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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蟠天苍龙双手叉腰,一脚踏在他的左胯骨上,冷笑道:“小子,滋味如何,你答不答应?”

  他已说不出话来,被踏处痛彻心脾,痛得他浑身不住抽搐,压力增加,他逐渐陷入昏迷境地,耳中的喝声如沉雷般传来,惊心动魄:“答不答应?答不答应?”

  他已不知人间何世,痛苦地紧咬牙关抵受。

  “答不答应?不然你得死!”蟠天苍龙的叫声可怕极了,每一个字皆令他心中的经脉抽紧。

  蓦地,破扇翁的声音似乎从天空中传来。

  “谁得死?死给我老不死的看看?”

  “妙啊!原来他们躲在这儿。杀啊!”是竹箫老妖怪在叫。

  第一个逃命的是山海夜叉,一跃三丈余。

  第二个逃命的是天龙神僧,像兔子般飞窜。

  蟠天苍龙也不慢,顾不了地上的安平,撤腿便跑,远出半里地还不敢回头瞧.逃时脚下重了些,安平痛得神智散乱,昏厥了。

  不知经过了多久,痛楚将他拉回阳世,鼻中嗅到一阵奇异的幽香,感到有一只温柔的小手在他的头部和人中穴轻轻揉动。他睁开双目,突听到悦耳的银嗓子在耳畔响:“好了。爷爷,他醒来了。”

  他心中一定,发出一声强忍痛楚的呻吟。接着,他听到竹箫老人低沉地说:“曼儿,给他服一颗八宝丹,告诉他不可挣扎转动,他的筋骨出奇地强健,醒得这么快,料必无妨。”

  朦胧中,眼前模糊地出现一张出奇秀丽的少女脸孔,一只小手扶起他的头,有令他神智一清的清凉物体凑至口边,温柔的声音在耳畔低唤:“三东主,先饮一口水,以便吞服疗伤丹药。你受伤不轻,内腑几乎离位,如不耐心调治听话安静些,你会不易复元的。”

  吞下丹九,他强提一口气叹声说:“谢谢你,姑……娘……”

  话未完,触动了伤处,只感到眼前发黑,五脏六腑似乎要向外翻转,疼痛难当。神智昏沉。

  温柔的小手突然变成强韧有力的手,在他胸腹之间推拿,焦急的声音在向他埋怨:“你这人真糟糕,元气大伤,为何还要勉强说话呢?真是!”

  “曼儿,不必用推拿术。那会加深他的痛苦。”竹箫老人叫。

  久久,他觉得痛苦已减轻了许多,先前所嗅到的少女身上的特有的幽香已经消失,耳中听到不远处有叱喝的声音,心中一惊,扭头看去。

  他所躺处,是一处溪畔的斜坡上,树林葱郁,身侧便有一棵古树。燠热已经消失,清风徐来,但并未感到凉爽,口干舌燥鼻中发烧,像是侧身在一座火炉内。看天色,约在申牌左右,树木的阴影拉得长长地。

  小溪真是小,一线清流倒甚清澈,两岸绿草繁茂,显得分外地安详静谧。

  但溪近岸的一排古树下,有先前在绵西渡口戏弄江湖客的老人和少女,与以及在斗场现身手执破蒲扇的破扇翁,相距在三丈左右,他看清了老人和少女的脸容,也发现老人的灰直泛衣摆下有物隆起,想必是老人成名的招牌竹箫了。

  少女穿一身村姑打扮的花衫,梳着代表未婚少女的清丽三丫髻,眉目如画,未发育完全的身材焕发着青春活泼的气息,粉额上绽着笑意,一双钻石似的大眼睛,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看年纪,决不会超过二八年华。她挟着竹箫老人的手杖,颇饶兴趣地在一旁全神贯视。

  两个老人席地相对而坐,正在比手划脚交谈。破扇翁的破扇插在后衣领上,笑道:“老无赖,咱们先前的收式,应接上啦!喀!这就是我最后收式接着反击的招势,‘急流转舵’反拍你的右胯,该你接招了。”

  他一面说,一面上身右扭,右手后伸向左摇动手掌,状极可笑。

  竹箫老人右掌后切,笑道:“老汉挥刀,切你的脉门。”

  破扇翁扭正身躯,左掌背一拨,说。“反手闭门,打破你的酒糟鼻。”

  “哈哈!”竹箫老人大笑,鼓掌道:“你以背向敌,岂不是授人以背么?这下子你输招了。”

  “笑话!”破扇翁阴阳怪气地说,接着道:“招出身形转,其实是左手出招,刚好迎着你左移的中宫。”

  “好,算你强带得有理,如果你居然能转过身躯,我的‘矮檐低头’避你的掌,嘻!有肉吃了,我的右手刚好探入你的左胁下,准能抓下你一块肉”

  “正相反,你不可能有机会出手,最后只能用‘矮檐低头’的前半招逃出掌背的一击而已。只怪你的收式下乘,能避拍却收不住势,自保已嫌勉强,哪有回手的余地?老无赖你还不承认失败?”

  竹箫老人撇撇嘴,怪声怪气地说:“我知道你必定不服气,我当然也不会马虎了事,来吧!只有再来求证了。”

  两人分别站起,先是并肩对立,破扇翁叫道:“准备,承前式。”

  “少废话,发令。”竹箫老人笑叱。

  “发!”破扇翁沉喝。

  两人右肩同时前扭,又向后一振。一振的刹那间,真力倏发。“砰”一声响,双肩反撞.接着,一连串令人无法看清的迅疾招式互相拆解,捷如电光石火。

  两人在一撞之下,同向左前方震飘。破扇翁在躯体震移的刹那间,身形右扭,右掌倏然后挥,叫:“急流转舵。”

  同一瞬间,竹箫老人的右掌斜切急边叫:“老汉挥刀。”

  几乎在同一刹那,破扇翁扭转了身形,左掌反拍竹萧老人的脸部,并叫道:“反手闭门。”

  竹箫老人火速低头,右手探手出招,可是,半分之差,并未能抓中破扇翁的右胁,双方皆在这瞬间飘开了。

  说来话长,其实是刹那间的事,所有的变化把式,全在向外震飘的刹那间完成,身躯悬空,在电光石火似的瞬息间出招化招拆解,局外人看来,必定认为不可能,但他们竟都办到了。

  破扇翁身形稳下,大笑道:“怎样,服了吧?”

  竹箫老人呵呵笑,说:“你还敢说服了?你这家伙果然奸猾过人,专会投机取巧。一撞之下,你用了七成劲,所以震飘的身法加快了些,不然,不抓出你一把老骨头。至少也可抓下一块肉,你敢不承认?”

  破扇翁坐下了,怪叫道:“各执一词,反正自己心里明白,谁奸猾谁无赖咱们心中有数。你我都口中不服输,吵吵闹闹有个屁用,反正没有人替咱们作证说公道话。还是再来接下去。不到黄河心不死,你如不被打得趴下,是不会认输的。来罢,由这次的收式发招,仍该我进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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