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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追魂毒针的毒性虽剧,但决不至于剧烈地至见血封喉的程度,他是过来人,鬼神愁应该支持一些时刻的,怎么片刻就死了?

  郭智先热心地俯身相助,一翻死者的嘴唇,唇内部已经发紫,散发出一股怪腥味。

  “是中毒!”郭智先用权威性的口吻说:“一种可迅速循血攻心,令血液暴涨,经脉爆裂的奇毒。这种奇毒不能散洒,身上与内脏没有创口的人,吞入腹、吸入肺也毒效有限,甚至不起作用。你脱衣检验看看,老怪杰身上一定有创口。”

  “被针形暗器从背后击中右背肋,对付我的两枚几乎击中了我。”

  他急急在撞死的人身上搜查,希望能找出盛解药的盛器。

  “这个人不会使用淬毒暗器,我认识他。”郭智先拉掉那人的风帽,审视变了形全是血的面孔:“天涯浪客西门子虚,一个无恶不作、神憎鬼厌的浪人!”

  “天杀的混蛋!这两个凶手为何要计算我们?我根本不认识他们!”

  他放弃搜寻,绝望地说。

  “鬼神愁必定认识他们。”郭智先肯定地说:“老怪杰的仇家多得很。”

  “哼!我会找出凶手的!”

  他立即撕开鬼神愁的皮袄,在右背助找寻。

  肌肤已变成紫青色,可知连表面的微血管也爆裂了。

  果然找到了肿起的针口,但无法起针,针口仅有米粒大小,体积不大,针已全部没人肌肉内部,除非割开尸体的肌肉,不然绝对找不到针。

  “你知道另一个人的来历吗?”

  他放弃起针的念头,不愿割裂老怪杰的遗体。

  “不知道,看不见面孔。”郭智先不住摇头:“不过,你可以进一步追查。”

  “怎么直?”

  “我的朋友,曾经看到这个天涯浪客,经常往来西山,很可能落脚在隐居西山的朋友家中。只是,西山方圆数百里,得花费时日才能查出线索。”

  “这恶贼在京都活动了多少时日?”

  “这是最近五六天内的事,通常他中午到达,在城内外鬼混,次日午后离城返回西山,其他活动,就没有人知道了。”

  “好,我会去查的,谢谢你的消息。”

  他背起鬼神愁的尸体,向巷底匆匆走了。

  一个时辰之后,铁笔银刀出现在一座大宅的后花园中,花园中草木凋零,空荡荡不见人踪。

  他站在假山旁的小亭内,腰间例外地佩了他的成名兵刃银刀。

  平时他很少佩刀,办案时也很少佩带,今天独自佩刀出现,颇不寻常。

  片刻,一个内穿锦袍,外加玄狐外祆,头戴皮帽仅露出双目的人,出现在积雪花径的西端,步履从容,颇具气概,背着手向小亭接近。

  “你是不该来的。”这人站在亭口冷冷地说:“你应该遵守约定,有事我会找你,你不能找我,以避免泄露你我的交往情形。”

  “你为何杀了公羊异?“他厉声质问。

  “不能怪我,下手的人一时心怯,失手了。”

  “遁辞,哼!你知道我与公羊老哥的交情,你陷我于不义,你……”

  “你给我听清了。”那人也声色俱厉:“他知道得太多了,阁下,他不死,你知道后果吗?”

  “你这狗王八人模人样,借刀杀人的绝子绝孙毒计好恶毒!”她破口大骂:“以你的身分地位,实在不该做出这种无耻枭雄勾当。我铁笔很刀吃了二十年公门饭,见过无数牛鬼蛇神,算是玩弄权谋的专家,没想到依然看错了人,被你的表面伪善所欺骗。幸好我心中犯疑,随后跟出留意动静,不幸的是变生仓碎,发觉有变已来不及了。说!凶手是谁?”

  “你实在不够聪明。”那人发出一阵得意的阴笑:“既然发现我的计谋,真不该急急来找我的。”

  “阁下,我是带刀来的!”铁笔银刀也阴笑。

  “那又怎样?”

