态度变软了:“你也算是我这东道主的客人,大家先不必冲动,何不从长计议……” “贺兄,事迫燃眉,阎知县即将到达,已经没有时间从长计议。”黑衫客坚决地打断对方的话。 “你最好有时间。”铁菩萨发话,语气充满威胁。 “在下已经没有时间。” “那就设法找时间。” “在下不必找,必须立即解决。”黑衫客语气中的威胁更浓。 “贺兄,你就不必管了。”铁菩萨忍无可忍,光火了:“这是兄弟与这狂妄小辈的事,让兄弟和他一劳永逸解决,唯一的办法是除掉他。” “兄弟也有同感。”银刀也忍耐不住:“但请记住,兄弟是站在你一边的,咱们是朋友,而他不是。” 一声刀啸,铁菩萨拔出狭锋单刀。 银刀贺永定缓缓退至一旁,将成名的银刀挪至趁手处,随时准备拔刀上前相助,他已经表明了态度。 黑衫客冷哼一声,手动剑出。 这瞬间,发招攻击的不是铁菩萨,而是表明旁观意向的银刀贺永定,出其不意扑上了,星光隐隐,银刀幻映出闪烁的反光,刀风骤发声若飒飒秋风扫枯林。 假使黑衫客撤剑稍慢一剎那,后果可怕。 银刀贺永定扑上反主为客的举动,出乎对方意料之外;黑衫客拔剑令人难以置信的奇速,也令银刀大出意外。 刀光势若雷电,光临黑衫客的肩颈。 黑影一扭、一闪、反旋,剑光如匹练,突然传出击破护体气功的怪音爆和贯肉声,随即人影乍分、重现,刀风骤然消逝。 银刀贺永定嗯了一声,稳不下马步向前踉跄冲出,当一声银刀失手坠地,身形仍末稳住。这瞬间,刚收招的黑衫客一声怒吼,身形乍起,一鹤冲霄跃登屋顶。五丈外,先一步跃登的铁菩萨身形向前飞射,左手后扔,暗器破空声惊心动魄。这位名刺客,由朋友挡灾,一看情势不利,不顾朋友的死活,先一步溜走逃命。朋友一照面便完了,再不逃岂不是天下一等一的笨瓜?生死关头,朋友的道义不值半文钱。 黑衫客心中不无顾忌,黑夜中对付高手刺客,岂敢掉以轻心?所以一登瓦面,不等脚下落实,身形下伏,手仆在瓦面上,恰好躲过致命的暗器袭击,三枚暗器从他背部上空三尺左右呼啸而过,危机间不容发。 “你走得了?你这卑鄙的狗!”黑衫客跃起咒骂,向前飞跃而进。 铁菩萨已经不见了,高手刺客对撤走学有专精,经验老到,大白天也可以轻易摆脱追踪的人。 同一期间,后横街金笔秀士落脚的鸿宾客栈内,东跨院冷冷清清,这两天旅客稀疏,整座东跨院十余间上房,只有金笔秀士一个旅客。 两盏廊灯发出朦胧幽光,没有旅客活动,显得死气沉沉,连店伙也懒得前来走动。 金笔秀士刚启门踏入走廊,正准备前往五福客栈侦查逍遥公子那些人的动静,突然虎目生光,转身冷然踏入院子,哼了一声。 “在下对付偷袭暗算的人,决不手下留情。”他一字一吐声震耳膜:“现身吧!有什么事挑明了说,那怕是天崩地裂,我金笔秀士也敢挺身担当。” 房舍暗影中,传出一阵刺耳的阴笑。 “我知道你们是些什么人了。”他继续说:“你们实在没有一星一点闯道前辈的风度,难怪我这出道不足三年的人,没把你们当人物看。” 出来两个人,五湖老怪和氤氲鬼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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