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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一


  “昨日归州来的人冒雨赶到,九幽客一听施主在此地出没,果然吓得魂不守舍,天没亮就带了十六个同伴,奔向归州覆命去了。家师没收他们任何礼物,而且警告他们今后请勿前来打扰家师的清修。”

  “请代向令师致上在下的敬意,并为日前鲁莽骚扰贵胜境,伤了贵门下的事致歉。”

  “施主请不必放在心上,武林人交手相搏,死伤在所难免,敝师兄不是也伤了卓姑娘吗?”玄修向两大汉举手一挥:“这是本地所产的鹿脯鹿肉干。施主可作为干粮,请笑纳。”

  “在下感谢不尽。恰好缺粮,恭敬不如从命,十分感激。”怡平大喜过望,接过食篮由衷地道谢。

  “小意思,不成敬意。祝两位施主顺利,贫道告辞。”

  “诸位好走,后会有期。”

  次日近午时分,到达无穷无尽的群峰攒聚处,不辨东南西北,原始丛莽绵亘不绝。

  小径已经消失,两人穿枝入伏奋勇而进,不时可以发现古道遗留下来的石级石路,因此还不至于迷途。

  到了一座山鞍,在前面领路的卓梅英止步。

  “往西南方向看。”卓梅英向西南一指:“庄大哥,你看到什么了?”

  她已在躲雨疗伤时,不再称怡平为庄兄,自然而然地改称庄大哥,叫得怪顺口怪亲昵的。

  “除了山之外,我什么也没看见。”怡平苦笑:“这鬼地方除了鬼和飞禽走兽,恐怕再也找不到什么了,要我在此地住一辈子,不要说真的住,想起就会发疯。”

  “做葛天氏之民,有什么不好?”她白了怡平一眼:“至少,可以不受贪官污吏,土豪劣绅的压榨欺凌,活得安逸自在,对不对?”

  “好是好,对我来说。却不太好。站在这里,我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树。但是,人却没有树活得久。把自己看成禽兽草木一样活下去,我实在觉得不是一有件有趣的事,活一千年又有何意义?浪费粮食而己。哦!你好像要指给我看什么。”

  “看巫山呀!”

  “巫山到了?咦!哪一座是巫山?”他精神来了:“哪一座是神女峰?可看得到神女祠?”

  “巫山其实是一大堆数不清的山,仅十二峰有名气而已。神女峰最有名,但却不是最雄奇美丽的山,只不过位于江边,山脚直插江中而名气特大而已。在这里看不见神女峰,远得很呢。”她娓娓道来:“神女襄王的故事,比鬼话更虚幻,骗得凡夫俗子团团转;甚至连江上的舟子,都把天候巨变说成神女出巡,怕得要死。只有一些无聊文人,才把神女襄王看成向往的美丽神话。”

  “你在骂我俗得无聊,好在我从来不信这些神话鬼话。你的家……”

  “巫山十二峰首尾一百六十里,你找不到的。”

  “我没有找的打算。”怡平摇头。

  “我家在集仙峰北面,称为太虚幻境,外人找不到,身入其中,必将迷失在内。我家很少有外客,你将是我家的贵宾。跟我去嘛!好不好?”

  “一点也不好。”怡平摇头拒绝:“我要……”

  “你要赶去救高嫣兰。”她的脸沉下来了。

  “这……”

  “如果我强迫你去呢?”

  “你最好不要轻试。”怡平丝毫不解风情:“你如果误了我的事,我会恨你一辈子。”

  她长叹一声,委委屈屈地,默默地举步。

  “还有八十里到万花山庄,今晚无法赶到了。”她走了百十步才悻悻地说:“我不要你恨我一辈子,我宁可自己痛苦一辈子。”

  “我……我抱歉,梅英姑娘。”他无可奈何地说:“原谅我,我心里很乱。”

  “明天你的心就不乱了。”她扭头恨恨地白了怡平一眼,眼神复杂得很。

  次日辰牌末,两人站在一座奇峰的顶脊上。

  下面是一座宽广约十里左右的山谷,溪流一线蜿蜒谷中,映着阳光银波闪耀,到处栽有奇花异果,树木都经过整理,有些地方的短丝草坪一片青绿。

  山庄建在谷底,共有十余座楼阁,遍地奇花异草,远看犹如一幅美绝的瑰丽图画。

  “那就是锦绣谷万花山庄。”她向下指指点点:“谷口在西南,一条小径通向夔州。如果从这里下去,可以降抵后庄,会被他们误会的,最好绕到谷口进去,半个时辰足够了。”

  怡平心中狂跳,脸色有点变,迟疑地说:“那就走谷口好了。”

  “见了她,你怎么说?”

  “这……”

  “说走狗们即将前来袭击?”

  “这个…”

  “丑媳妇总得要见家翁。”姑娘用上激将法:“你既然千辛万苦眼巴巴赶来了,不进去又何必来?”

  “这……”

  “你做事勇敢果决,机警沉着,怎么变成……”

  “不要逼我。”怡平焦躁地说。

  “你去吧!你本来就是要去的。”

  “好,咱们走。”怡平总算下定决心了。

  “我不去。”

  “你……”

  “那高嫣兰看到我,不拿剑砍我千百剑怎肯甘心?那公孙云长更是没安好心,他恨不得找碗水把我一起喝下去。你走吧,还等什么?”

  “那……你呢?”

  “我回家。”她气虎虎地说。

  “谢谢你的帮助。”怡平由衷地说:“如果我得到有关宝物的消息,该怎么来通知你们呢?”

  “我爹他们跟在拔山举鼎那群走狗附近。”

  “也好,我可以去找令尊,再见,姑娘。”

  “再见。”卓梅英背转身说。

  久久,她回转身,目送怡平的背影,消失在远处的山林内。

  “他走了,毫无留恋地走了。”她眼眶红红地,向怡平消失的地方喃喃地自语:“不知道我应该可怜他呢,抑或该可怜我自己?”

  蓦地,她脸色一变。

  唰一声草响,她已贴地扑倒在草丛中,反应奇快绝伦,在翻转时刀已出鞘了,也一跃而起。

  身后的树林没有任何动静,静悄悄鬼影俱无。

  “咦!我分明听到有人扑出的声息。”她讶然自语,用目光再次仔细搜索每一寸空间,也搜索树上,但一无所见,不可能有人。

  可是,当她收刀入鞘时,右方一株大树下,缓缓移出一个灰影。

  “是你?”她警觉地说,但不再拔刀。

  怡平翻越了两座山峰,从山脊绕到谷口,站在第三座山蜂上,谷口的景物呈现在眼下。

  谷口外山势下降,小溪流出谷口,流入西南一带无尽的山岭重叠处,一条小径向西南延伸,先沿溪岸伸展,然后在山腰和山脚间盘旋,时隐时现。

  有两个人影在乌道羊肠似的小径上行走,是返谷的人,逐渐接近了谷口。

  是两个村夫打扮的中年人,并肩而行有说有笑,肩后各扛了一只盛物的布袋。

  距谷口还有里余,溪旁的树林中,突然踱出仅佩了一把刀的怡平。

  “咦!”走在左面的中年人,大感意外止步轻呼。

  “两位请了。”怡平顿首打招呼:“借一步说话。”

  “你阁下是……”中年人眼中有警戒的神色,目光最后落在他的佩刀上。

  “两位可是高家的人?”怡平答非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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