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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前面,方士廷的身影早就不见了。

  后面半里地,老、少两花子正快步向下走。九指狂乞洪亮的歌声,字字入耳:“石门无旧径,披棒访遗迹。时逢出水秋,清晕如古昔。尝闻慧无辈,题诗此严壁;云深毒苔封,苍然无处觅。萧疏野生竹,崩剥多年石……”

  他一跺脚,恨声道:“罢了,白来了一趟。姓方的,你走不了,上天入地,龙某必须将你……”

  他看见左前方的矮林内人影一闪,立即一跃三丈,飞扑而上。

  一声长笑,十丈外枝叶摇摇,来人发笑撤走,等他追出矮林。人影已杳。

  “咦!这是什么人?”他骇然自问,心中暗懔。这是他第一次发现比他快的人,不由他不掠。

  方士廷逃出十里外,已是精疲力尽,再也支持不住了,不辨方向中落荒而逃,在一座奇峰下找到一处草丛,丢掉剑往草中一躺,只感到一阵昏眩,浑身都软了。

  他身上共中了八剑之多,仅有两处剑口稍为恶化,只伤肌肉,血液已经凝住了创口。另六处伤了肌肤,出了一些血而已。

  许久,晕眩感消失,精力渐复,只是尚感到些少虚弱而已,他拾回剑,心说:“我必须尽早离开庐山,避免龙飞这家伙搜寻,如果再也碰上,我命休矣!这家伙好很。”

  在离开山区之前,有两件事他必须办妥,一是找食物充饥并找地方裹伤;一是把这身血衣换掉,不然决难逃脱龙飞的追踪,浑身是血引人注意,大意不得。

  他认准备方向朝北走,往北定可找到人家。

  绕过山脚,前面树林中突然跳出三个人,赫然是请他传信的三位仁兄,带发头陀掉了两颗门牙,嘴唇余肿未消,像个猪八戒。

  “哼!是你!”’中年文士讶然叫,顿了顿举步走近问道:“老弟,怎落得如此狼狈?”

  他沉着地以剑支地,镇定地说:“阁下那廿两银子,几乎送掉在下的小命。”

  “怎么回事?”

  “太初观主接了书信,不知为何变了脸,打得在下好惨。”

  “什么?你和他动剑了?”

  “不错。”

  “但你并未被他……”

  “在下逃得了性命。”

  “怪!你居然逃得了?那虚云道长乃是早年的宇内三剑之一,太初观主也是早年的剑道高手名宿,你居然能从他手中逃得性命?幸运极了,可喜可贺。”中年文士一面说,一面笑吟吟地走近,突然欺身直上,一脚踢向他持剑的手,五指如钩伸到,急和他的左肩井,手脚齐发,迅捷绝伦。

  突起发难,按理必可手到擒来。岂知方士廷早怀戒心,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他怎敢对龙飞的朋友大意?对方一动他便已警觉,扭身移位长剑打闪,大喝道:“住手!你这家伙混蛋!”

  剑点在中年文士的心坎上,只须轻轻一送便够了。

  中年文士大骇,浑身发僵。

  中年人与带发头陀也骇然止步,不知所措。

  他冷哼一声,说:“你们听清了,方某是是安份守己的人。春秋山血案在下也是受害者之一,那龙飞恩将仇报,刚惧自用不问青红皂白血口喷人……”

  “在下不信。”中年文士怒声说。

  “信不信那是你的事,在下也不寄望你们相信,可以告诉你的是,在到达九江之前,在下根本不知江湖人是怎么回事。如果练武人都像你们一般胡作非为,凭意气用事挟艺杀人放火,你们只能令武林蒙羞,不足为法,在下深感羞耻,你们却深以为荣,难怪天下大乱。你们走吧,在下不忍心杀你们。”

  说完,他撤剑后退。

  中年人手按七星刀的刀靶,正待冲上。

  “咱们走。”中年文士沉静地说,转向方士廷说:“老弟,后会有期。”说完,抱拳一礼。

  他不言不动,冷静地注视着三人离开。

  等三人去远.他吁出一日长气,苦笑道:“这些武林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都是些玩命的怪人?委实令人费解。”

