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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他低喝,架起姑娘右臂,身形再起,眨眼间便远出二十步外。

  “追!用暗青子招呼。别让他们跑了,死活不论。”有人大叫下令。

  彭刚已远出百步外,消失在东面的树木深处。

  咆哨声此起彼落,追的人入林穷搜。

  可是,夜幕已经降临。

  彭刚逃避大批高手追搜的方法与从不同,已有了多次经验,证实他的方法还真管用,因此又用上了。

  方法是不尽快远走高飞,而是回头反走,在原处潜伏,在藏匿的技巧上用心机,几乎可以保证,即使搜的人在丈外经过,也难发现他的形影。

  这次他又重施故技,但不在树下草丛藏匿,升上一株枝浓叶茂的大树,两人紧贴在树干上,利用小横枝落脚,身形尽量缩小至最小限。

  夜幕降临,林中已是丈内不辩物。十余名男女从他们右面的树下奔过,根本就没想到树上有人藏匿。

  武功惊世的高手逃走,轻功提纵术像已臻流光遁影境界,瞬息间可以逃出里外,怎可能在原地潜匿?

  片刻,已听不到任何声息。

  “下去,跟我走。”他离开树干,身躯恢复原状,紧了紧包裹佩刀,悄然向下飘落。

  云裳仙子乖顺地随后降下,不再有反抗的举动。

  “从北面越野脱身、爬草丛辛苦些。”他低声叮咛:“远出两里外就安全了。”

  “他们已经远出两里外,已经安全了,怎么往回走?犯得着辛苦在草丛爬行?”云裳仙子故态复萌,又反抗了,要爬草丛,当然不愿意啦!

  “这处树林包括旷野,方圆不过五六里。里面全是已经收获了的稻田和村落,天一亮谁走得了?”彭刚并不认为已经安全了。提出不可逗留的理由。

  “他们……”

  “他们后续赶来的人,最少也要增加两倍。”

  “不可能……”

  “不可能?你还不明白?”

  “我不明白什么?”

  “南天君早已知道你们中天君,阴谋计算他的策略,事先已有所准备,你们枉费心力。我告诉你,四大游神已经露面,南天君乾坤一剑恐怕就在左近,捉不到中天君那条大鱼,捉你这条小虾也聊胜于无。我敢跟你打赌,召集首脑人物赶来的信号早已经发出了,不久将封锁这一带,白天再搜寻我们。”

  “这……”

  “你不走就留下好了,我哪敢和大批高手玩命?”彭刚扭头便走;“他们要的是你,你留下我一身轻松,他们恩将仇报不放过我,我会杀得他们天天作噩梦,杀得他们听到我的名号就发抖,哼?”

  “好啦好啦!听你的啦!”

  云裳他子忘形地推了他一把,黑境中看不到脸部的表情,想必表情丰富:“一句话不对胃口就生气,你这人真难伺候。”

  “以对付仇敌来说,我已经算仁慈了,哼!”彭刚气消了,挫低身形用潜行术急走。

  “你……”云裳仙子欲言又止,急急跟上闭上嘴。

  夜茫茫星月无光,南面一带是绵延数里,已经收获的稻甲,稻礅一排排一列列像排列的士兵。

  远处有村落的零星灯光闪烁不定,近处可隐约看到树丛和竹林,似乎随时皆可能有人出现,偶或传来几声犬吠,像是相当遥远,打破夜空的沉寂。

  两人皆不知身在何处,在陌生的地方,连方向也无法分辨,因为天空没有星星辩方向。

  彭刚在一丛修竹下解包裹,取出食物包,将一只荷叶包丢给云裳仙子,席地坐下用包裹作靠背。

  “晚膳没有着落。只好用干粮填五脏庙。”

  他取出糕饼进食:“天杀的混蛋!他们还真勤快呢!喂!云裳仙子,你在中天君那些人中,到底是不是很重要的死党?”

  “你别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什么死党?哼!”

  云裳仙子在丈外另一株绿竹下安顿,与他保持距离:“一些志同道合的人结合在一起,打出施号创出局面,团结就有力量,其实并没有所谓组织的规范,大家都是兄弟姐妹……”

  “我知道,江湖朋友龙蛇混杂,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想真正组织起来还真不容易,牛鬼蛇神谁也不想被人管束。一旦结成真的有规范组合,势力发展至某种程度,便自然走上恶性膨胀的老路,早晚会风云变色。天下四天君的实力,已经膨胀至危险边缘,势将走上扩张吞并的局面,你们与南天君的火并,正是所谓势所必然。你如果落在南天君的人手中,会有什么结果?”

  “这……可能想逼中天君出面了断。”

  “这表示你的身份地位,有决定性的份量了。”

  “你对我们有多少了解?”

  “我才懒得了解你们这些杂碎组合。”

  彭刚不屑地说:“谁死谁活与我无关,准要是惹火了我,我保证他没有好日子过。南天君的四大游神,的解非常了得,一比一你或者略占优势,他们居然派了那么多人打你的主意,可知你在他们心目中的份量了。你和江湖秀士在邵伯镇,与百毒天尊那些人发生冲突,那些凶魔中有一个会妖术的女人,是你负责对付她?”

  “那女人很年轻,当时她并没使用妖术。”

  云裳仙子对他向江湖秀士查问百毒天尊的事,颇感困惑:“她的武功可圈可点,我也仅能缠住她而已。哦!你为何要问那次冲突的事?”

