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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四


  “哈哈!丁姑娘不能释放,即将改监囚于地牢。”

  方大郎吃了一惊,道:“少庄主,丁姑娘对她双亲的事一概不知……”

  “别无商量,敌我已泾渭分明,咱们不能对敌人仁慈,放了她将是一大祸害,也许今午即将她处死……”

  “少庄主……”

  “老弟,不必为她难过了,我保证不为难她,给她一个全尸。”方大郎心向下沉,变色道:“少庄主如果将她处死,在下决不与贵庄合作。”

  少庄主与神机军师皆用惊奇的目光向他注视,久久,少庄主笑道:“想不到你竟然是个了不起的大丈夫,委实难得。你知道拒绝在下要求的后果么?”

  “在下只好尽力而为,不问后果。”

  “哦!不要看轻自己,老弟。说吧,你对丁姑娘是否有情?”

  “没有。”

  “你喜欢她么?”

  “倒还谈得来。”

  “好,她可以不死。”

  “谢谢少庄主金诺。”

  “但有条件。”

  “什么?”

  “今后她就是你的女人……”

  “不!这……”

  “你不肯,她死。她对你有情,你既然不要她,那么,本庄不能留下她,必须永除后患……”

  “且慢!婚姻大事……”

  “没有人要求你娶她,她只是个伺候你的女人而已,唐栈主与蔡栈主的千金,在下皆曾经见过,他们的千金比起丁姑娘,论才貌家世,丁姑娘那一点也无与伦比。你已拒绝唐、蔡两家的婚事,定然心有所属,当然不是属意丁姑娘,她也配不上你。”

  “咦!少庄主怎知兄弟技婚的事?”

  “你真傻,不是说你在府城的一举一动,皆在本庄眼线的监视下么?二总管将另替准备客室,丁姑娘将从牢中提来交给你管束,你何时说不要,总管便会派人将她带走。兄弟有事先走一步,你与二总管再谈谈,少陪了。”少庄主说完,告辞出厅而去。

  神机军师亲自将他领至一座雅室中安顿,替他引见了庄中另三位郎中。三位郎中的姓是戚、谢、周,武功的根底都不太差,算起来该是伤科郎中,只有姓周的兼治瘴毒时疫等症。

  雅室对面是两座瓦房,一是养病一是药室。病房中有八名重伤的人,此地不收留轻伤患者。

  看来,他注定被困在九疑山庄了。

  回到雅室,行囊送来了。接着是两名大汉将脸色苍白的小欣押来,小欣惊骇地投入他怀中,浑身颤栗。原来姑娘自他走后,便被押至地牢,上了链推入囚室,里面共有十余名男女囚犯,囚室内的光景,几乎将她吓疯。

  他将会见少庄主的经过说了,要她放心暂且忍耐。

  小欣自然深感安慰,但也替乃父母耽上了无限心事。

  午饭后不久,侍役请他到病室一行,三位郎中正在等侯他要他照顾刚送来的两名伤重的大汉。两人皆是刀伤,伤处一在左胁一在右股,他足以应付裕如。

  当天外刑场处决了二十二名囚犯,都是天南三剑与无极丹士的爪牙,欢喜佛不在其中。

  次日一早,全庄开始与入侵的人接触了。

  病室先后又送来了六名重伤的人,可知庄外各处已开始与入侵的人接触了。

  当夜,庄中灯火全无,受过训练的猎犬,将全庄警卫得像坐金城汤池,夜行人休想越雷池一步。

  两人仍然分床而卧,房中漆黑,三更时分,两人心事重重地辗转不能成眠,庄东突传来猎犬的咆哮声。

  警钟声此起被落,此喝声与惨号声间歇地传出。

  四更天,仆人终于前来请方大郎至病室救人,直闹至五更天,抬来裹伤的人已超十名大关。

  呐喊声分别从东北西三方传到,但似乎只限于庄栅附近,入侵的人始终未能超越一旁房舍。从受伤的人伤势程度看来,恶斗相当激烈。

  庄占地甚广,以中间的九峰楼为中心,四周以三重房舍为外围,分八方建筑。房舍以大小两种型式建造,按八卦位置而列。以乾位来说:乾三连以三栋大型长屋建位坤。六断,则以六座小屋建位。屋与屋之间有花木亭台,每栋房屋皆以石块为基,十分坚牢。

  屋外转是深沟,引水为濠。最外围是三丈高以原木建成的木栅,木栅外也是三文宽的深壕。要飞渡重重障碍偷入堡内,真是太不简单了。

  任何天险也挡不住人,今晚入侵的人已进抵第一层房舍了。方大郎心中暗急,他不能离开,如果他要找寻的人来了,而他却丝毫不知,岂不全功尽弃,一番心血尽付东流。

  “我得设法出去看看。”他想。

  在替最后一名大汉裹伤时,他发觉将伤者送来的一名大汉,佩了一只镖囊,不由中一动,向帮他散金创药的小欣低声问:

  “小欣,能将那人的镖囊偷来么?”

