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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前后无人,请入林一谈。我,张家全。”

  河东三杰眼都红了,咬牙切齿接近。

  他们不是小孩子,当然不会一见面便拼死活。

  四个人在林子里面面相对,气氛一紧。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神刀咬牙切齿低吼。

  “且慢眼红,老兄。”张家全毫不激动:“你们昨晚悄悄会晤冯堡主,所说的话和阴谋,在下全知道了。”

  “你……”“稍安勿躁,老兄们,还有你们不知道的事。”

  “什么事?”

  “你们且听我先说一段故事,假使你们真是有血性的人,一定会流泪,甚至会哭。听看,不许打岔。”

  张家全的气概,足以让这三位英雄气馁,要是没有必胜的把握,怎敢单刀约会?昨晚冯堡主附近戒备森严,而会晤中策订的计画对方都知道了,还有什么好说?

  沁州山区的冲突、变故。

  潞城夜闯虎穴救人、失败。

  潞城北面长岭,杨姑娘三人血战自尽;山岗上的三义士墓……

  张家全真在讲故事,他自己也掉了眼泪。

  河东三杰老泪纵横,仰天长号。

  “现在。”张家全拭掉眼泪:“我把你们不知道的计画说出来,前面七里半,也有一座草岭,草深及肩,方圆八里内不见树影,正是埋伏的好地方。人伏在路旁的草中,上千劲卒也可以不被发现。

  五行堡的人是中间最近的埋伏,如果得手,其他的人就不会出面。假使无功,中环埋伏出现,是海山兄妹和一群神秘高手。

  最外围,是伊尔根觉罗阿林约五十名可怕的力士。现在,诸位应该明白了,有何打算,悉从尊便。假使不找我,告辞。”

  神刀泪流满脸,须眉俱张,突然屈身下拜,泣不成声。

  “不敢当。”张家全把住了神刀:“杨姑娘的死,在下见死不救,内疚于心,但情势不由人,请三位见恕。”

  “老弟云天高谊,曹某铭感五衷。老弟已经尽了力,杨姑娘地下有如,当瞑目九泉。老弟,但愿来生再见。”神刀流看泪说。

  “曹兄,你们……”“咱们去见姓冯的。”神刀说得声色俱厉。

  “不要去了,他们不会让你们活的。”

  “抱必死的决心……”“那是不够的,诸位。”张家全长叹一声:“我不是劝诸位识时务,而是无此必要。诸位如果有心,为大明存国脉,为忠义传香火,到南方去吧!大丈夫有所不为,为几个汉奸而舍身,犯得看吗!”

  “杨姑娘的死,咱们河东三杰难辞其咎。”神刀开始将发辫一刀割断:“就算我们的死轻于鸿毛吧!与其一生悔恨,不如慷慨赴死,河东三杰义不苟活。”

  三人丢掉包裹,结扎停当。

  “老弟珍重,后会有期。”三人同声说,同时行礼,大踏步向林外闯。

  “且慢!”张家全急叫。

  “老弟有何吩咐?”神刀转身间。

  “诸位有必死的决心。”

  “对!”

  “死,必须有代价。”

  “这……”“咱们从外围袭击,且战且走,把他们引入北面的山林,逐一蚕食,岂不胜似在空旷处任人宰割?”

  “老弟也要参予?”神刀狂喜地问。

  “我是个猎人,当然了解被猎猛兽的心情。所以,我不愿被猎。我如果不反击,他们是不会放过我的。”张家全将刀挪至称手处:“诸位,话讲在前面,敌势过强,对方无一庸手。

  咱们只有四个人,攻击发动,绝对不可能相互照顾,所以生死付之天命,各负其责。同伴有难,不可以把自己也陷进去。留得青山在,何愁没柴烧!言尽于此,咱们走。”

  烈日炎炎,伏在草中等候猎物,那滋味真不好受。

  这常是平坦的草岭,周围八九里有草无木。邱慌马乱二十年,火烧山平常得很,树林都烧光了。

  太行山有些山岭,木来就寸草不生,有草已经不算是真正的秃山了,童山濯濯的山岭多看呢。

  看看日色近年,官道上旅客渐稀。

  几个负责监视的伏哨,眼巴巴地向南望,望得眼睛发酸,仍然不见要等的人现身,连做媒子的河东三杰也不见踪影。

  不好受。

  等,好艰苦的等待。

  北面草场尽处,突然出现三个人影。

  是河东三杰,并肩而立仰天长啸,声如激雷,还传十里外。

  “冯威,你这狗娘养的汉奸。”神刀啸完大叫:“你给我记住,是要河东三杰不死,留有一口气在,必定铲灭五行堡。天日为证,不达目的绝不甘休。”

  两三里外,路旁的草丛中站起冯堡主的身影。

  “喂!你们怎么变卦了?”冯堡主舌绽春雷大叫:“你们疯了不成?”

  “汉奸!汉奸……”叫声绵绵不绝。

  “姓冯的,咱们后会有期,你这狗娘养的杂种,曹某誓将你化骨扬灰。”

  三人转身,大踏步而走。

  里外的草丛中,首先蹦起伊尔根觉罗阿林,人影纷现,狂风以的急起直追。

  三人脚下一紧,开始向并不怎么陡的山坡急走。

  追得最快的三名游骑兵勇士,健步如飞快逾奔马。他们埋伏在这一面,比其他同伴近了一里左右,所以追得最快,远超在同伴前面。

  三人到了半岗,扭头一看,不禁摇头苦笑。

  “难怪这狗东西如此热心。”神刀摇头苦笑:“人心难测,这恶贼好毒。”

  “留给我宰他。”夺命枪咬牙切齿说。

  三个勇士纵跃如飞,并肩飞掠,速度相差有限,都是武功相当的高手。

  中间那人只顾飞奔,突然看到前面草梢一动,人影长身而起,已经来不及煞住脚步了。

  冲势凶猛中,单刀出鞘,本能地挥出,运人带刀撞上了,猝然遭遇,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一声暴叱,刀吟似风涛,光华电掠,人影似流光。

  “呃……”这人舞看刀向前冲,前冲,直冲出三四丈外,草梢血珠飞溅,一声重重地摔倒。

  刀光似电,几乎在刹那间到了三丈外另一名勇士的左后方,刀光猛地疾沉。

  那人刚拔刀,还来不及转身,左肩已被砍开了。

  刀光再折向流泻,猛扑最后一名勇士。

  那人已冲出四五丈外,所以来得及回身迎敌,一声沉喝,迎看猛扑而来的张家全就是一刀。

  “铮!”惟翎刀反向上蹦,空门大开。

  刀光再闪,人头飞起。

  “啊……”张家全举刀仰天长啸,像虎啸龙吟。

  他向后退,同潮水般涌来的人潮冷哼一声,立即飞跃反走,不久便追上了河东三杰。

  四人在树上掠阵,准备一击便走。

  下面两里外,由于张家全出现得突兀,刹那间刀劈三名最骠悍的勇士,有若雷耀霆击。

  他的神勇,把后面的人吓住了,不知中途是否还有人意外地出现,因此不敢再冒险急迫,脚下一缓,等候后面的人到达。

  他极目眺望,找不到海山那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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