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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就留给你。”最贴近的鬼面人叫,不知是如何出手的,反正已抓住了还没挥出的链尾。喀啦啦链子发生急促的怪响,一抖之下,反而缠住了五丁力士的脖子,一脚踹住巨大的腰脊,狠狠地抽紧链子,劲道十分可怕。

  “呃……呃……”五丁力士闷声怪叫,双手抓住勒在脖子上的链子,身形凶猛地拉动、摇摆、旋转,像被套住脖子的大蟒蛇。

  “我帮你拔掉那老泥揪的蛟筋。”另一位鬼面人超越,手中剑龙吟隐隐,叫声又娇又脆甜。

  金笔秀士勇气倍增,一声沉叱,绝招点龙三笔出手,无后顾之忧,他可以放胆抢攻了。

  头顶上空劲风呼啸而过,鬼面人从他的上空飞越,身剑合一凌空下搏。黑夜中用这种凌空下搏术,危险增加十倍,这鬼面人真是胆大包天,不要命了。

  所以,他必须拚命了。

  “铮铮……”一阵震耳金鸣连珠爆发,火星直冒。

  剑气砭骨,鬼面人两剑被封住,身形飘落在他的右侧,两人并肩奋勇冲进。

  不等他们第二次发招抢攻,八爪蛟大概吃了苦头,知道处境危险,身形急剧后退,如飞而遁。

  后面,五丁力士倒在地下滚动,抽紧链子的鬼面人竟然无法可施,抽的劲道无法再威胁乱蹦乱滚的人,有两次几乎反而被拖倒。最后一不小心脚下一滑,凶猛的拉力传到,感到虎口一热,双臂一震,只好松手。

  五丁力士发出一声怪叫,跳起来撒腿便跑,水声震耳,地亦为之震动,眨眼间便远出百十步外去了。

  “这老凶魔果然厉害。”鬼面人自言自语:“混元气功已有八九成火候,我这千斤拉力依然伤不了他。”

  金笔秀士惊魂初定,暗叫幸运,收了笔向两位鬼面人抱拳施礼。

  “谢谢两位临危援手,大德不敢或忘,可否请教两位尊姓大名?在下敖世伦……”他诚恳地道谢。

  “我知道,你叫金笔秀士。”赶走五丁力土的鬼面人说:“小兄弟,你真不该出面,严知县固然可恶,他也许该受报,但施行报应的人决不是你,师出无名,你忘了你侠义门人的身份。”

  口气相当托大,金笔秀士知道对方的身份地位一定比他高。

  “晚辈……”他期期艾艾地说。

  “严知县的保镖非常了得,你毫无希望。奇怪,严知县确是被人掳走了,真的不是你?”

  “晚辈去晚了一步,人没见到。”

  “今晚驿馆共住了三个知县,全被掳走了。我以为所有的人,都在打那位博平阎知县的主意,岂知三个知县都遭了殃,岂不可怪?”

  “晚辈一位朋友,被那介休严知县不问情由,硬指是匪类,酷刑逼供,身死大堂被头箍锁破了颅骨,因此晚辈发誓要那狗官抵命,任何代价在所不惜。”

  “走吧!咱们去仔细查查看。三个知县中,那位应山知县颜耿文是个好官,我想替他尽一分心力,走!”

  三人脚下一紧,消失在小巷的尽头。

  忙中有错;急功心切更是错误百出。

  由于闻风赶来的人愈来愈多,志在必得的人都有同一念头:尽快下手。谁都想早着先鞭,所以爆发了这场匆匆忙忙、胡里胡涂的争夺战,知县们一到驿站,所有的人迫不及待不约而同一起发动,错误百出自是意料中事,闹得乌烟瘴气,杀得昏天黑地。

  脱离现场要快,而且走得愈远愈好,这是作案的金科玉律。因此事发后不久,几乎重要的人都出了城,这些犯罪专家偷渡城关的经验丰富,两丈多高的城墙,三四丈宽的城壕,阻拦不住这些为非作歹的行家。