  小欣瞥了那人一眼,低声道:“除了他的脑袋以外,任何物品皆可愉来。”

  “我要他的镖囊,和一此制钱。”

  “一切交给我辣!”小欣语气轻快地答.向大汉叫道:“喂,那位爷请过来帮帮忙,这位受伤的人要发疯了,快帮我按住他的手。”

  大汉急急走近,小欣在伤者的胁下掏了一把,已陷入半昏迷的伤者突然大叫一声,身躯一动便被大汉按住了,动弹不得。

  伤裹好,大汉也走了。镖囊与一串制钱,已揣入方大郎的怀中。

  看看天色发白,怪的是入侵的人仍无退意。

  病室在九峰楼的西北角,附近是一座大花园,除了供使唤的仆役外,未设有警哨,这里已是中枢重地的外转,其实用不着派警哨。

  蓦地,青石走道有人奔来,飞快地奔向病室后。后面五六丈,另一个黑影冉冉接近。捷逾星逃丸掷。看光景,前面的人根本不知有人追踪而至。

  前面那人背了一个受伤的人,距室门不足几丈,后面的人快近身了。

  室内恰好出来一名健仆,喝道:“站住!什么人?”

  背人的黑影奔到叫:

  “少庄主伤重,快救人。”

  “进去,郎中都在……呔!”最后一声大喝,随喝声单刀出鞘,向后到的黑影劈去。

  那是一个高大的怪人,头上戴了一具头罩,只露出五官,浑身黑,劲下却捆了一条白布。

  “铃”一声暴响,怪人一剑拂中劈来的单刀。单刀齐锷而折,反手一剑,刺入健仆的口中,身手之迅疾,骇人听闻。

  “啊……”健仆仰面便倒,只叫出半声。

  背少庄主的人已经进入病室,大叫道:“少庄主伤重,快抢救。有人侵入,拦住他……”

  怪人已经抢入,飞扑而上,剑化长虹,刺向背上的少庄主。

  方大郎恰好准备外出,不假思索地扑上,突然仆倒,飞脚便扫。

  双方皆急如星火,室中虽灯光明亮,但太快了,委实不易应付。

  “砰”一声大震,扫中怪人的小腹,怪人被扫得“嗯”丁一声,飞退八尺,一剑无功,剑尖距少庄主背后的脊心只差分毫。

  方大郎一跃而起,大喝一声,左手疾扬.用上了“满天花雨洒金钱”手法,洒出了十二枚制钱。人亦掌即至。

  “卟”一声响,他斜歪侧里一掌劈中怪人的持剑手腕,剑脱手而飞。

  怪人中入四枚制钱,但并未击中要害,一声怒吼,伸爪急抓方大郎的胸口,五指如钩,指尖乌光闪亮。

  方大郎心中一懔,侧退丈外。

  怪人一爪落空,身形一晃,转身跟到。

  小欣恰好拾起了剑,抛过叫:

  “大哥接剑。”

  方大郎一手接住剑,怪人恰好近身,一爪急攻,他也恰好一剑拂出,内力倏发,劲注剑身。对付这种手爪有毒的人,慈悲不得,如不注入内力,剑恐怕伤不了毒爪。

  “卟”一声剑过指断,剑也缺了口,发出的震鸣声如触金石,方大郎内力刚好可以克制怪人的毒爪。

  剑光一闪,点在怪人胸口。

  “投降!”方大郎沉喝。

  怪人的右手断了四个指头,流出紫黑色的血,不愿投降。大吼一声,伸左手急拔长剑。

  方大郎不愿冒险擒活口,剑脱手送出,撤手飞退丈外,再向侧一闪。

  怪人拔慢了些,剑已入体半尺,一拔之下,剑脱体飞掷,人向前疾冲,双手箕张,依然凶悍绝伦。冲出两丈余,突然撞在壁上,左手五指楔入大青砖砌成的墙壁内。发出一声厉叫,倒在墙上慢慢向下滑倒。

  方大郎说声“好险”,胫自去拾长剑。

  室中的人皆呆住了,一名健仆上前,猛地拉掉怪人的头罩,骇然叫:

  “我的天:是毒爪擒龙鲁学文老毒怪,方郎中竟然能把他杀了呢。”

  不远处戚郎中的急促叫声传到:

  “谢兄,快用制脉止血手法,你内行些。”

  方大郎急步走近,丢掉剑说:“不必用制脉术,用压经术便可!”

  谢郎中也焦急地说:“压经术恐怕也用不上,两处内脏伤,金创药根本毫无用处。”

  三位郎中只能按住伤口发急,少庄主的伤势确也严重。人已昏迷不醒。胸口挨了一剑,左胁与颈侧也各有一道创口,鲜血已染透衣衫。看样子,大罗神仙也绝了望。

  方大郎摇摇头;说:“不要慌,咱们得尽人事,先上金创药,再服护心丹,你们从光替他包扎,我去找药来。”

  他急急向外走,小欣拦住他低声说:“大哥,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他瞪了他一眼,说:“这时怎能走?救人要紧。”

  “但……这是唯一的机会……”

  “天已亮了,走不掉的,我不愿冒险。”

  他回房取来了一颗龙虎丹,一进门,便看到满室全是人,有男有女,叹息声此起彼落,妇女的啜泣声令人闻之心中发酸。

  围在床四周的人,有二总管在内。妇女中有一位中年老妇一个青年少妇,一位美丽的少女。

  三位郎中已包扎停当,但少庄主象是死了。

  他排众而入,谢郎中恰好叹气,放下少庄主的左手,凄然地说:“我也尽了力,准备后事吧。”

  少妇一身劲装,所有的皆是劲装。一把抓住谢郎中的手,尖声叫:

  “谢叔,求求你,救他一救,救他一救。”

  谢郎中苦笑道:“少夫人,少庄主已经脉息已绝,我……”

  方大郎不动声色走近,他不按脉息,冷静从容地揭开少庄主的眼险小心察看,在少庄主赤裸的胸部伸掌压下,叫道:“取水来。”

  他取出了灵丹,捏破蜡衣,谢郎中一把抓住他问:

  “老弟,你认为他仍有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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