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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〇


  万家生佛右臂吊着伤巾,与好朋友称为何方的人,正在打点动身事宜。

  雇来运棺木的船已准备妥当,十二具棺材,表示这次他带来的人,几乎死掉一半,活着的人,多多少少也受了伤。

  这次来岳州救援许州三杰,人没救成,反而大败亏输,死伤极为惨重。

  那天要不是南衡闻警不顾一切率人赶到支援,又恰好碰上快活刀一群神秘高手光临,他必定全军覆没无一幸免。

  风云四霸天最先除名的人,算是万家生佛了。

  他恨透了乾坤一剑父子,那两个混帐东西应该早早到达岳州会合的。

  许州三杰本来就是乾坤一剑的人,乾坤一剑以道义邀他前来助拳,自己却在双方了断之后赶到,最后籍口追赶拔山举鼎,便又匆匆走了。

  已没有人敢追随他了,乾坤一剑终于取代了他的侠义道领导地位,他完全丧失了号召力,凄凄凉凉踏上返仁义寨的归程。

  受伤的人开始离店,到码头上船。

  两人正在店堂结账,南衡居士夫妇匆匆赶到送行。

  “吴老弟,这就走了吗?”南衡居士黯然地说:“这次老朽未能早日与老弟联手,而令拔山举鼎得逞,老朽深感惭愧。”

  “安老不必自咎,这都是在下的过错。”万家生佛不胜感慨:“要不是安老率湘南群雄,冒丧子之险仗义支援,侠义门人全军覆没势难避免。安老,该抱歉的是我。贤伉俪不但爱子仍在走狗们手中,爱女也在混战中失踪,真是祸不单行。安老,日后拔山举鼎将对贤伉俪……”

  “让他们来吧!老朽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南衡咬牙说:“假使老朽查出小女姐弟真的仍在他们手中,老朽将号召天下侠义道英雄与他们周旋到底。吴老弟,届时或许还会与老弟携手合作呢!”

  “在下已无能为力。”万家生佛惨然摇头:“血性朋友几乎死伤殆尽,今后没有人再敢挺身而出了,他们实力太强,财力雄厚,咱们这些激于义愤的乌合之众,怎能与有组织有计划,人才钱财空前雄厚的人周旋?安老日后如果出山,还是小心为上。”

  “我会的。”

  “还有,小心乾坤一剑。”

  “老弟之意……”

  “在下不好说。总之,小心他就是。”万家生佛眼中有无穷恨意:“在下实在想不出他迟到的理由,实在想不出他用意何在,更想不出他的儿子公孙云长突然离去的任何理由。安老,贤伉俪多保重,告辞了。”

  送走了万家生佛,南衡居士夫妇俩出城,洒开大步奔向城陵矶。

  五里亭在望,亭中有人歇脚,也是两个人,一男一女,穿了白袍白衣裙。从背影看不出异状,但一看便知不是俗汉村夫,这附近穿白袍白衣裙的人太少了。

  接近亭口,亭内的人方转身而起。

  “韦兄,贤伉俪请进来坐。”那位白袍中年人微笑着向亭中伸手萧客:“在下夫妇久候多时,今天贤伉俪好像来晚了半个时辰。”

  这位中年人不但英伟俊逸,气度雍容,而且双目神光似电,行家一眼便可看出是个内功火候已臻化境的人。女的更是眉目如画,雍容华贵,风华绝代。

  女飞卫年轻时是有名的美娇娃,年届不惑仍然出尘绝俗,但相较之下,她也被对方的绝代风华所震撼,自叹不如,虽然对方的年岁并不比她小,那种雍容华贵的神韵,决非她一个武林英雄所能企及的。

  南衡居士一怔,对方似乎已知道自己的底细呢?

  “老朽到城陵矶看望朋友,今早有事耽搁了。”南衡居士定下心神入亭抱拳为礼:“兄台已知道老朽韦安仁,请赐示大名。”

  “不要自称老朽,其实你并不老,只不过在江湖辈份高,名气大而已。”白袍人坐下说:“先不要问兄弟姓甚名谁,就叫在下为白袍人好了。”

  “兄台既然有所不便,韦某不敢勉强。贤伉俪在此相候,但不知有何见教?”

  “向韦兄打听一个人。”

  “这个人是……”

  “庄怡平。他失踪多日,在下夫妇深感困惑。”

  “兄台是……”南衡居士脸色一变。

  “韦兄看愚夫妇像是走狗吗?”

  “韦某双目不盲,贤伉俪有若神仙中人。”

  “韦兄过奖。庄小哥目下……”

  “在城陵矶。”

  “哦!贤伉俪原来是去看他的?”

  “对,他被走狗所伤……”

  “哎呀!”白袍人夫妇同声惊呼。

  “目下已经脱险,将近十天,他几乎一去不回。”

  “谁伤了他的?”

  “销魂菊。由于他太过虚弱,经过情形还无法得悉。”

  “销魂菊伤得了他?不可能的,韦兄。”

  “详情要等他元气恢复之后,才能知道。”

  “目下没有危险了?”

  “正在康复中。兄台……”

  “兄弟是冲贤伉俪而来的。”

  “哦!请教。”

  “令媛纯纯姑娘深爱庄小哥,贤伉俪可知其事?”

  提起纯纯,南街居士脸色一变。

  “不错,本来,兄弟打算返回故里之后,即央人至庄家提亲。”南衡居士沉着地说:“庄、韦两家是近邻,两家颇有交情,结为姻亲,韦某算是高攀了。可是,目下小女失踪,下落不明,一个大闺女遭逢这种意外,吉凶难料。日后如果小女有什么有辱门风的事,韦某不会厚颜无耻让庄家蒙羞,兄台明白在下的意思吗?”

  “很好,令媛本来就配不上庄小哥。”白袍人的口气变了:“即使不出意外,令媛也……”

  “兄台,你这是什么话?”南衡居士不悦地沉声问。

  “老实话,韦兄。”白袍人语利如刀:“问题不在令媛,而在贤伉俪。”

  “哼!你……”

  “庄家是书香世家,贤伉俪从来就没把庄家放在眼里,见微知著,你们两家结亲是严重的错误。”

  “你……”南衡居士冒火了。

  “你不要不承认,令郎韦云飞对庄小哥的态度就已说明了一切。”

  “咦!你说我儿子……”

  “韦云飞。韦兄,你儿子真替你韦家增了不光彩。闲话少说,你能打消庄、韦两家结亲的念头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明白我的意思。”白袍人脸一沉:“我要求你们打消与庄家结亲的念头。”

  “办不到。”南衡语气坚决:“庄小哥于我韦家有恩,他……”

  “以女儿来报恩,你是害了他们,害了你们两家。你如果答应,我会酬谢你。”

  “你不要说得那么严重。有关结亲的事,不必再提了,目下言之过早……”

  “不是早晚的问题。显然你心中早已打算好了,一回乡就向庄家提亲,不管庄小哥是否愿意,长辈们把亲事决定,庄小哥想反对也无能为力,他不会做出逆亲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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