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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〇


  仆妇与侍女在街巷的屋顶,纵高窜低起落迅捷无比、片到便远离街巷,越野飞掠速度更快。

  仆妇脚下稍欠轻屡灵,很可能是受的外伤尚未复原,纵跃间抽动创口,忍爱痛苦的表情经常出现,但到了平野,痛楚减轻速度加快。

  但在他看来,这种速度不算什么,他不想拉近,紧蹑在二十步后亦步亦趋。

  他知道,这两个女人可以引他去找周云凤或者南天君,至少也可以找到身份地位甚高的人。

  身后跟来的电剑飞虹轻功也高明,轻松地和他保持十步距离,但已了解他的心意,替他留意身后的动静,严防意外。

  有一位神意默契圆熟的人联手,是十分愉快的事。

  彭刚不知道电剑飞虹的底细,只觉得相处自然而然地神意相通,越来越圆熟,心意相通浑如一体。

  有些人相处一辈子,也难达到这种境界。

  他对电剑飞虹打听消息的手段并无所知,极感佩服,所以获得的消息相当正确,而且搜罗广泛。

  他曾经在板闸镇混世,对三教九流都有道接触,知道钻门路做包打听,所以不算外行。

  但要和真正的老江湖周旋,他那些混世的手段,就派不上用场,所以所获的消息有限得很,比起电剑飞虹杰相差太远了,女猎人名不虚传。

  遨游天下的人,与在地方上混世的人是不同的,正确地说。他还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人。

  前面是几家农舍,仆妇与侍女往里一钻,便消失在一处屋角后,形影俱消。

  “打进去吧?”他向跟近的电剑飞虹问,驻足打量四周的形势。

  “行刺失败了,她们是有意引我们来的。”姑娘指指村落右侧,建有楼房的农舍:“居高临下,可监视四周的动静,我们进去,他们就会现身的。”

  “走。”

  他领先便走。

  一阵零星狗叫迎接他俩、村民立即惊惶地家家闭户,儿童们纷纷走避,看不出异状,是极为寻常的城郊农庄,当然藏匿一些人毫无困难。

  踏入村中心的广场,似乎这里已成为死村了,这几头黄狗也躲进屋子里,人全失了踪。广场并不广,只是普通的俗称而已。四周光秃秃没栽有树木,东首建了一座戏棚般的小台棚。也许,这是看野台戏的活动中心。

  一阵心潮汹涌,心悸撼动着他.汗毛根根竖立,那胜无形的压力令他觉得寒流起尾间闾

  “我真蠢!”

  他心中狂叫。

  这刹间,他油然兴起豪赌的念头。

  在板闸镇鬼混,留意江湖动静,与各色名流人物厮混以掩藏本来面目,他在赌坊出入过。

  他伸手向北首那栋大宅一指,扭头回顾跟在身后数十步左右的叶姑娘点头示意。

  意思是说:进去搜。

  但他的左手,却在下面打出不同的手式。

  本来微笑着的叶姑娘,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右手也向大宅一指,再指指他和自己。

  意思是问:你进去?我呢?

  真有意思,姑娘的左手也另有手式。

  他俩相距十步,一前一后,如果四周有人潜伏,必定屏息以待,留意他俩的一举一动。

  他的右手,打出两人一前一后进入的手式。最后,右手向半掩的宅门一指,左手一挥,表示要姑娘急进,两人似在用信号时退,

  姑娘点头,撤剑,一打手式,飞掠而进。

  他徐徐抽刀,恰好在出鞘的瞬间,姑娘的落点正在身侧,身形赂挫,再次起跃。

  他身形倏动,有如鬼魁幻形.到了姑娘身旁,挫马步一托姑娘的靴底,姑娘腾空飞翻而起,但不是直进,而是向侧旋翻,远出四丈外,着地再飞升,登上左侧房舍的瓦面。

  他则随同一方向鱼跃而出,一跃也在三丈外,一蹲一升,也跃登左方邻舍的屋顶。

  变化快如电光石火,观的人绝难看清。

  这瞬间,暗器自广场四周的宅院门窗内,向广场集中攒射,有如满天花雨。

  同时,阴风乍起,灰雾狂涌,鬼声啾啾。

  如果他们俩在会合的瞬间略一停留的话,或者闯入大宅,那就……

  两人脸色大变,向后急退,在后方另一栋房舍的瓦面会合,两人的左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我真蠢,是吗?”他犹有余悸地苦笑。

  “还不算蠢,只是笨了一点。”姑娘惊魂初定,居然恢复笑意,还有心情打趣他:“我也笨,几乎要开口问你手式的用意,幸好没问。”

  “这叫做心有灵犀。”他挽了姑娘的手在屋顶举步:“我只知道,你一定了解我的意思。”

  姑娘脸一红,心有灵犀这句话含意亲匿,芳心一跳,情不自禁偷瞄了一眼。

  “你的神色与平时不同,所以我立即明白了。”姑娘脸红红地说:“是不是你看出什么征候了?”

  “感觉,感觉出来的。”他说:“那些惶然走避的村民,怎么可能在短短片刻间,全都躲得一个不剩?那些村童可能如此乖顺听话,一叫便能回屋躲藏?我小时听到叫唤,老半天也回不了家呢!我已经算是不太野的孩子了。”

  “你大概越长大越野。”姑娘仍在打趣他。

  “挨揍的机会也多。”他自嘲地说。

  “通常一般大家庭中,长子的管教比较严,因为日后要继承门风家世,不能马虎。次子则时松时紧,因此常会失轨。么儿受宠,老二就遭殃。你是活该,嘻嘻。”

  “老二注定了要自立门户呀!管得太紧那就老成持重,如何能立?”他完全忽略了姑娘话中的内涵,他并没将家世告诉任何人:“我们堵在村口,设法引他们出来,或者逐屋赶他们出来。”

  两人跳落村处,向村口绕走。

  “他们只能依靠人多对付你,或者布埋伏等你闯,不会出来和你在暗地里搏杀。”姑娘紧握他的手,直趋村口的小径。

  “他们会出来的。”

  他肯定地说。

  “那可不一定哦……”

  “你不是说,他们要铲除笑阎罗吗?”

  “是呀!”

  “他们的主力都在这里,不出来怎敢派小猫小狗到雄风园撤野?”他说:“除非你的消息不正确。”

  “对,他们非出来不可。”姑娘的口气信心十足:“他们一定会去雄风园,铲除最后的障碍。天下四天君所扩张的地盘内。不会容忍有号召力的龙蛇存在。南天君已经认定高邮淮安,江之北河之南,已是他的囊中物,这地区内的强龙大豪,如果不买他的帐,那就是潜在的威胁,早一天清除局面就可以早一天完全控制。”

  他葛蓦心动,猛然醒悟。

  “我明白了。”他脱口轻呼。

  “你明白什么?”姑娘惑然问。

  “高邮的知州大人,听说有点庸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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