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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好!不叫!算我耳聋了。穴道你不能不解吧?穴道被制过久要伤内脏。我要恨你一生!”

  “我如何解?你……你没有衣服,我不能!送你回家再言吧!”

  “你这样送我,我以后那有脸见人?你走!让我死在这儿!你走吧!”

  他不管,强住头皮将她抱起,还未站起,远处传来独脚色魔的怒吼。“王八蛋!你要不滚出来,老夫要放火!烧了这鸟山,看你还能躲?”

  他吃了一惊,那敢出去,颓然将她放下。

  “你走!见死不救,你这假道学,我恨你!”她轻声说。

  “我才该恨你,总有一天非杀了你!”他愤愤地道。

  她口气一转,轻声问:“你叫我燕姐姐,定然不是陌生人,我父亲真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么?告诉我!让我替父亲赎罪吧!”她哭了。

  她一哭,他惶了手足,急燥的道:“任何人都无法替你父亲赎罪,他的报应快了!”

  “无可化解么?”

  “无可化解,日后便可分明。别多废话,那独足怪物走近了,要让他寻到。咱们的性命就完了!”

  “替我解穴吧!两人逃起命来也快些。”

  他沉思片刻,无可奈何的伸手,手一沾她的前胸,只觉全身一震,略一迟疑,方按在期门穴上,用迫吸二字诀慢慢解穴,独足色魔的手法诡奇,但手不重,他费了不少真力,方将穴道解开。

  东方发出了白光,天空中已经隐约可以分辨事物,他这时没蒙面巾,闭眼坐在他身前,运功慢慢揉动,心无别念。

  她的星目却睁的非常大,他不敢看,她却可以放胆看,看清了他那超尘拔俗的面容只觉芳心在狂跳,他的手对她是从未经历过的感受,令她心魄飘倒,全身血脉扩张。她心中暗想:“好面熟呀!确有八分像祝中原,是他?咦!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宋五湖好色如命,家中姬妾满堂,文燕虽独居二楼,但耳熏目染,春情早发。只是村中的少年,他一个也看不上眼,来往宾客中虽不似牛头马面,可也不像是人,她的心目中,幻想有那么一天,出现一个由自己塑造的美丽的意中人投入她的怀抱!

  这个人果然来了,而且就在身前,不但功力比自己高,他那美丽的身材容颜也完全适合自己幻想的意中人,看他那害怕的模样儿,她真想笑,显然这是一个朴实的男子,在非礼勿视非礼不“摸”呢!

  再看看自己,天!她自己不但脸红,简直怦然心动,上身全裸,全身只有半只裤管,无所掩盖,织毫俱现。与全裸并无两样,躺在草上,简直不像话。她的身材自己相当满意,平时自己欣赏不当紧,这时呈现在一个陌生男子之前,那景况足以令她投河,羞煞人!

  那年头,这还了得?她有三条路可走,一是上吊,二是吃毒药,第三条是投河,如果她勇敢,还有一条路可走,抹脖子!如果换了一个丑八怪,或者是独足色魔,她或许会走那四条路,但这人确是自己心目中的人;而且自己是被他舍命救出魔掌的,那四条路都不值得走。她要走自己想走的路。

  “试试运气!试试穴道是否全解!”中原闭住眼睛说。

  “解是解了,全身无力。”

  他收了手转过身子说:“天快亮了,你如何回家?”

  她坐起凑近他说:“你包裹里有衣服,借给我两件如何?”

  她身子散发住阵阵香气,热乎乎的倚在他肩后,肤肉相接,令人心动神摇。她不管他愿不愿者,伸手去解他背上的包裹,玉手臂从他眼前伸过去解他心前的布结。

  包裹里的衣衫是她母亲亲手缝制之物,他能忍心割借?

  扳开她的手说:“不行!这是我母亲亲手缝制之物,你别想!”

  那更好,他还有母亲,这次是要定了,她伸手硬取,双手齐来,一面说:“别小气,你的母亲也是我的母亲,要定了。

  她信口胡说,却触动了他的隐痛,父亲被远戊边荒,说是因为她父亲所引起的!猛的一拳后推,转过身子。

  真巧,她斜着身子双手解结,那一拳按在她的右胸上,她这里极为敏感,那吃得消“哎”的一声惊叫,向后躺倒!

