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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在下不……不知道,这些天来,除了六盘四狼带人来过之外,没有人敢前来窥探。”

  “听你所说,他们晚间经常分头到三大牧场骚拢,今晚会不会仍然分头前往那边闹事呢?”

  “在下不敢料定,道长之意是……”

  “贫道认为,守株待兔决无好处,何不到牧场走走,也许可以碰上他们。”

  “这……道长的话有道理,咱们何不赶回盘谷等他?”

  “不!此至盘谷有三十里。两个小辈即使赶得到,也没有那么大的狗胆前往生事,他们决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须防备贫道师兄弟们在牧场坐镇。不知三大牧场以哪一座最近?”

  “最近的是浅水牧场,辛场主也是受害最烈的人。”

  “那么,咱们不妨先到浅水牧场,和辛场主商量商量。场主速派人备马,咱们准备走。”

  柴八爷不敢反对,立即吩咐手下备马。

  秋华像鬼魅似的,伏身在庙左的丛草中。

  庙前一阵乱,二十七匹坐骑虽摘了铃,但喷气声和杂乱的踢蹄声,仍可远传百十丈外。

  “柴场主,请在前面领路,贫道不知至浅水牧场的道路。”已跨上雕鞍的冷雨道长大声说。

  “道长请随在下来。”柴八爷答,领先带了五名保镖驰出。

  伏在暗处的秋华心中一震,忖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降伏了辛场主,这些家伙这时前往挑唆,岂不大费手脚?

  不行,我得前往看看动静,免得明天去浅水牧场上当。”

  他正想返回藏马处,却又怕小白龙回来时找不到他,同时,独自前往也孤掌难鸣。有小白龙在旁,多一个人也方便些,便决定等小白龙到了再说。

  不久,蹄声从庙后传来,他奔向庙后,果然不错,一身白的小白龙赶回来了。他发出一声暗号,迎上说:“任兄,先不必进庙。”

  “怎么了?”小白龙下马问。

  秋华将崆峒门人出现的事说了,最后说:“咱们也到浅水牧场看看,看杂毛们搞什么鬼。”

  “也好。老弟今天有收获么?”

  秋华不想泄露打狗棍内的秘密,只将寻获打狗棍的事说了。

  “兄弟倒探出一些眉目,有人亲见一个穿了黑衣的女人,乘健马在午间东下,可能是修罗姹女杀了西海老前辈之后,向东走了。”小白龙说。

  “她是否受了伤?”秋华问。

  “透露消息的人是个村夫,语焉不详。再说,她一直骑在马上,谁也不知她是否受伤。”

  “那……那么,她是最可疑的人了。此地事了,兄弟设法找她问问。”

  两人先到秋华藏马处取回坐骑,越野而走,驰向辛家的庄院。

  他们来得正是时候,庄中迎客之礼已过,重归沉寂,便利他们乘虚而入。

  大厅中灯光明亮,全庄一无戒备,警哨尽除,充溢着和平安详的气氛。牧奴们已恢复了自由。他们的处境已加改善,衣食获得与打手们相同的待遇,仅在心中仍有些少恐惧,不知辛场主会不会在秋华走后故态复萌。

  大厅中,宾席上高坐着柴八爷和五名保镖,八老道位于上首。其他的保镖打手则在堂下就座,他们不配上堂占一席地。主

  座中,辛大爷兄弟俩相陪,没带任何保镖打手,五名中年仆人伺候茶水,闲人一概回避。这是多年来从未有过的现象,以往辛大爷接见客人,比一般大臣还神气,保镖打手帮闲带上一大堆,以便炫耀他的场主声威。

  柴八爷眼睛雪亮,已经看出有点不对了。双方客套毕,引见了双方的人。柴八爷呵呵一笑,说:“兄弟这次承蒙冷雨仙长前来相助,两个亡命恶棍像是釜底亡魂,因此前来知会辛兄一声,希望辛兄能派出一些人手,四出搜寻那两个亡魂的下落,以便让仙长们搏杀他们永除后患,不知辛兄能派出多少人?”

  辛大爷摇头苦笑,说:“八爷,抱歉得很,兄弟恐怕爱莫能助了,本场的人,已经不再准备和他们两人争强斗胜……”

  话未完,柴八爷脸色一沉,抢着问:“什么话?辛兄你和他们妥协了?”

  “八爷,这不是妥协与否的事,而是兄弟已……”

  “哼!柴某可不愿意听你这种窝囊话。两个外地亡命到咱们宜禄镇行凶,要毁咱们三大牧场,杀人放火,情理难容,想不到贤昆仲略受挫折,便低声下气俯首屈服,你忘了上次在府上咱们三大牧场的协议了么?”柴八爷火爆地叫吼。

  辛大爷毫不动容,缓缓地,沉静地说:“八爷,不瞒你说,兄弟确是无法支持下去了,已到了山穷水尽之境。再说,这次出事……”

  “咱们不谈出事的经过,也用不着研讨谁是谁非,咱们三大牧场唇齿相依,休戚相关,两个小亡命既然罢咱宜禄镇的市,杀伤咱们三大牧场不少人,已经不是你浅水牧场辛家一家人的事了,而是咱们整个宜禄镇的事了。辛兄,你甘心向他们屈服,我决不答应。”柴八爷声色俱厉地说。

  辛大爷长叹一声,苦笑道:“八爷,并不是兄弟贪生怕死……”

  “你本来就贪生怕死。”

  “好吧!就算兄弟贪生怕死好了。”辛大爷无可奈何地说,不再争辩。

  “你打算怎样?”

  “兄弟将牧地分给牧奴,让他们自已经营。兄弟希望保有镇附近的一块牧场,请来的师父们愿留则留,不愿留的人厚遣离镇,今后……”

  “砰”一声暴响,柴八爷一掌拍在案桌上,茶杯跳落地面,“乓”一声打得粉碎,倏然站起怒吼道:“你这是什么话?岂不是存心给咱们两座牧场难堪么?岂有此理!想当年,咱们在宜禄开办牧场,原本议定采同一行动,好好经营替宜禄镇争口气,目下只不过受到一点小小的挫折,你便贪生怕死自行毁约,置柴某和杨兄于何地?”

  “八爷请息怒,请听……”

  “我不听,没有什么可说的,咱们话讲在前面,先小人后君子,无论如何,三大牧场敌忾同仇,共进同退,决不许你出卖咱们,不然休怪柴某对你不客气。”

  辛大爷强按怒火,仍然沉静地说:“八爷,舍下目前已无可用之人,武师们死伤惨重,先后逃走了不少人,就是想拼也力不从心。兄弟已决定各行其是,如果八爷和杨兄不谅,那么,兄弟只好结束此地的生意,迁离宜禄镇。”

  “那么,你这儿的牧地……”

  “兄弟决定全部交由牧奴们经营。”

  “那不行。”

  “八爷的意思是……”

  “必须交由我和杨兄处理。”

  辛大爷徐徐站起,淡淡一笑道:“也好,这些年来,咱们三大牧场彼此心中明白,明里和平相处,暗中勾心斗角,彼此间排挤,兄弟第一个退出,希望八爷和杨兄能开诚相处。牧场兄弟交出,明天便可至巡检司衙门备案。但所有的牧奴人丁,兄弟却不能勉强他们,因为兄弟已答应免除他们的奴籍,任由他们自己做主了,兄弟决不会对他们食言的。”

  “那绝对不行。”柴八爷大叫。

  “八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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