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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


  秋华身侧的悍贼,这时趴伏在地“哎哟哟”鬼叫连天。

  不远处,铁笔银钩又被一个黑影拍中一掌,向后踉跄急退,挥舞着笔和钩护身。黑影不敢恋斗,见好即收,急退数步一闪不见,像幽灵般消失在黑暗的槐林中。

  “哈哈哈哈……”四面八方狂笑声震耳,音源似在十丈外的槐林暗影中。

  四枭已闻警回扑,但暗袭的人已经退走了,铁笔银钩怎受得了,早已气得脸色发青。

  悍贼胁骨挨了一击,受伤不轻,坐在地上呻吟。

  秋华缓缓站起,说:“咱们身陷重围,敌暗我明。”

  虎枭向庙前一指,说:“咱们在庙前向他们骂阵,他们会出来送死的。”

  秋华扶起悍贼,七人急趋庙门广场,一面说:“先留意头上,也许树上躲有人。”

  声落,头顶上黑影急坠。

  秋华走在最后,黑影飘落猛扑虎枭的顶门,劲气压体,悄然急袭。

  虎枭艺臻化境,怎会上当?而且事先已得到秋华的警告,头顶下扑的人活该倒霉。他向侧一闪,一声叱喝,白虹一闪,剑气彻骨奇寒。

  这瞬间,豹枭也斜掠出剑了。

  飘落暗袭的人,并无伤人的意图,只想凭自己的奇快身法用肉掌袭击,戏弄下面的人,却不知对手是凶名昭著的四枭,估计错误,以为来人大不了是铁笔银钩的爪牙,没有什么可怕的,黑夜中又看不清来人的庐山真面目,也就无法辨别来人的身份,贸然下扑,断送了老命。

  凝霜剑无坚不摧,气功护不住体,剑过无声,下扑的人双手立折。不等他发声,豹枭的剑光临体,“嚓”一声轻响,剑过腰断,血雨缤纷,肚肠外流,尸体一声未出,砰然堕地,死状极惨。

  “抓两个活的。”秋华低叫,但已叫得太晚了,双方接触生死立判,快得如同电光一闪,声到惨剧已生,回天乏力。

  “噤声!”虎枭低喝,四人贴树各站方位。

  铁笔银钩蹲在树根下,凝神戒备。

  秋华丢下已可行走的悍贼,藏身在另一株树下,先凝神用目光搜寻头上的枝桠是否有敌踪。这时,他已顾不得别人,只顾自己的安全,对方悄然出手袭击,彼此身份不明,他只好为自己的安全打算了。

  林中黑暗,四野死寂,只有朗朗虫鸣乱人听觉,看不到任何活动的物体。

  他心中有点紧张,先前对方出手暗袭,只是存心戏弄,并未下毒手,不然铁笔银钩和那位悍贼,必定贼命难逃,如今伤了对方的人,对方必定以牙还牙,看来今晚凶多吉少,他必定卷入漩涡脱不了身,大事不妙。

  庙门黑影重现,两个身材修长的人赤手空拳缓步而出,直向四枭所立的树下走来。相距两丈外,两黑影从容止步,并肩而立,左首的黑影用清亮的声音说:“在下卫大年,请敖当家现身面商要事。”

  卫大年,那是渭南的名武师,与穿云拿月是知交好友,在江湖上颇有名气。

  铁笔银钩不予置答,徐徐挺身站起。

  四枭贴树而立,树下漆黑,不易发现。

  卫大年看到了铁笔银钩的身影,但无法分辨面貌,便张开双手徐徐走近,一面说:“在下未带兵刃,以诚意和敖当家商谈,请问阁下尊姓大名,能请敖当家前来一见么?”

  铁笔银钩仍然不做声,反而向后退,退过四枭藏身的巨树,引对方接近。

  卫大年果然上当,举步接近说:“兄台请留步,在下有话说。”