  他本想狠狠的骂她一顿,这一来骂不下去了!一面解包裹一面说:“你再敢提我的母亲,我……哼!”

  她挣扎坐起,正色地问:“你……你又怎样?”

  “哼!你父亲是最可杀的淫贼,小心你要代他受报,父债子还。”

  她心中有所憬悟,羞得满面通红,忽用手掩面,用极低的声调说:“饶了我父亲,我愿代他受报。”

  他刚解开包裹。哼了一声,取出两件衣服扔给她说:“送给你。”

  “你不来取回么?”

  “不要了,我将远行。”

  她一面穿一面问:“你是本地人?……”

  “不许你过问。”他愤愤地说。“你得像我的一个友伴,最好的伴,也是恩人。”她不理他仍往下说。

  “见你的鬼。”他已将包裹背上了。

  “也许是见鬼,他似平罔村的祝家中原弟弟。”

  他一纵而起,身形一晃便出了那土坑,去势如电,眨目不见。

  她还未穿停当,一声娇呼,匆忙掩上酥胸,纵上坑越丛而出。天色已经大明,草水青青,空山寂寂,丛野清晰可辨,独足色魔早已不见,中原的身形亦不知何往。

  她仰天叹息一声,忽然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中原全力施开轻功,山丛中向西而射,顺利远出十余里。快如电光,他心中大乱,文燕的话令他凛然而惊,听口气,她从小确是认他当知友看待,她父亲的陷害毒计,她定然不知情,日后报仇何能向她下手?

  其实这完全是余话,他如果真狠得起心来,还用日后动手?在她的香闺中他已经早要了他的命。

  第三天,他到了宝庆府,第一他得先打听五年前的武冈村如州大人,目前调任何处?再就是在宝庆府结交一些公门中人,打听从前案子的下文,他父亲究竟是解往何处去的,第一件事并不难,从前的知州姓岑,已调任江西布政司去了。

  第二件事棘手,他手上银子不多,只有二百两银票,和二十两白银那是惠安大师替他张罗的,想结交公门中人,必须寻门路,寻门路并不简单,不内行还不成。须花大批的银子;他一个十五岁的人到哪儿去寻门路?

  一寻半个月,一无所成,银票快花了一大半,一问三不知,他绝了望,一咬牙关,八月初一起程回到武昌府,要到武昌布政司衙门去想办法。

  从宝庆府到武昌,全程一千二百五十里。预计在十天赶到,先将路引填好,路引在写明至武昌投亲,沐着八月秋风,向武昌赶去。

  那年月,出门不易,餐风露宿投店赶路,绝不是他一个毛孩子所能办到的。但他咬紧牙关,硬着头皮便赶。

  从宝庆府到长沙府,一条官道向东北伸展,经湘乡、湘潭两县,全程三百七十里,极为平垣好走。

  在他来说,这条路并不好走也就是他灾难的开始,前途险难重重。

  出东门不到三里,背后蹄声得得,一头健驴摆住坤士步,漫漫到了他背后。

  是头叫驴,叫驴这玩意最别扭,高兴走便走,不高兴走你打死它它也不走。如果让它看见了草驴(母驴)呀!你看吧!乱叫乱蹦,拉也拉不住,那就不得了了。

  这只驴似乎十分安静,光背上坐了个老头,那老头很怪,面朝后面倒坐着。缰绳甩在右肩上,左手提了一个黑褐色地酒胡芦,一面喝一面摇头,身穿一件灰袍。腰上系了一条破草绳,头上发结向后仰,黑色发丝在旁飘散。由于他背部向前,所以无法看清面孔。

  叫驴地左肩部。褂住一个破布褡裢,里面不知装了些啥玩意,鼓鼓地。

  叫驴漫漫向前行,快与中原并行了,中原仍走他的路,从不在意。

  叫驴终于从他左方越过,忽然一声怪叫,头一传向中原腰部张口便咬。

  中原身手不凡,当下便向右一躲。

  叫驴蓦地一转臀,后腿掀起泥土,闪电般猛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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