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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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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一宵?饥寒交加,不是滋味,山上夜晚是很冷的,已经没有生火的木料啦!” “我还有吃的。”郭姑娘说,伸手去抓提篮。 周游走近,呵呵一笑说:“好啊!没想到你还有夹带呢,原来提篮里有吃的,是什么呢?” 他伸手去夺提篮,郭姑娘却噗嗤一笑,脸一红,白了他一眼,亲匿的在他掌背上打一下说:“姑娘家的东西,怎可乱动?” 这一来,提篮受到猛然一震、篮盖震得歪在一边。 “你。”郭姑娘取出食物包将两个馒头递给他:“还有小菜,只好用手抓啦!” “你真的不想走?”他撕着馒头问。 “不是不想走,而是不愿走。第一次被淋成落汤鸡已经够愚蠢的了,第二次简直是不可原谅的白痴。”郭姑娘打开小菜荷叶包:“我敢打赌,你也不想做白痴。” “如果我愿做白痴呢?” “那……你不会的。” “因为有你在。” “我算什么呢?”郭姑娘幽幽地说:“你这个江湖浪人,只对上元巷那些女人有兴趣。我认识不少你们这类型的江湖人,不愿受拘束,不要有家室之累,就算碰上了心爱的姑娘,逢场作戏无伤大雅,提起真感情就逃避惟恐不及,把持得住的,讲良心只图手眼温存,缺德的,让那一位姑娘伤心悔恨一辈子。” “你怎么说这种话?”他讶然问。 “你算是那种人呢?”郭姑娘反问:“糟的是自古美人爱英雄,偏偏就有那么多愚蠢的女人,甘心情愿把自已往痛苦的深渊里送。” “这么说来,你很聪明。” “我如果聪明就不会陪你受风吹雨打。” 郭姑娘这句话,已经够露骨的了。 她说完,幽幽的白了他一眼,幽幽一叹低头进食。 “凭良心说,我并未挑逗过任何人。”他摇头说。 “你用不着挑逗别人,你的一举一动!皆有吸引人的力量。告诉我,你曾向某一位姑娘,付出真感情吗?” “没有……” “有人曾经为你伤心吗?” “我怎么知道?”他烦躁地一口吞掉手中的馒头:“不错,曾经有人出面提亲说合。好笑的是,连对方是老是少,是高是矮都一无所知,我当然拒绝。” “你说的是传统婚姻的老故事,老得不沾半点江湖味。”郭姑娘撇撇嘴:“江湖人的爱是粗犷的,感情而非理性的,今日相见,明日天涯,爱就爱恨就根,痛苦与快乐自己承当。你既然有人提亲说合,这表示你仍然在亲友长辈的管束下,一切都不能自己作主,你又出来、闯什么江湖,不是存心坑人吗?” “你的话离经叛道……” “你少给我说道。”郭姑娘有点恼了:“以你的行为来说,并未合乎传统的礼教,也不怎么合乎道义。” “此话怎讲?” “你疑心明珠园那群神秘女人掳走了陶大娘母女……” “咦!你怎么知道?” “咦!你以为我们是傻瓜吗?”郭姑娘娇俏地几乎一指头点上了他的额头:“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汉中城巴掌大的地方,而武林高手却遍地都是,能瞒得了人? 你以风流自命,勾搭上锦毛虎这位风尘女人,计算那位怀春少女假书生乔江东,以便探明珠园的底细。 乔姑娘的确是明珠园的人,你也知道她的身份,利用她探底,合乎道义吗?你已经得到了她,在锦毛虎那儿度了一夜春宵,如果明珠园的人真的掳走了陶大娘母女,日后你怎样安置她?拍拍手一笑了之呢?抑或是反脸成仇一剑宰了她永除后患,了却一场虚假情孽?” “呵呵!你知道得很多,但并不等于你完全知道了。”他懒得多解释:“喂!我们就这样坐着吵嘴到天明吗?天快黑了。” “你想怎样呢?反正雨还在下,我又不想做落鸡汤,要走你一个人走好了。” “你不知道危险吗?” “什么危险?” “我杀了两个人,其中之一是绝命连环刀……”他将经过说了:“这次追逐我们的人,其中没有出色的人物,大概事先没料到我会碰上了你,也许他们计算错误。 我想他们真正的高手,可能已经出动了,在其他地方找不到我们,最后必定会转来到此地碰碰运气的,在此地等死吗?我不干。” “哦!看来我们真该离开趋吉避凶。雨小一些再走,好不好?喂!你想明珠园的人,是否与袭击我们的人有关?那位怀春少女大概由爱生恨了,是吗?” “不会的。哦!你对明珠园知道多少?” “不太多。你想知道?” “当然。” “我可以带你去找她们藏匿的地方,但不知她们还在不在该处。” “唔!令尊为何不去找她们?” “找她们做什么?只有你这傻瓜才会替陶大娘母女出头。嘻嘻!那位陶姑娘是不是太小了些?” “你说话真大胆,居然脸都不红。该走了吧,雨小了,再不走……” “回城呢,抑或是找明珠园的人?”郭姑娘抓起了小提篮,有走的意思。 “有多远?”他问:“不会是明珠园吧?” “她们早就撤走了。回到大路,我就可以找得到方向,不会太远。” “那就走。” 雨真的小了,稀稀薄薄的毛毛雨,飘在身上起不了作用。 天宇中布着一层薄薄的云,西方的天际出现了红红的晚霞,即使以后有雨,也不会太大的。 大道向东北角岔出一条小径,通向一处田野,再折入一座茂林。 郭姑娘向茂林一指,说:“那里面有一户种山的人家,穷得很,丝毫不引人注意,正是藏身的好处所,但不知她们还在不在。” “天快黑了。”周游抬头看看天色:“前往踩探似乎早了些。” “你怕了?” “我怕,怕什么?” “那些鬼女人一个比一个美,也一个比一个厉害。家父曾经派人侦察明珠园,没进去就被打出来了。” “她们是很了不起。难在我并不知道陶大娘母女是不是真被她们掳走的,无凭无据,有理讲不清,师出无名,理字站不住脚,真不能和她们正面冲突。这样吧,我们大大方方地进去,不主动挑衅,谅她们也无奈我们何。” 看到农舍,天已经黑了。 那是一栋建在林空中的两进式农舍,矮矮的泥墙,厚厚的车顶,小小的窗户,门前还有一座尚算平坦的打麦场,占地并不大。 柴门是大开着的,可看到厅堂中神案上的一盏灯。 可是,就是不见有人,也没有狗。 踏入打麦场,周游脚下一慢,低声说:“没有人,但谁点的灯?” “是长明灯吧?” “不,是不怕风的巨型松明?你看,火焰烧得多旺?依你看,会不会是故意引我们来的呢?” “看看就知道了。”郭姑娘说,走向敞开的大门。 “你等一等,我先四处看看,小心为上。” 他在屋的四周搜了一圈,最后在门口与郭姑娘会合。一踏进大门,便看到了眼前的凌乱景象。 “这里曾发生激斗,我们来晚了。”他说。 在剥剥作响的松明火光照耀下,厅堂的景物一览无遗。家俱都碎了,只有神案是完好的,大概交手的人不愿得罪鬼神。 “哎呀!”郭姑娘指着厢房门惊叫。 厢房挂着一条门帘,笃下露出一双人脚,牛皮快靴很大,不是女人。 周游走近,抓住一双脚把人拖出,摇摇头苦笑说:“生有时,死有地。我曾一而再地救.了他,但他仍然是死了,在数着难逃。” 是大力金刚刘永寿,尸体已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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