  提着一把没有鞘的剑,必会引来麻烦。他将剑丢弃,重新觅路北行。穿越前面的山崖,眼前山石怒涌,野草高与人齐,西北角则是一座幽静的山谷,古林参天。他向西北疾走,进入了树林。

  基地风生顶门,劲气压体。他心生警兆,猛地扭身便倒,同时反掌向身后劈出。

  “轰”一声闷响,背心挨了一击,只觉气血一阵翻腾,喉门发甜,眼前一黑,几乎失去知觉,重重地摔倒在一株大树下。

  “哈哈哈哈!又找到你了。”怪笑声刺耳,眼前出现了夜游神狰狞的面容。

  “哇”一声他喷出一口血,撑起上身痛苦地叫:“你……你这卑鄙无……无耻的老……贼你为……为何……”

  “我要你带老夫去找老花子。”

  “呸!你……”

  不远处一声怒啸,九指狂乞到了。

  小花子的叫声尖厉,发狂般尖叫着奔来:“梅天化,你这老狗不是人,你……”

  两个人影接触,疯狂地出掌,“啪蓬蓬”连声暴响,罡风四射,劲气袭人,地面落叶飘舞,两双肉掌硬碰拼上了。最后“啪”一声大震,人影暴退。

  夜游神飞退丈外,双手无力地下垂,鹰目中凶光乍敛,脸色苍白。

  九指狂乞脸如猪血,怪眼彪圆,上身一阵晃动,脚陷入地中寸余,吁出一口长气,怒吼道:“你这无耻老狗,老要饭的一再让你,你仍不知足,你好不要脸。找我你就找吧,为何一再向一个不相关的小后生下毒手?狗东西!今天老花子不毙了你,日后不知你要害死多少人。”

  老花子真是发怒了,须发无风自摇,一步步向前迫进,像一头暴怒的猛兽。

  夜游神立下门户,讶然道:“这小于不是你的门人么?谁知道他如此脓包?要拼命你就来吧,老夫正等着这一天到来。”

  另一面,小花子泪下如雨,扶起方士廷的上身,颤声叫:“方兄,你……你中了老贼的玄阴掌,天哪!你……你怎样了?你……”

  “我……我受得了,我……哇……”他又喷出一口血,又道:“我……我好冷,妈……冷……”

  小花子放下他,一蹦而起,向夜游神冲去,发风似的狂叫:“老猪狗,你得死,你得死……”

  她从衣下取出一个紫铜打造,长尺二粗如鸡卵的雕龙铜管,举管前冲。

  九指狂乞神智一清,大叫道:“老狗快跑,那是火德星君的雷火九龙筒。”

  夜游神大骇,撒腿便跑。

  前面灰影乍现,像是鬼魅幻形,从树后闪出,迎个正着,但听“噗”一声响,夜游神的左颈根便挨了一掌。接着,“啪啪”雨声脆响,又挨了两耳光。

  灰影是怪老人,一把抓住尚未倒地的夜游神,另一手食中两指扣住夜游神的喉管,向疯狂追来的小花子叫:“站住!要救方士廷的命,就该收起那根吹火棒,听到没有?”

  小花子丈外止步,伸筒厉叫:“你走开,不然连你也要变成烤猪。”

  怪老咧嘴一笑,说:“小姑娘,这老东西的玄阴掌只有他自己有解药,你炸死他,那小伙子还能活?”

  九指神乞到了,也劝道:“小凤,快收起雷火九龙筒,不可无礼。”

  “不!我要将这老猪狗化骨扬灰。”小花子厉叫。

  “你不为方哥儿着想?”

  “我带他回南昌找爷爷设法医治。”

  怪老人呵呵笑,说:“小姑娘,你绝对赶不问南昌,只有在半路替方哥儿送终。火德星君彭世泽是你爷爷?曾听你爷爷说过孤山一鹤公冶鸿其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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