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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他的声望地位够份量吗?”

  “柏老前辈是白道英雄中,声誉极隆的名宿。”

  “哼!他一点也不像声誉极隆的白道名宿。”

  “晁兄……”

  “不久之前,他就曾经出其不意,想一杖要我的命,出手很毒很狠.不像个白道名宿。”

  “胡说八道!”柏大空笑骂:“你小子一声不吭,把威震江湖的凶魔飞天蜈蚣整得灰头上脸,还怕禁受不了老夫一杖?喝!我看你表面气概恢宏,骨子里却工于心计斤斤计较呢。”

  “对那些真正工于心计的人,我是会计较的。同时,我做人处事的态度,也会因心情不同而方法各异。任何人,包括你这位白道名宿,最好不要激怒我。”

  “小老弟,真生气了?”柏大空不笑了。

  “还没有。”晁凌风笑笑,伸手拍拍公冶胜宙的肩膀:“在下处事的宗旨,是从不过于勉强别人,所以,我放弃原定的计划。既然你信任柏老前辈,在下当然尊重你的决定。我在谭家桥镇等你。”

  “晁兄大可先行前往武昌。”

  “不,你三人都受了内伤,需要有人照料。在下既然出面管了这档子闲事,就得管到底,不能半途而废。我先走,镇上见。”

  “在下深感盛情……”

  “快点来,不见不散。”晁凌风的语气十分坚决,不见不散四个字说得斩钉裁铁。

  不再与众人招呼,他扭头便走,在门旁抓起自己的包裹,大踏步走了。

  “好猖狂的年轻人。”柏大空盯着他的背影说,老眼中的冷芒又现:“武功深不可浏,城府甚深表里不一,一旦风云际会,他就会飞腾变化。”

  谁也没留意这位白道名宿的神情变化。

  谭家桥镇恢复旧观,镇民的活动一切如常。

  晁凌风在镇口的小食店中进食。

  已经是午牌初正之间,该进午餐了。

  他要了一壶酒,一面自斟自酌,一面沉思。

  他对柏大空生疑不是没有原因的。据他所知,一个白道侠义英雄,尤其是声誉甚隆的名宿,其一,决不会向晚辈无端出手。有声望的老前辈们,要是不珍惜羽毛,无端向晚辈动手脚,胜了脸上无光,败了必定断送一世英名,谁也不愿做这种荒谬的笨事。

  其二,即使返老还童,有意露两手,也决不会出手便是狠毒的杀着。柏大空毫无顾忌地攻了他一杖,而且真力注入杖上,又快又狠。更令他不满的是,那时他位于死境,根本没有躲闪的机会。

  像这种行为乖僻的名宿,能信任吗?

  这就是他要在镇上等侯公冶胜宙的用意:他不信任柏大空能真的公正地主持公道,太极堂的人太多了。

  到武昌还有百余里,公冶胜亩三个受伤的人,沿途能保护自己吗?他深感怀疑,所以他要管到底。

  太极堂在沿途一定还有不少人埋伏!

  那位于坛主九天玄女心狠手辣,阴险难测,要是横定了心,恐怕连柏大空也难逃毒手,死无对证,还谈得上什么公道?

  酒足饭饱,再喝了一壶荼,总算看到公冶胜宙三个人的身影出现了。

  “先进来饱餐一顿。”他踱出店外打招呼:“公冶兄,那位柏老前辈呢?”

  “柏老前辈去找他们的信坛坛主,信坛是法坛。”公冶胜宙跟在他身后入店:“晁兄,大德不言谢,兄弟心感。这次……”

  “别提了,我想知道处理的结果。”晁凌风落坐,立即吩咐店伙准备酒菜:“伤势怎样了?”。

  “还好,谢谢晁兄关注。”

  公冶胜宙接着引见两位随从:水虎童昆、水妖郭信。

  “柏老前辈已在口头上保证,先找太极堂本地的负责人,进一步了解他们的用意,再决定找旱天雷冉堂主,要太极堂公开道歉。”水妖郭信代为发言:“这件事可能是义坛的人唆使于坛主出面妄为。女人气量狭小,于坛主九天玄女又是一个阴险而极有野心的人,她也是大副堂主金狮宋斌的心腹,妄想在这件事上替金狮分忧,为太极堂增加威望。她对咱们青龙帮本来就有成见,所以才带了义坛的人,在此地做出这种不顾后果违反江湖道义的事。她可能会受到严厉的处分,至少坛主的宝座是保不住了。”

  “公冶兄,你向柏大空提的条件是什么?”晁凌风问。

  “这件事极为严重,兄弟作不了主,必须先禀明家父之后,由家父决定。”公冶胜宙说:“青龙帮与太极门一向和平相处,一水一陆各有势力范围,互不相犯,真要干戈相向,决非江湖之福。兄弟估计,家父不会深究,只担心太极堂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不肯承认错误,乘机起哄蛮干到底。太极堂主旱天雷性烈如火,很容易受到有心人的挑拨利用。”

  “这表示公冶兄准备采取息事宁人的态度了?”

  “兄弟有这种打算,一帮一堂之间,实在不能干戈相见,和为贵,大局为重。”

  “很好,公冶兄能有这种胸襟,在下十分佩服。”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些地方,忍让是必要的。”公冶胜亩似乎有点感慨:“每件事都想用三刀六眼解决,那就会天下大乱了。当今之世,江湖道上的竞争日甚一日,任何一方的局面,皆有人伺机并吞、扩展,所以创业固然难,守成更为不易。青龙帮的实力虽然相当雄厚,上起夷陵州,下迄太平府,但并不能有效地控制,群豪环伺,随时都有人乘机蚕食、分割。假使与太极堂兵戎相见,死伤在所难免,很可能动摇根基,诱使第三者乘虚而入,后果不问可知。因此,太极堂可能已看出我们的弱点,不断制造纠纷,打击我们的声望,削弱我们的实力,此消被长,早晚会并吞我们的基业;假使我们不断忍让,仍会产生同样的结果。”

  “柏大空能为你们排解吗?”

  “柏大侠的声望足以担当,问题在于旱天雷是否愿意改变态度。假使他存心要与我们纠缠,下次很可能变本加厉制造更大的事故。这次如果没有晁兄介入,大江沿岸很可能刮起惨烈的腥风血雨。”

  “在下不知道你们结怨的前因后果,但至少我是这次目击的受害人,我认为太极堂的作法,已经严重地损害到无辜的人,已经到了无法无天地步。今后,他们最好收敛些。如果我所料不差,沿途他们还布置了不少人,假使他们胆敢出面行凶,哼!”

  “大概不会,于坛主已经派人传出信息了。”

  “但愿如此。”

  公冶胜宙三个人内腑受伤,伤虽不算严重,但仍然是伤,不良于行,不能用快脚程赶路。天黑之后,他们在距武昌约四十里的一座小村投宿。沿途果然不见有人出面跳衅,平安无事。

  次日一早,武昌方面派来二十位帮众,由武昌的分舵舵主分水犀廖勇率领,连夜赶来迎接二少帮主。

  据分水犀说,从前天一早开始,便发现分舵附近,有不少可疑的人物出没,分舵的人弄不清这些人的路数,暗中戒备,并没采取进一步的行动。

  昨晚,发现西雨行云丹士与七煞书生的行踪。分水犀猛然记起二少帮主前往咸宁访友的事,由于这些老凶魔的出现,深怕二少帮主遭逢意外,因此星夜率领人手起来接应。

  晁凌风不想和这些乱吼乱叫的江湖好汉打交道,乘乱悄悄离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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