  天快亮了,雨也小了。

  出东门约五六里,路通无极、嵩城两县,有一条横跨在滹沱河上的中渡桥。

  桥东半里地,向南岔出一条小径,小径尽头就是有名的中渡贡宅,江湖朋友称之为真定贡家。

  贡姓算是稀有的姓,因此江湖人反而容易记忆,而宅主人飞虎贡延津的飞虎绰号,反而没有贡延津三个字更为人所周知。

  当然,在黑道无数高手名宿中,飞虎贡延津的名号并不怎么响亮,除了轻功不错敢斗敢拚之外,武功修为只能名列三流人物,所以知道他的人不多,在本地稍有名气而已,甚至还没有五福客栈的东主五路财神响亮。

  中渡贡宅,也就是二君一王的秘窟,明里的住处却在城内掩人耳目,谁知道这些一等一的高手名宿,会暗地里躲藏在一个三流人物的宅院里?

  只有最精明的有心人,才知道其中隐秘。

  所谓秘窟,可知藏的人并不多,人多出入濒繁,很难避过仇家的侦搜。

  大多数的人,皆在城中吸引敌对的人,让那些人追错方向疲于奔命,分散对方的注意。得手的人,以最快的速度,偷越城关急奔贡家藏匿,行动有计划一切尽在意料中。共有七个人,一个背上有掳来的俘虏,冒雨一阵急走,平安地过了中渡桥。他们却不知,先片刻已经有人藏身在桥头的草木暗影中,留意往来的人。贡家是一座大宅,后堂中点起了灯火。七个人都穿了夜行衣,黑巾幪面,完全是贼的打扮。

  留守在家的有十几个人,有人接下湿淋淋被打昏了的俘虏,兴高采烈往大环椅里一放。

  “不必等公羊前辈回来,咱们先问口供。”那位留守的高瘦花甲老人,坐在主座大环椅中发令:“问出秘密启运珍宝的下落,等公羊前辈那些人一到,就可以立即安排另一步妙计了。”

  “屁的妙计!”还没脱掉夜行衣的一个人说:“咱们有几个人送了命,善后的事多得很呢,那能立即进行另一行动?你们在马钦差身边的人,只会一股劲说干、干、干,怎知咱们干活的人辛苦?哼!”

  “唷!你关老哥发什么牢骚呀!咱们……”

  蓦地,有两个人同时惊叫起来。

  “这是阎狗官吗?他会交?”

  两个人正在察看昏迷不醒的俘虏,看出毛病来了。

  “咦!难道他化装易容了?”第三个人也讶然叫。

  内厅宽阔,十几个人也没感到拥挤,这一叫嚷,所有的人都向俘虏围过来。

  “该死!什么化装易容?你们捉错了人。”那位花甲老人怪叫,几乎要跳起来。

  “什么?捉错了人?”带俘虏的主事人吃了一惊:“也明明说他是阎知县呀!可是……脸貌……”

  有人立即双手齐动,弄醒俘虏。

  啪啪啪啪!另一人用不轻不重的手法拍双颊,帮助同伴将人救醒。

  俘虏终于醒了,嘴角流血仍在糊胡涂涂。

  “你是不是阎知县?”主事人不死心,揪住俘虏的领口将人揪起厉声问。

  “问个屁!”花甲老人接口嘲弄地说:“你认识阎狗官,我也认识阎狗官,咱们这里的人,有九成的人认识阎狗官。你明明知道不是阎狗官,还问什么?你认为他像阎狗官吗?要不,就是咱们这些人昏了头认错了。”

  俘虏还没完全清醒,怎知揪住他的人问什么?这时总算逐渐清醒了,疲倦的双目流露出痛苦的表情。

  “你是阎知县吗?”揪住他的主事人再次厉声问。

  “是啊?我是颜知县。”他强作镇定大声答。

  “你不是!见你的鬼!”主事人把他重重地推坐在椅中,举掌要揍他。

  “我本来就是颜知县。”他书呆子的顽固脾气冲上脑门:“你们这些是什么人?为何……”

  “啪”一声响,主事人一耳光把他的话打断。

  “你这狗东西!谁要你冒充阎知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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