  另一名黑影也举步跟上,作势戒备。

  秋华事先不知敖老贼与四枭已定下了毒谋,满以为卫大年赤手空拳出面谈判,敖老贼与四枭是成名人物,决不至于和卫大年过不去。但看敖老贼举动有异,心中生疑。

  刚要抢出打岔……变生不测,剑影飞腾,人影飘摇,沉叱震耳……一切都嫌晚了,四枭已突起发难。

  卫大年发觉有人扑出,向后急退,但已晚了一步,豺、狼两枭已凶猛扑到,一上一下剑如狂龙。

  虎枭更快,突然飞跃两丈,越过卫大年的顶门,凌空下扑,凝霜剑如流星堕地,急袭卫大年身后的同伴。

  卫大年在虎枭掠过的刹那间,大喝一声,挫身一掌凌空虚劈,用上了劈空掌力自卫,却未料到从左右扑上的豺、狼二枭随后攻到,想自救已力不从心。

  “啊……”他发出一声震人心弦的惨叫,背心和下阴同时中剑,彻骨奇寒的剑尖无情地透体而过。

  他的同伴也大喝一声,闪身出掌,急劈凌空扑下的虎枭腰胁要害,避开了凌空下扑的凶猛一击。

  虎枭果然了得,右脚落地便猛然旋身,凝霜剑发似奔雷,扭身便扫,剑过无声,对方近腰胁的巨手齐肘而折。

  豹枭配合得恰到好处,抢上一剑疾挥,黑影的脑袋飞起三尺,只发出半声惨叫,尸身倏然仆倒。

  四周重归沉寂,众贼同时隐起身形,血腥扑鼻中人欲呕,不时可听到已死的尸体发出轻微的痉挛声响。

  秋华感到脊梁上冷气上升,直透天灵盖,有点汗毛直竖,心中发冷。

  “原来恶贼们早已商量好了,见人就杀不留活口。”他懔然地想。

  蓦地。西南角的树丛中,传出愤愤的语音说:“奎老,他们既然人性已失,咱们的好朋友不能白死,他们必须用血偿还血债,用不着客气了。”

  铁笔银钩哈哈一笑,接口道:“宗政奎,你敢不敢现身前来送死?来啦!姓敖的在这儿恭侯你前来纳命。”

  片刻,似乎声息全无,铁笔银钩破口大骂道:“宗政老匹夫,入云龙姓柯的。你们这些缩头乌龟,引老夫前来却又不敢出头,难道偷生怕死就此罢手不成?明日午时三刻以前,你们如果不夹着尾巴远离眉县地界,管教你们死无葬身之地,听到了没有?”

  东南的树影中,徐徐出现三个身材修长的身影,中间,那穿一袭灰袍人呵呵一笑,用中气充沛的声音说:“老朽宗政奎。敖当家,久违了,四年前在山西,你我有一面之缘,想不到尊驾居然在此地建窟,成了老朽的近邻,而老朽却一无所知,算是栽在阁下手中了。”

  “老匹夫,你少废话。”铁笔银钩叫,却不现身。

  “清水河一带,不是阁下的私业,为何不许外人前来开垦?纵令爪牙任意伤人,禁止外人接近清水河,尊驾未免太横行霸道。”

  “废话!清水河乃是敖某的势力范围,卧榻之旁,岂能容他人鼾睡?别以为凭你武林五老的名头,便可吓倒我姓敖的,你少做梦。”

  “老朽已经知道阁下今晚大举来袭,为免惊世骇俗,也想与阁下开诚布公一谈,商量解决之道,所以引尊驾前来,并未打算与阁下生死一决,但……”

  “见你的鬼!黑白道水火不相容……”

  “尊驾先别误会,这次的事因争地而起,谈不上黑白道的恩怨,不可混为一谈。”

  “哈哈哈哈……为了私利,你华山老人可以搁开黑白道恩怨了,果真是欺世盗名之徒,阁下的话,委实令敖某感到万分失望。黑白道势同水火,势不两立,阁下居然说因争地而希望解决,岂不是欺人之谈么?”

  “那么,阁下要一意孤行罗……”

  “什么一意孤行?老匹夫你竖起驴耳听了,除非你们立即带着狐群狗党滚蛋,滚出眉县地境,今后不许你们这些自命侠义之徒踏入本地一步,不然一切免谈,敖某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再给你们片刻撤走的机会,不然休怪敖某赶尽杀绝,刚才的三个枉死鬼便是榜样。”

  “叫他们丢下兵刃滚蛋。”虎枭沉喝。

  华山老人老眼生光,白髯无风自摇,冷笑道:“阁下能无声无息的在电光石火似的刹那间,便屠杀了老夫的三位朋友,谅他铁笔银钩也没有这种能耐,想必是请来了宇内凶魔,所以方敢如此狂妄嚣张。阁下既然欺人太甚不肯开诚商量,老朽只好与你放手一拼,把你几位朋友请出来,让老夫领教他们的绝学,看看老夫是否认得贵友是何许人物。”

  说完,撩起袍袂纳入衣带中。

  这瞬间,四枭突然闪电似的扑出,四支剑风雷骤发,同时扑到。

  华山老人火速撤剑,首先便发现虎枭的凝霜剑有异,向后急退低喝道:“两位快闪开,老朽挡上一阵试试,小心宝剑。”

  两个劲装人左右一分,退后丈余。

  “铮”一声剑鸣,华山老人震开了豹枭的一剑,右闪反击,剑气突发龙吟,攻向身侧的狼枭。

  糟了!只片刻间,他便身入重围,被四绝剑阵困住了,但觉四面八方剑影飞腾,吞吐闪烁连绵不绝,压力奇大,防不胜防,人影交叉游走,进退如风,似乎有千百支长剑从四面聚击,每一剑都攻向致命要害。

  他大吃一惊,大喝一声,展开了凶猛狂野的追风剑术,向侧方突围。

  可是,只退出八尺,便被如山剑影迫回,无孔不入的剑影变幻莫测,三冲错之下,右小腿和左臂外侧各中了一剑,皮开肉伤,令他心中发毛,伤虽不重,但足以让他醒悟对方的剑阵是如何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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