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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五


  邢永平心中不忍,急急扭身奔去。

  管勇眼中再次涌起重重杀机,举步跟上。

  邢永平蹲下伸左手扳转屈曲成团的洪贵,叫道:“洪贵,伤重吗?”

  “补……补我一刀,咱……咱们兄……兄弟一……一场……”

  邢永平悄悄拨出一枚扔手箭,身形不变地叫:“我看看你的伤势……”就在他偏首检查伤口的刹那间,他看到凶狠地扑来的管勇。

  也在这刹那间,他的扔手箭已向他扔出,人向洪贵的身上一扑,向侧急滚,顾不得右手奇痛如裂,滚出丈外,躲过了一刀。

  该死的管勇只顾计算人,却不知邢永平也计算他,骤不及防,被扔手箭射入小腹,相距太近箭尖直透腹背,人随刀前冲,被洪贵的身躯所绊,砰然栽倒,丢掉刀咬紧牙关拨箭。箭尖有倒刺怎能拨出?痛得大叫一声,立即昏死。

  邢永平踉跄爬起,冲管勇的尸体冷笑道:“白日鼠,你可不能怨我。我赤练蛇一生都在计算人,你居然也敢班门弄斧计算起我来啦!你可真活得不耐烦了。老兄,我想独吞五百两银子,我比你更想呢。哈哈!等我和那位小姑娘快活之后,再带了林小子的脑袋走湖广,神不知鬼不觉毫无风险,五百两银子我可以快活一年半载哩!”

  贼到底是贼,那有什么道义可言?他不再理睬管、洪两人的死活,得意洋洋地向下走,一面整理吊着手臂的布带。

  蓦地,他发现有人徐徐站起,抬头一看,不由心胆俱寒。

  下面五六步处,林华正挺身站直,脸泛笑容,泰然地活动手脚。

  庄秀凤与林华并肩而立,仍在揉动手腕被捆处,但捆绳已不在腕部,也不在脚踝,被割断丢在地下,姑娘桃腮带煞,杏眼睁圆,怨毒地盯视着他。

  “咦!你……你们……”他骇然止步叫。

  林华淡淡一笑说:“在你们斗江汉双雄时,我发现我的箫在你们包裹内,所以便知道你们不是什么好东西,暗中留了心。我并不傻,咱们萍水相逢,你们表现得太过热心,在下岂能无疑?在下病已离休,但为何一直手脚虚软?相互印证,在下已明白了七八分啦!”

  “你……你能走动了?”

  “哈哈!你信不信?软骨药无奈我何,只不过在下不想动而已。”

  “我却不信。”邢永平凶狠地说,右手握剑一步步迫进。

  “信不信由你,在下的靴统上藏了所谓飞钱,可作暗器,可当小刀切割,恰好用来割断庄姑娘的捆带。现在,可得用来射你这无义恶贼了。”林华一面说,一面举起右手,食中两指夹着一枚大仅四分直径的外缘开锋小钱。

  “交给我,林公子。”庄姑娘叫。

  林华点点头,说:“好,交给你,他只有一条左臂,像是折了翅的麻雀,你赤手空拳也可斗倒他。赤练蛇,小心你的发结。”

  他食中两指被大拇指扣住,突然弹出,飞钱幻化一道肉眼难辩的淡芒,一闪即逝。

  邢永平本能地低头挫身,但却看不见飞钱,身形尚未恢复站直,头发突然纷纷向下披落,发结被飞钱割断。断了不少头发。

  恶贼吓了个胆裂魂飞,如见鬼魅。

  “哈哈哈哈……在下不会下手杀你的,留三分情谊,在下确也感谢阁下在肃州相救的情义,在下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虽则你阁下救助出于歹念,在下仍然心存感激。”

  林华豪放地说。

  邢永平一面后退,一面惊恐地叫:“林兄,既然你……你留下三分情……情义,就……就该放我安……安全离开……”

  “本姑娘可饶你不得,你这该死的恶贼。”庄秀凤切齿叫,开始迫追。

  太白门一龙二凤的名头,在江湖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但也不是默默无闻的人,在武林后起之秀中颇有地位。赤炼蛇断了右手,先前眼见庄秀风单人独剑吓走江汉双雄,不问可知对方必定了得,赤手空拳同样可怕,怎敢接斗?突然扭头撒腿狂奔。

  “你走得了?除非你肋生双翅。”姑娘怒叫,奋起急迫。

  “林兄,请……说……”邢永平一面逃一面大叫。

  “姑娘,请放过他一次。”林华高叫。

  庄秀凤止步回头,她的双颊被打得又红又青,指痕宛然,仍然灿然一笑道:“林公子,他怎么逃得掉呢?这一带本门的师兄弟妹已加以封锁了。”

  “姑娘.在下不忍眼看他们死,至于以后的事,在下懒得过问了。”

  “林公子……”

  “我叫林华,不要称公子好不好?庄姑娘,谢谢你。”他抢着笑说。

  “那么,我称你为林大哥,不嫌我高攀吧?我还没谢你,你怎么谢起我来了?”她笑吟吟地说,脸上涌起五分羞态,大概是想起赤炼蛇要拿她快活的事来。

  “当然得谢你,没有你,他们恐怕不会自相残杀。这件事早晚会发生,但不会发生得这么快再就是不瞒你说,目前我只能下一击之力,后劲不继,必须在两天之后,方可完全复原,真要和他动手,而我又不忍杀他,一击落空,我就无力自卫了,如果没有你,岂不生死难料?所以要谢你。”

  “嘻嘻!你真会说话,我说不过你,楚狂老前辈说你很了不起,果然不错。走吧,家师大概已到了附近了。”

  “请替我将赤炼蛇的包裹取来,那里面有我的东西。”

  赤炼蛇的包裹内,不但有他的萧,更有他插满了两种飞刀的特制皮护腰。

  他发飞钱一击,已经用完了所有的精力,这时已有点站立不稳,额上汗光闪闪。庄姑娘挂上他的皮护腰,插上箫,伸手扶住他柔声说:“走吧!我扶你走一程,人是需要朋友扶一把的。”

  他的双腿在发抖,苦笑道:“谢谢你姑娘。是的,谁又不希望真正的朋友在急难时扶上一把呢?”

  庄姑娘将他的手搭上右肩,左手挽住他的腰肋,半扶半领着他走向村落,一面走一面说:“林大哥,你找到高姑娘了吗?楚狂三位老前辈对你的事十分关心呢!”

  “找到了。”他有气无力地说,这一问触着了他的痛处,情不自禁黯然叹息。

  “恭喜你,你为了她,吃尽了千辛万苦,情之一字,真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为你们庆贺。她呢?你是怎样找到她的?”

  “她?她目下在嵩山堡。”

  “怎么?她……她不跟你回来?”

  “她为何要跟我回来?”

  “她……她……不是你的爱侣吗?”

  庄秀风讶然问。

  “谁说她是我的受侣?”

  “楚狂老前辈说的,他老人家说……”

  “我从未向人说过她是我的爱侣。”

  “但……楚狂他老人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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