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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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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内的两僧一俗,正围坐在八仙桌前倾谈,毫无倦态。 无亏大师喝了一口茶,缓缓地说:“云门法兄,依老衲看来,你们飞仙岭那件事,做得似乎鲁莽了些。” “法兄之意……”云门僧迟疑地说。 “那四海游神并非为向紫云娘献名单而来的。” “然而这事却是千真万确……” “法兄请听我说,目下四神行踪不明,似乎不在成都,而四海游神并未与四神接头。假如四海游神真要向四神献名单领赏,在大奥谷他为何不随血雨剑入川,还用躲躲藏藏担惊受怕不成?” “出重赏的人是紫云娘,而不是血雨剑。”云门僧接口。 “但血雨剑岂可不护送他入川?此事大有可疑。” “四神之间,分途奔走天下各地,功艺超凡入圣,复有官府协助。紫云娘认为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血雨剑自信有能力寻获要找的人和物,他有不少眼线朋友相助。阴风客则相信自己的机智,事无不成。旱天雷性情刚愎,精明剽悍,迷信武力。他四人表面上合作无间,事实暗中各行其是,各有打算,仅对胡大人效忠一事是相同的而已。因此,吴小辈不敢与血雨剑碰头,必须找到紫云娘方可高枕无忧。” 锦城馆主长叹一声,苦笑道:“名单到底牵涉到什么人,大师可否见告?” 云门僧凄然一笑,叹道:“这件事天下间的人,知者聊聊无几。据贫僧所知,听说张三丰道友、少林的明业大师、峨嵋的一心长老、和已去世的天罡星黄忠海黄大侠、被害的西海怪客鲜于前辈,他们五人皆有这份名单。听说,此外还有几个人有,但已不是贫僧所能知悉的了。名单事关极端秘密,万一落在官府或不肖江湖人手中,将会掀起狂风巨浪。至于其中之秘,贫僧却不知其详了。” 锦城馆主听到这些天下闻名的大人物牵涉在内,知道事态严重,不敢追问,转变话锋道:“四神散布天下各地,各行其是,这次有三神聚会四川,至少目前成都已是风雨满城……” 云门僧的话尚未说完,面向破窗的无亏大师已倏然站起,他吃了一惊,住口站起转身。 破窗外,站着脸涌冷笑的秋华,一身黑衣,背系长剑。 锦城馆主一声怪叫,向窗口急冲。 秋华一闪不见,白芒破空而飞。 “施主慢走。”无亏大师高叫。 “啊……”锦城馆主狂叫,身形一顿,右大腿前钉着一把飞刀,入肉三寸以上。 云门僧冲至窗口,飞身跃出。 “哈哈哈哈……”长笑震天,秋华恰好在等着他,长笑声中,“噗”一声拳头着肉,向下落的云门僧肚子上挨了一记重拳。 这一拳力道奇重,身在空中的云门僧骤不及防,怎吃得消?人向下落并向后退,“砰”一声背部着墙,抵在窗沿下,狼狈地向下挫,双手上封。 秋华岂容他封住?一手劈开他的手,“劈啪劈啪”连抽他四记阴阳耳光,但见身形一闪,已远三丈外,消失在房屋的暗影中,一闪不见。 “嗯……哎……”云门僧坐倒在窗下穷叫,脸上先白后红,最后变青,片刻便肿起老高,指痕宛然。 无亏大师照顾锦城馆主,等发觉云门僧挨揍,追出窗外时,秋华已经不见了。 老和尚扶起云门僧,切齿向黑暗的角落叫:“吴施主,你未免欺人太甚,老衲可容你不得。” 等房四周闻警赶来的其他四位守夜人赶到时,秋华早已走了个无影无踪。 贼去关门,门虽关了,屋内的人却不敢安心睡觉,足足乱至天色大明。 朋友众多戒备森严的聂家,被秋华两进两出如入无人之境,消息次日一早便从邻居口中传出,吓破了成都府英雄们的虎胆。 飞仙岭十面埋伏的事,早已在江湖上轰传,武林震动,江湖骚然,这件事再传出,加上昨天追魂判官失手的消息,四海游神的名号,愈来愈响亮,不但掩盖了五虎三龙,而且有直追武林五老的态势。 风雨成都,武林骚动。 次日,华山老人和伏龙尊者一群人,应无亏大师之邀,到聂家作客。 华山老人不愧称老江湖,他说服了动了嗔念的无亏和垂头丧气的云门僧,着手巧安排,自有一番布置。 白天,秋华不想生事,以免惊动官府,到底有点不便。 府城的西端,另有一座小城,俗称少城,目前是成都县衙的所在地,城西南角,有一座草元堂,是汉代文豪杨雄的住宅,本地人称杨雄宅而不叫草元堂,以免和碧鸡坊外的铜公草堂相混淆。 这是一座颇负盛名的园林盛地,中间建有一座载酒亭,和一座名不符实的墨池,是本地的名胜游览区之一。亭四周遍地栽种着成都的名花海棠,形成幅射形的花丛,高度皆在一丈以上,中间形成走道,每条走道必定左是贴梗海棠,右是垂丝海棠,春日海棠盛开,贴梗先开,垂丝接着伸出细长的花梗,这一带便成了花海,成都海棠的王国,每一家几乎都多少栽上几株,最负盛名的虽是府衙四面的海棠楼,但那儿是大官巨宦的游乐地,百姓小民沾不到边。草元堂虽比不上海棠楼,但它是大众可去的地方,那些带有猖狂气味的骚人墨客,宁可到草元堂而不到海棠楼,免得见了那些大员们反胃。 黑煞女魅昨晚陪秋华到聂家闹了一夜,女孩子到底体质先天上不如男人,她必须休息。秋华精力充沛,他一早便到了草元堂,徘徊在叶已变色的海棠丛中。秋风起兮,微风带来了凉意,他穿了一袭青袍,里面系了皮护腰,未带兵刃,信步向亭中走去。 天色尚早,附近罕见人迹。他一面活动手足,一面在沉思对付聂馆主的可行策略。 接近了载酒亭,突然听到一声低弱而颤抖的呻吟从亭中传来,这几天中,一早他便到亭中散步,他爱上了这附近的幽静,直等到园中有人往来,他方返回秘密隐身的地方。 听到呻吟声,他感到一怔,来得太突兀,显然发自年纪甚小的病童口中。 他不假思索,急步向亭中走去,老远便看到一个衣着褴褛的小童,蜷伏在亭脚下抖索,上身的单衣破烂得像乞丐的百宝衣,有几处已看到肌肤,在冷风中颤抖着,手脚已冻得发青。 他急步走近,火速脱下青袍,先盖在小童身上,扶起小童急问:“小弟弟,你怎么啦?” 小童的脸蛋生得蛮清秀,只是身上太过肮脏,手脚和头脸沾有泥迹和污印。看年纪,约有七八岁左右,身材倒生得结实健康,不像个贫寒人家的小孩。 小童仍在颤抖,张开无神的双目,颤声低叫:“我……我饿,我……我好冷。” “你的家呢,为什么不回家?”他问。 “我……我找不到家了。” “你的家在哪里?” “在……在龙……龙什么……” “龙什么?” “我……不知道,我哥哥知道,要问他才行。” “他呢?” “在家里。” 秋华抓抓头皮,苦笑道:“再想看,你的家叫龙……龙什么?” “龙……龙什么?”小童反而问他。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龙。” “姓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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