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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五


  第二十四章

  刚订定计画,便告瓦解冰消。

  计画是要四出搜豹,豹却长驱直入中枢反而来找他们。可知计画是一回事,执行又是另一回事,知彼的工夫不到家,一切计画都是空的。

  锡伦活佛的禅室也发现豹踪,八猛兽也被神出鬼没的豹影激怒得咆哮如雷。

  天一亮,共发现死了七个人,两个失踪。

  这些人虽然不是重要人员,但都是武功超尘拔俗的高手,居然糊糊涂涂被杀。七具体体,有五具是头部被爪击破的,而头部却是最不易被击中的要害。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外出的人不但心惊胆跳,守在客院的人也胆战心惊。

  近午时分,后续人员赶到,卅余匹健马,分别从南北两方面进入台怀镇,气氛更紧张。

  令香客离山的禁令颁下了,闲杂人等限时离镇。

  封锁的计画很有效,至少内部安全加了一分保障。

  知道内情的人心里有数,皇帝的车驾可能快要来了。

  心中最焦急的人,是燕山三剑客。

  当天,便出现了反常的变化,不再发现大规模搜索的人,停止派遣成队的人外出搜山。

  天一黑,显通寺、台怀镇、五台小苑,全成了静悄悄的死城,在寒风细雨中显得死气沉沉。

  外弛内张,表面上看不出异样变化。

  显通寺有一条小径,通向十里左右的九龙冈。

  这里没有寺院,却有一座塔,叫令公塔,也就是宋代名将杨业杨令公藏忠骸的地方。

  杨令公尽忠死节,忠骸沦落异域,子杨五郎收父骸塔藏于此,他自己也出家当了和尚,法名睿见。

  金太宗进兵山西,召见后替他建了一座太平兴国寺,位于般若寺右首,杨五郎成了太平兴国寺的第一位住持大师。

  该寺是密宗的一处大本营,至于杨五郎是不是密宗弟子,就不得而知了。

  这附近,白天也少见人迹,即便有三五个来游名胜凭吊杨家将的游客,那位结庐在塔旁的守塔人也不加理睬,概不逢迎招待。

  天一黑,鬼打死人,只有虎豹出没了。

  塔前的石阶上,坐着一个黑影。

  三更天居然有人出现,这个人真够胆量。

  “呜……呜呜……”抖切沉重的法螺声画长空而起,打破了九龙冈的沉寂。

  是法螺声。法螺,是密宗各寺的喇嘛法器之一。

  半夜三更在野外吹起来,真有令人闻之头皮发麻的感觉。

  这人不是喇嘛,半夜三更跑来这里吹法螺,一定是神经有问题。

  “呜……呜……”他不断的吹,似乎乐此不疲,中气足,气量大,比那些行法的喇嘛吹得响亮三四倍,甚至连十里外的显通寺也隐约可闻。

  终于,塔左的雕栏前,出现一个披风飘扬的人影。

  “呜……”法螺仍在长呜。

  “不要再吹那玩意了。”穿披风的人大声说。

  “打扰了你吗?”吹法螺的人问,顺手把那大法螺拦在阶上,长身而起。

  豹型装束,是魔豹张家全。

  那大法螺,是在显通寺的大殿法器案上偷来的,这表示他已经深入对方的巢穴了。

  “不错。”穿披风的人说。

  “我的用意是把两个佛爷引来,打扰你了,抱歉。”

  皇宫里的人,以及朝山的香客,通常把有地位身份最高的呼图克图(活佛)称为佛爷。

  所以后来包括慈禧太后在内的老后老妃,喜欢被人称作老佛爷,意思就是老活佛,老呼图克图。

  “哼!”那人的哼声冷森极了,饱含威胁。

  “你不要哼!”张家全挪了挪腰间猎刀:“我不在乎任何人的威胁,就算老天爷看我不顺眼,我也不在乎它的看法。

  打扰了你,没有什么不得了,你又能怎样?吃掉我不成?你最好见机滚蛋!识相些,不要想在我这里得到什么好处。”

  “小辈,你在五台狂够了……”

  “够了又怎样?”

  “老夫要警告你。”

  “去你娘的警告!”他粗野地大骂:“你是什么东西?等会儿那些人来了,一定有那两个什么国师活佛,你敢当着他们的面前向我说这种话才算有种。”

  语利如刀,那人受不了啦!

  一声冷哼,手中多了一具爪形兵刃,比虎爪长一半,份量也轻些,爪径小而锐利,而且只有前三后一四支爪。

  刀吟入耳,猎刀出鞘。

  身形一挫;一晃,便已接近了两女,那身形,那步法,真像一头向猎物准备扑杀的豹。

  “你在这里,妨碍了在下的行事。”那人不再托大,不再称老夫,张家全灵活狂野的举动,有强烈的震慑人心魔力,扑上将有惊心动魄的激烈搏斗。

  这种充满凶险的气势,名家高手是可以感觉出来的。

  “你在干什么?”张家全一怔。

  “你管不着,总之,你必须离开五台。”那人冷森森的语气,表示出坚决的明显意图。

  “要我离开五台?”

  “不错,你在这里闹事,搞得天翻地覆,警戒愈来愈森严,妨碍了别人的行事,你知道吗?所以,你必须……”

  “去你娘的!我知道你的来历了。”张家全消去了三分慑人气势:“你那些狗屁事,真是狗屎:“

  “什么?你……”

  “你,一定是他们捉拿图形中的金鹰,金鹰应翔。”张家全讥讽的口吻极为明显:“我真不明白,你们这些所谓志士,所谓武林忠义,所谓名家高手,居然做出这种小孩玩官兵捉强盗的游戏,而且不讲游戏的规矩,简直不可思议,狗屎!”

  “你说什么?”

  “当然说你,还有什么风尘三侠等等一些无知匹夫。不管是办任何事,包括行刺皇帝,都必须有计画有作为,明情势如取舍。

  你们,对方已经知道你们的意图,司经派有专人对付你们,消息已经走漏,你们还有什么好玩的?

  无法达到目标,怎么玩?玩自己的命?张子房学究天人,行刺秦始皇不能说他准备不充分,到头来搏浪一椎,仍然误中副车失败了。

  当时秦始皇还不知道他的计画,他仍难成功。荆柯刺秦,图穷匕现,结果如何?为他的死付出后续代价的人有多少?你算过没有?”

  “你这小辈……”

  “牙尖嘴利,不明大义,是吗?阁下,人家满人的皇帝还不知道在那里,大批高手已经布网张罗来捉你们。

  你们居然自以为得计,我真不知道你们到底在干什么狗屁勾当,真正的目的何在,我真的可怜你们。

  你走吧!不要迁怒于我。假使你向我递爪子,我会毫不迟疑地杀死你,我不怕世人骂我是杀你们这种狗屁志士的汉奸。”

  金鹰僵在当地,下不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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