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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四


  “彼此,彼此。”

  “我们还有许多许多,像我一样的勇将。”

  “我大汉子孙中,也有许许多多像我一样的人。”

  “大明王气已尽,放弃吧!张兄。”

  “不能放弃,阁下。”

  砰一声大震,纳拉费扬古倒下了,躺在地上反转剑向上一送,刺入自己的咽喉。

  张家全挣开乃父与姑娘的搀扶,举起血迹斑斑全是缺口的猎刀。

  “伊里……”他行举刀致敬的礼,用满语致敬。

  纳拉费扬古的脸上,突然出现了笑容,笑着笑着,突然僵住了。

  “你已经尽了你的本分,安心地去吧!”张家全喃喃地说,丢掉了猎刀。

  这把刀,已尽了本分,成了废物,无法再打磨使用了。

  一旁,海秀已经停止了呼吸,右手仍向上伸,双目瞪得大大地。

  张家全走近,蹲在一旁缓缓伸手,握住了海秀向上伸的苍白纤掌。

  怪的是,纤手竟然五指徐收。

  “妞妞,珍珠。”张家全感情地低唤,伸手抹上海秀的眼皮:“不要怪我,你我各有目标,各为自己的目标奋斗献身,这是命定了的结果。”

  海秀的手指,慢慢地抓紧他的手。

  “我会把你们暂时安葬在这里,会通知官府来运送你们的灵骸返京。我深信,你们的皇帝会用郡主的隆重葬礼来追赠你的荣耀。再见,珍珠姑娘。”

  他放了海秀仍有些许温暖的手,吃力地挺身站起。

  几位老人家都来了,一抹斜阳洒落在尸体上,尸体的神态十分平静安祥,没有一般死人那种可怕的表情。

  死得心安的人,遗骸脸上的神情就是这样的。

  “他怎么啦?”飞虹剑客遥指着纽钴禄和卓问。

  屋前,纽钴禄和卓仍然保持先前的姿态,屹立如山,丝纹不动。

  “他兵解了。”张家全说:“我比他幸运,走由于我善于运用刚柔交替的要诀。而他,却孢有必死的决心,以全力和我拼搏。无量神罡以绵绵不绝的至刚劲道出击见长,碰上时刚时柔修为相差有限的对手,就后劲难继了,这是致命的缺点。”

  兵解,玄门力士的意思,就是借对方的兵刃结束自己的生命,也就是死亡。

  据说,兵解是凡劫之一,死后可以投生再修炼。如果自杀,就形神俱灭了。修道人最重视度劫,兵解归天是颇为光荣的事,并不容易,很难把握劫期,并不是随随便便让人一刀捅死也叫兵解的。

  “他怎能站立不倒的?怎么可能?”

  姑娘一听大感困惑,根本不信一个人死了还能站立。

  练武技的人必定明白,要摆平对方,就必须把对方的重心弄乱才有机可乘。

  练功时讲求马步沉实,也就是要求重心稳定,说穿了就不算奇奥。

  双力交手,重心愈低,马步愈沉稳,人一站直,倒的机会增加十倍。

  死了全身僵硬有如竖木,放手即倒。

  “这牵涉到灵异迷信,很难解释清楚。”行空天马不愿与女儿解释:“家全,你去把他先移入屋中。今晚,咱们得在此地住一宵。”

  “我去。”金鹰自告奋勇。

  “你不能去。”四海潜龙拉住了金鹰,摇摇头不扣解释,拍拍张家全的肩膀示意。

  姑娘本来想反对,怎能要脱力而受伤的人去?但看到三位老前辈脸上郑重严肃的神色,也就不敢多说。

  张家全移动沉重的脚步,向屋前走去。

  “大明果真走气数巳尽。”神笔秀士叹息一声说:“鞑子还有不少这种人才,而我们却多的是魔爪天尊这种二三其德的货色。诸位,今后我们将有一段,极为漫长的黑暗道路要走

  远远地,他们看到张家全站在纽钴禄和卓的尸体前,逗留了片刻,最后摘下对方的剑,双手搭上了对方的双肩,面对面吹了一口长气,尸体缓缓地倒入他怀中。

  “这里的事,算是结束了。”神笔秀士如释重负地叹息一声:“今晚就在此地歇息一宵,咱们先把这六具体体放置在屋内,以免被猛兽拖走了。”

  ***

  张家全的伤势,在他来说算不了什么,他本来全身都是伤疤,再加几条算不了一回事。

  房中燃起火堆,姑娘亲自陪他,一块门板搁在火堆旁做床,以便晚上照料,不理会他的抗议,硬把他当成病人。

  “你给我乖乖听话躺好。”姑娘强迫他躺好,替他掖好盖在身上的豹皮:“你是我的病人,一切都得听我的。咦!你这把东西孢在怀里,是何用意?”

  那是他的反护腰,里面还有九把飞刀。枕下,另搁着他藏在靴统内的七首。

  “在山野里抱着你睡习惯啦,怀里空空反而像少了些什么,今晚你有自己的床啦I”他笑嘻嘻地说。

  “不许说怪话;”姑娘羞红着脸拧拧他的鼻尖:“皮厚!我知道你的鬼心眼在想些什么

  “唷!你远知道我想些……”

  “小凤,妞妞,不错吧?”

  “咦!那来的那么浓的醋味呀?”

  “你……哎呀……”

  姑娘冷不防被他一把抱住,猛然翻跌入床后,不由自主地惊叫,以为他恶作剧不老实。

  同一刹那,感到阴寒澈骨。

  同一瞬间,觉得他挺身快速地滚落床下,然后是利器破风的锐啸入耳,和一声豹吼动魄惊心。

  姑娘大吃一惊,一跃而起。



  火光摇曳,阴风四散。没有门的房门口,站着僵尸般的纽钴禄和卓,双手箕张像猛兽般要抓人而噬。

  九把飞刀,分别贯入纽钴禄和卓的胸腹要害部份,那把匕首奇准地贯入咽喉阻绝呼吸。

  张家全站在火堆的这一边,也像大豹般准备扑上。

  纽钴禄和卓身躯晃了晃,砰一声向后直挺挺地倒下了。

  “这……这是怎么一……一回事?尸变?”姑娘大惊失色,嗓音走了样。

  “这次,他真的死了。”张家全撤去戒备站起:“当我检查尸体时,便感到有点异样,但又说不出所以然,只知道心悸难安。他是假死,这在修道人来说,修至某种境界,或者服用药物,就可以假死逃避灾难。

  因为是我杀他的,所以找爹要我去看;小时候,我碰上两次猛兽装死的事故,几乎丧身在虎的装死反噬下。”

  “我的天!好可怕。”姑娘拍拍酥胸,余悸犹在。

  “现在,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张家全向尸体走去。

  山林中,传来惊心动魄的枭啼兽吼,但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本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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