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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遵命。”

  里面人影依稀走动,片刻声息已杳。

  “押入囚室,明早大家起早些。”黑无常大声下令。

  梁宏和江右龙女,分囚在相邻的两间囚室。其他三拨男女,也分男女囚禁,两或三个人囚一室。只有他两人是一人一室。

  两列囚室是半弧形排列的,可以看到刑室的情景,任何一人被牵至刑室上刑拷问,囚室内的人看得一清二楚,看到受刑人的惨状,精神先就崩溃了,那有勇气挺起脊梁熬刑?因此所有的人,不得不据实招供,免受凌虐。

  关入囚室时,五花大绑并没解开,绑的技巧非常精妙,只要不挣扎妄图解脱,双腕脉就不会阻绝血脉流通。

  至于排泄问题,只能留在裤裆里啦!可知囚监他们的人,根本没有留活的打算,没把他们当人看。

  没给他们戴死囚枷与用铆钉的脚镣,已经算是对他们相当仁慈了。钉镣与封枷相当麻烦,除去时更费事。

  这种坚固的囚室,任何超等的内家高手,也不可能毁栅倒墙破空飞走,没有钉镣封枷的必要。

  地窖一静,黑无常们都走了,只留下两个大汉看守,在刑室往复走动监视,不时巡视各囚室,禁止里面的人交谈。用手中那根三尺余长,大型鱼枪型的武器威吓。

  所有的人,皆倚壁入睡。由于窖内灯火熄掉大半,人数也少,寒气渐浓,一个个冷得瑟缩成团。

  曾经受到凌虐的人,更是冷得发抖,不住发出痛苦的呻吟。

  久久,换班的人来了,表示已过了一个时辰。

  如果不是二更天,该是三更天了。

  最早被捉来的人,该在辰时左右,一天水米不进,难怪饥寒交迫。

  梁宏还能挺得住,他不曾受到凌虐。对方已经知道他的底细,不需向他迫供。他也没有隐瞒的必要,算是无辜的受害人。

  第一次在刑室侦讯时,掌刑的人仅盘诘他这几天来,所发生的一切事故,而且态度并不凶残恶劣,显然对他曾有深入的了解。

  现在,情势显然恶劣不妙了。

  那位主事的黑无常,有利用他的打算。但那位女长上的话意,已表明反对的态度,怕留下后患,一句话便断绝了他的生路。

  没有利用价值的人,除去是唯一的好方法。

  他对江湖人的行事心态不陌生,知道会有何种结果,身陷死境,必须采取行动自救了,厄运即将临头,很可能被立即处决。

  他这种小人物,是最先除去的废物,其他那些难友都是成名人物,在不曾完全摸清底细之前,是不会早早除去的。

  他需要等候时机与制造时机,与时间赛跑,而且不能慢,也不能快,必须控制得恰到好处。

  看守一定是每一个时辰换班,也就是一个更次,所以,时间的控制十分重要。刚换班的人,必定精力旺盛,巡视非常勤快,之后便会逐渐松懈。

  交班接班前后的一至两刻时辰中,也不是逃走的好时机,稍有差错,便会增加一倍强敌,不易应付。

  他有超人的耐性,而且毫不紧张害怕,倚靠在壁根下假寐,在朦胧的灯光下,留意看守的动静。

  果然所料不差,换上的两个大汉,并没轮流巡视囚室,而是同时分两侧走动,仔细察看每一间囚室内的动静,轻拂着手中三尺两寸长,形如有倒钩鱼枪的铁械具,留意每一个囚徒的变化。

  囚徒们都蜷曲着睡觉,有些人发出强忍痛楚的呻吟。那是受过凌虐的人,痛醒时所发出的声音。

  隔邻的江右龙女,蜷缩在壁角像是睡着了。

  另一侧的囚室,囚禁着毒蛊七姑田七姑,和另一个双十年华的女郎。相邻的三间囚室,囚禁着来自杭州的七男女,毒蛊七姑是其中之一。

  主事人把今天捉来的廿二名男女,区分为四种人,一是凌云庄的英雄,二是途经镇江的江湖好汉,三是杭州来的人,四是梁宏这个本地人。

  江右龙女与梁宏是朋友走在一起,幸运地被列为本地人,虽则应该归类于途径镇江的江湖好汉。

  “给……给我一水……”倚在栅旁神色委顿的毒蛊七姑,突然向在栅外察看的大汉虚弱地恳求:“冲同道份上,不要断水米好不好?已经一昼夜……”

  “闭嘴!”大汉沉叱:“反正你们一定要死的,不能让你们浪费粮食。”

  “咱们与你们无仇无怨……”

  “等你们杭州的主事人赶到,就知道是否有仇怨了。你们一些人,突然在杭州放出风声,要筹建一个领袖江湖的甚么教甚么会,还没打出旗号,更没站稳脚跟,就迫不及待派人四出扩展势力范围。你们一群人刚到镇江没几天,就制造混乱开始浑水摸鱼,欺咱们镇江无人,妄图把镇江纳入你们的势力范围。布局还没停留,就迫不及待掳人示威制造暴乱,简直胆大包天,心目中那将镇江的猛龙威凤放在眼下?等咱们把你们的人一网打尽之后,再打发你们一两个人回杭州叫你们的主事人来理论,哼!”

  大汉不再理会,踱到邻室去了。

  梁宏听得一头雾水,猜想所有的囚徒,所招的供可能有所保留,真真假假令人莫测高深,负责初步侦讯的黑无常经验不足,没能获得正确的供。

  绑架莽牛吕七的人,当时的主事人是小芝小兰两少女。

  而这两个小女魔,目下名列过往镇江的江湖龙蛇中,而非列名杭州来的人,制造暴乱搞错了对象。

  镇江那有甚么猛龙威凤?雄霸镇江的是京三英,水妖任威就是三英之一,三英那算猛龙威凤?

  他只是镇江小有地位的大爷级人物而已,江湖上稍有威望的高手名宿,根本不屑拜三英的码头,三英也不敢以地方豪霸自居,不敢过问往来镇江的英雄好汉所作所为。

  他在镇江三四年,真正在本地走动的时日,不过三分之一多一点而已,从没听说过本地有那些人是猛龙威凤。

  有关鹤林寺住持慧定的事,过去虽曾听到一些风闻,但并不知道慧定住持的底细,慧定也没在本地犯案,因此他没加理会,怎能把慧定当成猛龙威凤?

  大汉的话,像是暮鼓晨钟。他在想:我忽略了家附近的祸隐机伏。

  鹤林寺可疑,这座地牢更可疑。地牢绝不是一天两天平空幻现的,建造已有很长的一段时日了。

  这是说,镇江附近,早就有实力庞大的猛龙威凤隐伏,很可能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实力庞大组织存在。

  地牢不可能在鹤林寺的地底,到底在何处?

  他和江右龙女在鹤林寺,中了迷香或毒雾,昏迷被捉的,醒来已身在地牢中,怎知道身在何处?

  慧定住持与四个和尚,定与这个组织有关。追他的江十三两男一女也被擒来了,很可能是被和尚们擒来的。

  家乡附近的风吹草动,他并非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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