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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老道长一拉马步,双掌一错,袖与袍无风自动,似乎在这刹那间,整个人突然被一种劲气团所笼罩、包围,潜劲化为波涛不住向外涌。

  “不好!”千幻夜叉故意打一冷战,凤目中流露出惊恐的神情,接着的双股猎叉不住抖索:“大……大乾坤手,那……那是妖……妖仙赤……赤……”

  “贫道就是天逆真人赤霞子。”老道得意洋洋地移步欺进:“大乾坤手可以旋转乾坤,害怕了吧?”

  “我……我害怕,快……快走……”

  她惊惧地转身,要溜之大吉。

  “你走不了……”天逆真人得意地叫,一闪即至大手疾伸。

  这瞬间,千幻夜叉的纤手,以令人难觉的速度,悄然向后一拂,用扔手箭手法,悄然射出一枚肉眼难辨、速度将近极限的冷电。

  天边真人即使不向前欺进出手擒人,也看不见躲不开这枚暗器,向前一冲,便几乎贴身伸手可及了,大罗天仙也逃不过这一切。

  这是太过骄傲自信的人,最可怜可悲的下场。一个武功超绝的高手。很可能死在一个三流混混手中,甚至会被一个村夫,一锄头部破了脑袋。

  武林十一超绝高手之外,还有声誉最隆辈份更高的两位地行仙,江湖朋友尊称他俩为字内双仙。

  据传闻,这位天逆真人赤霞子,曾经与双仙交过手;胜负如何无从得悉。不论胜负,天逆真人一登龙门,身价百倍是事实,与大名鼎鼎的高手名宿有关连,沾上边就可以抬高身价。

  如果传闻是真,天逆真人的武功与名头,比千幻夜叉不知高了多少级,哪能比?

  那是一枚五寸长,不需丝穗定向的扁针,用内家玄门绝学玄天神罡御发,由于速度太快,所以称为无影神针,破内家气功如击败絮。

  如果妖道不太过骄傲自信,先套名号底细,知己知彼,结果很可能完全不同了。

  针入腹锋尖透背两寸,卡在脊骨旁几乎透背而出。

  千幻夜叉同时闪前一仆,同时扭身着地,纤手同时发射手中的双股猎叉,同时发出一声沉叱。

  她的侍女与她几乎神意相通,同时将叉向中年文士掷出,手动剑发,人如闪电掠出、中的。

  两支猎叉,配合得天衣无缝,全向中年文士的身躯和身右飞射,逼使中年文土百忙中向左急闪,恰好被掠到的侍女一剑穿胸。

  “呃……”中年文土一把扣住了入腹的剑,如中雷殛向后退:“你们好……阴……毒……呢……”

  侍女脱手夺剑,手中多了一枚扁针,但并没发射,预防突变而已。

  天逆真入冲到一株大树下,枝叶摇摇,人刚反弹落地,中年文土随即倒下了。

  “叹观止矣!”天涯浪客毛骨悚然地说:“你们两主婢默契圆熟,足以将天下无双的好汉打下十八层纳税,这两个高手死得不冤。”

  “我知道他练了大乾坤手,他己死掉一半了。”千幻夜叉一脚踢破天逆真人的脑袋,促其早死,毫无怜悯地取回扁针:“不过,我的确害怕,真害怕的神情逃不过他的神目,因此他毫无顾忌地放心大胆施展大乾坤手。快,我们把尸体藏好。”

  “一定还有远出搜山的人,咱们不能再大意了。”天涯浪客余悸犹在,拖起一具死尸。

  搜山的人大举出动,托庇在堡的宾客,纷纷自告奋勇效力,天逆真人就是堡中的托庇贵宾之一。

  北返的人,通常不走太原,从汾州便改走永宁道,半途走小径至吕梁。

  信使是近午时分到达的,由二堡主雷电飞枪祝天彪,带了八名随从远出迎客。雷电飞枪是祝堡主的堂弟,浑铁镖枪可杀人百步外,枪如雷电,名不虚传。

  贵宾共有四十余位男女,主客是八表狂生。

  随行的贵宾,有虹剑电梭五女。

  入暮时分,祝堡主带了卅余名随从赶到,后续的大少堡主,要明午才能返回。

  听说有人数夜入侵,祝堡主的盛怒是可想而知的。

  全堡进入紧急状态,警戒再度加强。

  ※        ※         ※

  四面各有一座大四合院,拱卫着中间的聚宝楼,房舍连檐叠栋,一入其中便不见天日难辨方向。这是祝家子侄的住处,除了奴婢和亲信之外,不许外人走动,算是堡中的禁区。

  外围也建了不少四合院,安顿亲朋和有地位的爪牙。再外围的一连串小四合院,是一般爪牙奴仆的住处,规模庞大管制森严。

  祝堡主从不把宾客请入内部禁区,所建的宾馆位于东区,设备华丽完善,久住的贵宾乐不思蜀。

  宾馆比一座市集更完善,要什么有什么,小自一针一线,大至美女陪宿,应有尽有,供应无缺。

  当然,一切都得由贵宾付款的,天下决无掉下来的午餐,要什么都必须付出代价。

  八丧狂生一群人,安顿在免费的贵宾室,一切招待皆由主人负责,不需付资。

  祝堡主处理停当堡中的事务,这才带了八名亲信,在宾馆的密室中,会晤八表狂生几位重要的贵宾,已经是未牌末时光了。

  贵宾有四个人:八表狂生、擒龙客、和一个名头响亮的江湖名人,掌里乾坤陈家谋。另一位是虹剑电梭樊飞琼,江湖上的有名女豪杰。

  双方在解州就有所接触了,事先已有所谅解,也有了初步协议,这次正式会晤并不需浪费唇舌,客套毕便谈上正题。

  “两个人,今天晚上就可以交给你。”祝堡主一字一吐,颇具一代之霸的慑人威严:“但你必须秘密将人带走,不能在我这里处决,走漏了丝毫风声,贵会要负责,我不想用天长堡的声誉做赌注。”