  “没获得满意的答复,我会毫不迟疑用刀。”

  “行吗?”

  “一定行!”铁笔银刀信心十足地拍拍佩刀:“我知道你的弓马很不错,花枪与单刀的火候也不错,但与我这种格斗经验丰富,且有武功奇技的,以武混口食的人比较,那就差得太远了。你一个仕绅,与我这种玩命的公门人交手拼搏,你自保的胜算决不会超过两成。”

  “真的吗?”

  “你知道是真的。”铁笔银刀举步向亭外走:“你不会把凶手刺客养在家中,同时你没想到我会发现你的阴谋,所以不至于把凶手刺客召来戒备,你必须靠你自己了。阁下,我要知道你谋杀公羊异,利用百了刀的内情,你愿意说吗?”

  “你好蠢!”那人怪胜怪凋地说:“你从后门绕出时,我的人就发出信号了,所以我的人提前下手,也因而失手让百了刀留得狗命。你来,已经在我的神机妙算之中,居然仍以为得计,好蠢!”

  铁笔银刀眼神一变,悚然举目四顾。

  园中寂寂,鬼影俱无。

  “你放心,我不会留下人手。”那人的怪眼中冷电四射:“杀人灭。决不可让第三个人在场,这忌讳我懂,这方面我比你内行。迄今为止,京都的人都认为我是真正的仕绅,连你这种成了精的老公人,也死心塌地认定我的弓马不错,花枪单刀不差而已,这就是我成功的地方,我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我的底细……”

  铁笔银刀早已听出危机,看出凶兆,凭经验与见识,便知道这次佩刀前来确是太蠢了。

  不等对方的话完,他身形乍起,闪电似的从右后方穿亭逸走,用上了平生所学,轻功打破了空前记录,全力施展,志在脱身。

  这瞬间,他感到腰背轻微一震。

  身形再起,再远出三四丈,再一跃足有三四丈距离。

  蓦地,一阵昏晕感无情地袭来。

  耳中,他听到陌生的声息。

  凭经验,他知道刚才飞掠而过的假山隐蔽处,有人钻出俯在他身后,腰背有异物人体。

  气血一窒,双腿突然不听使唤,脱力感莅临。

  “我真的好……蠢……”他嘎声叫,身躯不受控制,重重地向前栽倒。

  他真的很蠢,聪明反被聪明误。

  不但有第三个人在场,而且有第四个人,从背后打了他一针,一枚与击毙鬼神愁相同的毒针。

  腰脊被人踏住了,他看到身侧站着三个朦胧的人影,其中就有与他打交道的人。

  他总算知道那人不仅是弓马不错而已,轻功的速度决不比他差。

  “快救他,我要口供,我要知道他到底泄露了多少底。”

  他听到那人急促的语音。

  “长上,来不及了。”踏住他的人说:“他全力逃命,血流加速,毒已进入心室,仙丹也救不了他……”

  他全身一阵抽搐,气息渐绝。


  季夫子以学舍为家,他在社学的后院拥有一间宿舍,但为了安顿侄儿季小龙,另在街右租了一座小院,平时大多数时间躲在学舍里。

  他不管季小龙,近乎放任,也管不了,季小龙自小就是不良少年闯祸精,根本就昼夜不在家,在外面厮混。

  近来,则与鬼神愁混在一起。

  处乱跑。他与鬼神愁的交情,外人无从得悉。

  谁也没料到,一个学舍夫子与一个江湖怪杰会扯上关系。

  一文一武,先天上就极不相容,因此两人的交情外界一无所知,只有季小龙知道他们两人的交情另有渊源。

  至少,季小龙知道老怪杰认识他老爹,而他的三叔季夫子,却从不提他老爹的事。

  薄暮时分,学舍中冷清清,小学生们早就散馆回家了,后院的宿舍只住了季夫子一个人,两个看管照料的老佣人则住在西院的厢房里,距后院远着呢!

  因此两个老佣人从不理会后院的事,上了年纪的人本来就懒散,没事决不主动找事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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