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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


  “戚兄如果不放心。”八表狂生鼓如簧之舌,以优厚的条件相诱:“不但问口供时,成兄可以在场目击,本会也为了表示诚意,先齐具南京宝泉局的十万两官票,给戚兄收执,戚兄何时兑现,悉从尊便,戚兄意下如何?”

  宝泉局的十万两银子官票,即期兑现,末免夸大得离了谱,只有南京的亿万富家,才有这份实力。

  鹰扬会只是一些乌合之众的组合,用尽卑劣手段敛财,本身开支庞大,哪来的十万两银子存在南京宝泉局?

  该会在扬州山门所在地,存在地方钱庄的钱,决不会多于一万两银子。

  那时,不论是官营的宝泉局;或者私营的钱庄,都是先必须缴交银子,再加上一成的所谓火耗厘金,局与庄才开具凭票即付的官票或庄票,不是每个人都可以随便找张纸,自己开票的。

  火耗厘金一成,是相当惊人的,因为银子需要改铸,就有杂质残渣消耗。即使缴的是官银不需改铸,火耗厘金照收不误。

  因此,当时的大商户或地方官向朝廷教交的库银,通常请保镖或官差解送,以免两面耗损。

  十万两银子官票,须先缴十一万两银子,鹰扬会决难张罗,可知八表狂生在信口开河。

  残剑孤星在钦差府做税丁兼保镖,经手的金银多得数不清。但钦差府从不与宝泉局打交道,搜刮的金银全由保镖们押送上京,不知道宝泉局作业的程序规矩,被八表狂生给唬住了。

  事实上,残剑孤星已别无抉择。

  “你要戚某相信他吗?”残剑孤星意动,但口气仍然强硬。

  “兄弟可以指天誓日,取信于戚兄。”八表狂生心中狂喜,有转机了。

  “好,戚某姑且相信你一次;”

  “呵呵!戚兄,我保证你不会后悔的。”八表狂生快要乐疯了。

  “但愿如此。”

  “能否将人交与兄弟?戚兄可一同前往与敝会主一叙交情。”

  “好吧!人交给你了。”

  八表狂生喜极欲狂,故作从容独自上前,装模作样查验禹秋田的真伪,觉得有点与在天长堡的禹秋田有异,但整个轮廓确凿无误。

  “真是这狗杂种。”八表狂生恨恨地踢了禹秋田一脚,咬牙切齿咒骂。

  “你不给他服解药?”残剑孤星关切地问。

  只要服下解药,事情还没了呢!

  八表狂生工于心计,当然了解对方的心意。

  “解药在护法黄山邪怪与龙虎大师处。”八表狂生抓住禹秋田的背领,将人抛起往同伴脚下一丢:“本会处置仇家,有一定的程序,成兄跟兄弟前往江宁镇,便知这狗杂种的下场了,走吧[”

  残剑孤星向同伴一打手式,跟了便定。

  ※        ※         ※

  在双方打交道时,不远处丘顶的茂草中大穿墨绿劲装的女郎,与戴了雨笠的仆从,一直潜伏不动。

  东行两里余,便是南北大道,北至江宁不足十里,南面两里地便是芦湾村。

  十二个人,加上残剑孤星五个笨驴,扛着禹秋田兴高采烈,走上了南北官道,向江宁镇扬长而去。

  经过一天一夜奔波,迄今水米末沾,所有的人,皆感到精疲力尽,不可能在路上飞步攒赶了。

  人造喜事精神爽,八表狂生是最兴奋的一个。

  ※        ※         ※

  穿墨绿劲装女即,奋余力越野狂奔,浑身香汗淋漓,脚下却已有点踉跄了。

  “小霍,你再这样死赶,真的会虚脱而死的。”扮仆从的北人屠跟在后面,焦灼地劝告她。

  “虚脱死了再……再说……”女郎喘息着含糊地说,她是千幻夜叉。

  她和北人屠两个人,怎能对付八表狂生和残剑孤星十七个高手?

  救人不成,白饶上两条命,这种纵井救人的愚蠢举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所以她不敢妄动,离开现场不要命地飞赶。

  “就算你赶到了,栖霞幽园的人,不一定会答应帮助你,那些正道人士是十分固执的。”

  “我一定要碰运气,一定……”

  “好吧!咱们已没有第二条可走。”

  “我……一定……”

  “小霍,张大嘴行急促呼吸,不要说话。”

  “我……支撑……得……住……”

  “天保佑你,小霍。”北人屠惨然低呼。

  ※        ※         ※

  梅姨夫妻与少女夏冰,站在农舍前向西南角眺望;惊疑莫名,紧盯着渐来渐近的两个人。

  千幻夜叉快要崩溃了,血液沸腾体力即将消耗净尽,她依然拼余力奔跑,跌倒了又爬起来。

  她不能停下来,不能被疲劳所击挎了。

  北人屠比她好不了多少,脚下仍然举步维艰,但还得不时将跌倒的千幻夜叉拉起,倍感吃力。

  两人浑身汗泥,沾满草屑,任何人也认不出她俩先前的外貌,风华绝代的千幻夜叉已不再存在。

  “快到了,小……霍……”北人屠气喘如牛,架住她的手臂鼓励她:“你……要……文撑下……去……”

  大树下奔出两个佩剑中年人,远出百步外扶住了他们,帮助他们抢入农舍,分别进行急救,给水擦汗十分热心,他们得救了。

  栖霞幽园在这里共有八个人,只有梅姨和夏冰是女的。

  所有的人,皆对千幻夜叉和北人屠不算陌生,破晓时分他俩曾经从这里经过,目下虽然肮脏狼狈,但由衣着与脸型依然可以分辨。

  “你们遭遇了些什么变故?”梅姨给千幻夜叉吞下一颗调和气血的丹丸,关切地问:“如果你们的内功没散,片刻便可正常地呼吸调息了。”

  “夫人……”千幻夜叉瘫软在椅内,抓住梅姨的手:“请……请帮助我……”

  “你们有了困难,但不知你要的是何种帮助。姑娘,你说说看。”

  “去救……去救人……”

  “救人?你先冷静些,救什么人?”

  “禹……禹秋田……”

  “咦!我听说过这件事。”梅姨颇感意外:“姑娘,我不认识他,也不了解他的为人……”

  “你认识他的。”千幻夜叉元气渐复,说的话已有力量。

  “咦!这……”

  “夫人,你们欠……欠我一份情。”

  “你在说什么?”

  “我两人就是蚌埠集和庐州的两个老人。”

  “哎呀!你……”

  “我就是千幻夜叉霍红姑,他是北人屑褚安平。”

  梅姨八个人吃了一惊,每个人的脸都沉下来了。

  “霍姑娘,我的确欠你一份情。”梅姨不安地说:“可是,你们的口碑太差……”

  “我知道,我是走投无路,才来向你们栖霞由园的侠义名门子弟求助。”千幻夜叉挣扎着坐正:“你可以不理会欠我的一份情,但你必须重视另一份情谊,一定要去救禹秋田,一定……”

  “你先不要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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