  “我要追踪那些凶魔,凶魔中还有一个魔手无常凌厉。这些凶魔都不是好东西,我要找他们算清一笔债。”

  彭刚说出自己的目的:“他们乘船南下扬州,我会查出他们的去向下落。”

  “这些凶魔天不怕地不怕,在各在作恶从不隐起行踪,还用得着追查去向下落?随便找人打听,一个小混混也可以告诉你所要的消息。”

  彭刚心中一动,有点恍然。

  这些为恶天下的凶魔,天不怕地不怕无恶不作,各地龙蛇豪霸畏之如蛇蝎,天下级的高手名宿也不敢轻易招惹他们,游踪历至,如非必要从不隐行踪,甚至唯恐世人不知,公然招摇威吓各地的知名人物,以增长声威。

  要追查这种名展天下的大人物,并无多少困难,只要他们在某地一露面,该地的小混混必定一清二楚。

  “那么,你对我已没有多少利用价值了。”他喃喃自语。

  由于口中有食物,语音也就更难分辩。

  “你说什么?”云裳仙子好奇地追问。

  “没说什么。”他不再多说:“吃饱了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搏杀。”

  “敌众我寡,高手云集,咱们毫无机会,你不打算尽快远走高飞,脱出他们的掌握?”

  云裳仙子大感意外:“一夜中远出百里小事一件,你……”

  “我为何要一夜中逃出百里外?”

  他有点冒火,人岂能稍有困难,而且理在自己的一方时逃避?除非日后不必在天下走动了:“我还有我的事待办,逃避办得了事吗?”

  “我明白了。”云裳仙子悚然地说。

  “你明白什么?”

  “你要利用我,交换你的安全。”

  “女人,你把我看成下三滥的混蛋?去你的!”他又好气又好笑:“你要是再说这种话,我保证你一定会后悔。哼!真是岂有此理。”

  “那你……”

  彭刚放下食物,倾身一把将她揪住拖住。

  “你……”

  彭刚在她的胸腹,肆元忌惮地拍了几掌,揉动了几下,将她住外一推。

  “我可以走了,禁制已解。”彭刚取回食物赶人:“快滚!下次别再让我碰上。你的玄阴摄魂掌如果再向我撒野,我一定折了你的仙子玉手。”

  云裳仙子先是愣住了,然后回到原处坐下。

  “我不走。”她气冲冲地拾回抛掉的食物。

  “你不走?真要愿意替我铺床叠被?”彭刚怪腔怪调一脸邪笑:“你很美,也泼辣够味……”

  “天杀的泼赖。”

  云裳仙子用一块糕饼全力向他掷击:“少给我嘴上不干不净,黑夜中不知身在何处,到处都是他们的人,你要我走。岂不是要我送上门让他们任意宰割吗?”

  “你放心,他们不会宰割你,活的你,对他们才有价值。再说,你这种青春仙女,美丽的风情人见人爱,他们不会不解风情暴殄天物。”

  “呸!你……”

  “你武功是超等的,歹毒的掌功可杀死丈五六以外的人,对付得了四大游神,南天君那些人哪拦得住你?快滚吧!趁天黑一口可以逃回高邮州,去找江湖秀士,集合人手还可以收拾南天君一些小人物。喂!你和江湖秀士是不是一双两好……”

  “闭上你的嘴!”云裳仙子怒叱。

  “我是为你好。”

  “什么意思?”

  “如果是,也许会冲你的份上,我爱屋及乌放他一马。因为今后敌人的情势不可能改变,中天君曾命令所有的爪牙,和我算新仇旧债,那混蛋一定会和我碰头,我很难不计较他阴毒地打我七针的仇恨。”

  “那是你与他的事,不要扯上我。”

  云裳仙子咬着银牙说:“老实说,你还真奈何不了他。他是很精明的,和我一同行动期间,表现极为突出优秀,中天君非常看重他,但他只是一位贵宾,行动有绝对的自由,我们的人无权指挥他。他自视极高,也绝不会放过你。”

  “他最好离开我远一点,以免我把他的善女红的狗爪子给折了。”

  双锋针也叫三棱双锋针,由于称为针,所以被谑称为善女红;女人的缝织手称为女红。红字读工,意思是女人的工作。

  云裳仙子正想反唇相讥,西北方向突然传来两声短啸,然后东北远处,有灯火闪动。

  强敌已在他俩的后方现踪,虽则不知是哪一方的人,可以猜想的是,绝不是要命龙王与四大游神那些高手,那些人仍在南面追搜。

  “可能是我们的人。”云裳仙子兴奋地说,把彭刚所加给她的不快忘了。

  “你正好赶去和他们会合。”

  彭刚试净手,将残余的食物塞入革中,开始舒适地以包裹作枕躺下:“替我警告你们的人,千万不要再向我张牙舞爪。你也一样,下次……不会有下次。你滚吧!祝你幸运。”

  云裳仙子并不能肯定是已方的人,心中有点虚。如果不是中天君的大援赶到,她岂不是送上门去用命做赌注?即使不因格斗而死、受伤被擒同样下场不妙。

  “等天亮再走。”

  云裳仙子迟疑难决,但无可奈何地倚竹躺下了:“夜间误伤的事平常得很,我不想冒险。”

  “那是你的事,走不走悉从尊便。”彭刚不再催赶,开始闭目歇息。

  相距丈余,竹林下黑暗,视力有限,只能看到模糊的形影,不可能看到双方脸部的表情。

  云裳仙子怎能无忧无虑地入睡?黑暗中扭头向彭刚注视,恐惧已经消失,油然兴起胡乱想。她感到困惑,这个神秘的男人实在怪异,这哪能算是仇敌?仇敌绝不会对一个天姿国色的仇敌如此宽大。

  对一个绮年玉貌可任意宰割的少女,居然轻易的放弃不加任何凌辱,在莽莽江湖,这种没有危险性的男人委实罕见,简直有点不可思议,她几乎要怀疑,这个男人一定有毛同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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