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云中岳 > 莽原魔豹 >  上一页    下一页


  这就是豹,发现猎物或劲敌时,悄然隐伏待机,与猛虎大吼大叫的特性完全不同。

  三个育衣人,正悄然潜行,越过前面的树林,悄然登上可俯瞰五皇外山脚下的官道,在山脊潜伏在草中,向下面指指点点,低声商量。

  两男一女,两个中年男人不是顺民,没剃头,梳了道土髻。

  假使披官兵或捕快捉佐,砍下脑袋,发髻正好用手提,提到州衙可以领到十两银子赏金天下太平了,人口少,十两银子可以买十石麦子。

  这就是一条命的价码:十石麦子。

  女的穿紧身骑装,青布包头,仍是官府所谓的“汉装”(严禁说明装)。

  汉人(不许说明人)实在也很可爱的,不知是那一位仁兄自我解嘲,说汉人做顺民的条件是:生降死不降、男降女不降。因此,死了以后,入棺可以穿明代衣冠,墓碑也沿袭旧制云云。

  女不降,也是迫于现实。

  把汉家女人强迫穿旗装放天足,那几乎是办不到的事。要叫一个女人放天足丢掉裹脚布,她宁可去跳河。

  女人如果都死了,男人岂不都去拿刀枪拼命?

  四海潜龙如果不是有了妻儿,恐怕至今仍是做啸天下的亡命。

  这位女的相当健美,身材高挑,眉目如画。

  天气热穿得少,骑装紧身更显得玲珑剔透,该高的高,该窄的窄。总之,这是一位年近双十,成熟健美的可爱女郎。

  至于她腰带上插着的宝剑,和腰间的重甸甸百宝囊,可就不怎么可爱了,那是可怕的杀人家伙。

  两个中年人像貌堂堂,一双虎目冷电森森锐利极了,一佩刀一挂剑,全身绽发出骠悍、冷酷、机警等等慑人的气息。

  “真不妙。”那位佩刀的中年人说:“戒严,不是好兆头,可能走漏了风声,要不就是咱们有了内好,披奸细出卖了,不然怎会戒严封市?”

  “不可能够,周叔。”骑装女郎语气中充满自信:“咱们本来就没有几个人,在太原潜伏的河东三杰绝对可以信任,沿途传讯的太行三仙更是铁血男儿……”“可别忘了,他们本来是太行山最凶残的悍匪首领。”挂剑的中年人苦笑:“把虎豹的斑毛刮掉,仍然是虎豹。

  他们放下屠刀不过五六年,扮成玄门弟子便称起仙来愚弄人,只要有人给他们重赏,要他们去挖他老爹的坟,他们也会毫不迟疑地拿起锄头来干。扬姑娘,你找来的这些所谓忠义铁血之士,还真是些人才。”

  “吴叔,晚辈已走投无路,怎办?”骑装女郎无可奈何地说:“能找得到的人,就是那么几个。

  要不是河东三杰肯仗义代为找人,晚辈恐怕连一个人都找不到呢!有些人听说要抢救的人是家姐,一个个变色而走……”

  “这就叫树倒硼碉散。”周叔摇摇头:“怪也该怪令姐不该攀龙附凤嫁给龙子龙孙,怪也该怪朱家皇朝的贵胄们太争气了。

  令姐夫山阴王在蒲州,老实说,真心真意同情他的人,就没有几个。

  算了吧!不提这些,规在这条路上戒严,官兵都睬在各处蔽地理戒备,显然已走漏了消息,你打算怎辫?”

  “周叔,晚辈已六神无主。”

  “那……依我看,还是暂且放弃在这条路上抢救的计画,到前途去候机。此至京师迢迢数千里,下手的地方多着呢。”

  “周兄,夜长梦多。”吴叔断然反对:“多拖一天,多一分凶险,对方戒备也就日益森严,绝对不能拖。”

  “吴兄,你的意思……”“必须在弥州以北动手。”吴叔沉声说:“潞州府城有满狗一位参领兼城守卫,有一千五百名八旗兵,很可能派一两个佐领率兵马护送南下,咱们那有机会抢救?所以,势在必行“好吧!咱们等河东三鲢赶来,再商议行止。杨姑娘,这就前往会合处,先前往看看风色。”

  “好的。”杨姑娘向北面丛山一指:“越过前面的峰腰,山脚下有条小溪就是会合处。”

  “不走大道,你认识方向知道怎么走吗?”

  “以这座山为指标,大概错不了。”

  三人掩起身形,绕山而走。

  张家全隐身在廿步外的树林内,他耳力极为锐敏,三人的话虽则声音甚低,但他听了个字字入耳,心中一动,决定看看究竟。

  原来是戒严,有官兵藏在山林内,难怪走兽飞禽纷纷离去。

  小溪就是甲河的源头,向东流。一山两河源,一向东一向西流,复在三百里外会合,同是漳河的支流。

  山谷中小溪会合口,溪旁搭建了一座猎人度宿的小茅屋,屋前站着一位满脸横肉,穿道装的中年道人。

  道人背负七星剑,手中有拂尘,还真有点仙风道骨的气概,远远地目迎向下降的周叔三男女,鹰目中有阴森的笑意。

  “飞云道长怎么来了?”急急奔到的周叔颇感不悦:“官道戒严,是怎么一回事?”

  “平常事,周施主。”飞云老道阴笑:“你要知道,这次山西地区朱家诸王孙进京朝圣,是极为重大的事。

  山西巡抚申狗官重责在身,为免沿途发生意外,戒严颇为正常。要知道这些王孙学家进京,库藏与眷口一同动身,施主可知道有多少人,打库藏的主意?再说,山西的民众,对这些混帐王孙可说恨之入骨,谁知道会发生些什么变故?

  诸位请进屋里歇息,贫道当将沿途所获的消息,与诸位参详,也可让杨姑娘在心理上有所准备。”

  吴叔突然一拉周叔的手膀,炯炯虎目狠盯着虚掩的柴门,警觉地将剑挪至趁手处。

  “飞云道长,你一个人来的?”吴叔冷然问。

  “怎么啦?”飞云老道狞笑问。

  “屋子里。”吴叔向柴房一指。

  “江南剑客吴剑虹,果然名不虚传。”飞云老道闪在一旁:“老江湖见微知着,佩服佩服。呵呵!屋子里有几位施主,诸位当不至于陌生。”

  “什么人?”周叔沉声问,已看出警兆。

  “诸位进去就知道了。”

  扬姑娘脸上涌规鸶讶的神色,举步向柴门走去。

  “且慢!”江南剑客伸手虚拦:“去不得,退!”

  屋内突然传出三声金铃响,柴门自启。

  江南剑客大吃一惊,拉了杨姑娘急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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