  “那是一定的,在下会用麦篓将人带走。”八表狂生拍拍胸脸:“本会的人办事,守秘第一,堡主但请放心,有什么事唯我是问。今后,贵堡的人茬临江湖,敝会的弟兄,不论明暗皆全力支持,我可以绝对保证。”

  “老弟是贵会的副会主,我相信你的保证。”祝堡主转向虹剑电梭:“樊姑娘的事,冲鹰扬会与江老弟金面,贵友的三件珍宝我可以割爱,请问姑娘何以谢我?”

  牵涉到权利的事,双方的条件应该是相对的,与情义无关,你想得到什么,就必须付相等的代价。

  八表狂生代表鹰扬会,讨取两个在天长堡托庇的贵宾,交换的条件是,今后天长堡的人在江湖上行走,可以获得鹰扬会的支持和帮助。

  区区两个人,鹰扬会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其实,天长堡所付出的代价更大。把受托庇的人秘密交出,等于是把天长堡的声誉作赌注,如果走漏丝毫风声,今后谁还敢花重金前来托庇?很可能受到江湖朋友鸣鼓而攻,声誉破产后患无穷。

  女人能付出什么?何况虹剑电梭这次前来交涉,根本没有交换任何条件的打算,心理上早有武力解决的准备。如果祝堡主拒绝她的要求,她准备出其不意一击便走,在江湖上与天长堡的人玩命。

  鹰扬会的打算,与她不谋而合,只不过更积极些,来了卅余名高手,谈不拢就公然挑战,下一步将是鹰扬会大举光临山西。所以,她知道该利用有利的情势,欣然与八表狂生同行,有志一同。

  她没料到视堡主是个斤斤计较利害的人,这一击令她措手不及,心理上毫无准备,登时脸上变了颜色。

  眼高于顶的人,情绪上的反应是不讲理性的。

  “堡主不需将珍宝交给我,献友会派人前来交换的。”她心中又恨又急,总算能控制冲动,仓卒间找到了应付的良策:“何况珍宝由我携返江南,万一在途中发生意外,我可担不起意外的风险,只需堡主道义一诺,我把口信带给敝友,敝友如何处理,那是他的事。堡主需要何种条件,但请明示,如果可能,我会替敝友作主拒绝或接受,好吗?”

  回敬一记回马枪,祝堡主心中暗叫厉害。

  “姑娘应该可以全权作主,是吗?”祝堡主不愿输这步棋,狞笑着反问。

  “不然,我只是敝友的代表,仅能权衡利害,作为拒绝或接受的依据。”她的情绪稳定下来了:“比方说,堡主需要付出一千两黄金赎取,敝友张罗千金,往昔并无困难,目下却无法在短期问张罗,堡主希望我如何答复?我能作肯定的承诺吗?”

  “我要考虑考虑。”祝堡主知道不能操之过急,向八表狂生淡淡一笑,岔开话题:“今晚可能有警,外面有任何动静,请勿离开宾馆范围,以免引起误会。”

  “堡主请放心,在下知道禁忌。”八表狂生笑笑:“侵入宾馆的人,在下会替堡主分忧。”

  “老弟,会不会是三个仙女所为?”

  “不可能,她们远落在后面呢!而贵堡有人闹事,却是四五天以前发生的。”八表狂生分析得合情合理:“柏亭阜发生事故在场的人,行踪一清二楚。三仙女是跟在后面来的,今晚绝对接近不了卅里内。北人屠与姓禹的,偕同大力神向南逃逸。堡主追赶千幻夜叉玉面狐,她们已散匿在中条山深处。唯一的铁门神,已经被令郎埋葬了他。”

  “会不会是贵会主另派的人?”祝堡主不像是信口发问,脸上有阴森的笑意:“贵会有明暗双重组织,明的副会主有三位,老弟是暗的三位副会主之一,贵会主另派出人手,也许不会让你知道,有可能吗?”

  “绝对不会。”八表狂生郑重表示:“敝会的人不论明暗,权责划分却有共通性。会主赋与在下全权负责,决不会另派人扯我的后腿。堡主如果信得过在下,我的人可以交由堡主全权指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也许会请诸位鼎力呢!本堡搜山的人手不足。”祝堡主眉心紧锁;“天逆真人与另一位名号响亮的贵宾,自告奋勇出外搜山,一早出去,迄今还没回来,很可能出了意外。诸位能鼎力相助,深感盛情。”

  山深林密,范围广大,派一两百人搜山寻踪,谈何容易?天长堡自卫有余,大举搜山的确无此能力,多卅余名高手协助,何乐不为?几句话就套牢了八表狂生。

  “贵堡与强盗为邻,会不会是吕梁山主在搞鬼?”擒龙客总算有表示意见的机会了。

  “不可能,吕梁山主没有几个能高来高去的人,那只是一群破了家的亡命,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打敝堡的主意。本来,我想借重他的人替我搜山的。”

  “为何不?”

  “一早他带了二百余名喽罗,动身到永宁州打家劫舍去了,他寨子里的余粮,即将告罄啦!”

  再谈了一些俗务琐事,祝堡主才带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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