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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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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不敢谈,也羞于启齿,他把你们上百名高手名宿,杀得血流成河尸横大道。我感到奇怪不解的是,你们既然要杀天魁文斌,却又不认识他……”“你少给我胡说八道!”伏魔剑客沉下脸不再笑了:“你忘了吗?我是冲月华曹娇来的,她在武昌犯案,你我都知道有个叫文斌的人在追蹑她。我告诉你,我根本不知道天魁文斌其人,在这里只知道他叫于虹。在官道袭击他的人我也不认识他们,凑巧聚合在一起,同仇敌忾一起攻击而已!”“你真不要脸!”她摇头苦笑:“我亲眼见到你和那些人打手式,也亲耳听到你和他所说的话……”“但你绝对无法证明,我和那些人是一伙的。最重要的是,当时我仍然认为他是月华曹娇的姘头于虹。杨姑娘,你这种自以为是少见识的猜想心证,是站不住脚的。他既然是天魁星文斌,我可不想卷入天网的家务事,不再找他报侮辱我的仇恨,他最好不要再找我。杨姑娘,我再郑重向你道歉,把解药给你,不再记仇,不……”“我仍是一句话:我不信任你的解药。”她重重地放下酒杯:“我唯一可做的事,是和你们同归于尽。任何人站在你这一边,我都会冷酷无情地杀死他,决不手软。今晚我会去找你,你好好准备了。”“你最好改穿女装,让我看看你女性的庐山真面目,十七八岁的少女本身就是一种美,我相信你的面貌也美上加美。”伏魔剑客心中愤怒,不再示弱,说的话流里流气:“旅途正感寂寞,我等你。”“那就说定了,我到你的房间找你。”她连死也不放在心上,对方的脏话无法激怒她,放了一串钱酒资,泰然自若出店。“三更正,请准时光临。”伏魔剑客愤怒地大叫大嚷:“床上床下,我陪你……哎……” 斜刺里飞来一只小酒杯,他不愧称名动江湖的大剑客,眼角瞥见有物快速接近,本能地扭身一掌斜挥,没料到酒杯应掌碎裂,几块小碎片打在胸口上,有一块击中下颚,痛得他跳起来。壁角那桌站起一位剑眉虎目的大汉,右手托着一碟菜肴。 “你这混蛋会是名动江湖的大剑客?是哪些杂种把你捧出来称剑客的?”大汉手中的菜碟,似乎随时皆可能向他投掷:“你说的话实在下流,该到教坊去做大茶壶!”教坊,是公营妓院:大茶壶,指龟公王八。 他本来要激怒得不顾一切,要拔剑行凶,但一看清对方的面容,怒火倏然熄灭脸色一变,眼中有恐惧。是那位冒充天魁星文斌的人,天网天垣堂四大游神中的第二游神,脸上曾经化装有点改变,但那双精光四射的大眼却保持原状,流露在外的气势极为强烈,骠悍狞猛的形象,真像传说中查察人间善恶的天神。他与游神打过交道,所以印象深刻。 天网的弟兄不但武功惊世,也是调查的专家,对化装易容术火候不差,所以出没如神龙。 他是从对方的双目中,认出是第二游神的,如果走在街上,即使迎面错肩而过,也不知道是不久前大发神威的死对头。“你……”他骇然忍下将出口的咒骂。 另两名同伴还没看出危机,踢凳而起。 他手一张,拦住了同伴。 “你这狗娘养的混蛋,刚才那些话你是冲我说的,以撇清你和那些杂种找天魁的关系,为你可耻的卑鄙行为脱罪。”第二游神放下菜碟,厉声指斥:“我正在着手挖你的根底,找出你与那些人之间的脉络,如果查证属实,我一定毙了你这王八蛋。”他的两位同伴大吃一惊,挺身而斗的勇气消失了,也发现对方的游神身分,情不自禁向后退。“阁下不要嚣张!”他一挺胸膛,大声分辩:“在下根本没发现你躲在角落里扮眼线,我找那位叫于虹的人和月华曹娇的事,寿州的人可以为我作证,我一点也不知道他是天魁星,用不着以大嗓门为我的行为辩护。我伏魔剑客名动江湖正大光明,你可以向江湖朋友查证我的根底。在下行侠作为,多少与天网的行道宗旨相符,哪有闲功夫干预天网内部的纠纷?你最好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你转告天魁,他最好离开月华曹娇远一点,以免玷辱了天网的声誉,成为邪魔外道。”言之成理,在这种公众场合,要反驳还真不易提出证据,酒客们怎知道这些江湖恩怨是非?“他的事会自己解决,所以他一定会找你的。你与那群杂种走在一起,是不争的事实,凑巧走在一起的说词,你只能骗骗一些不相关的人。那群杂碎经常暗中在天网后面趁火打劫,杀人抢劫嫁祸给天网。八公山桑家大院杀人抢劫事件,五爪蛟有朋友反映称可能是天网所为。定然与这群杂种有关,也与你有关。”“胡说八道!”他只有用大嗓门表示清白:“桑家大院受到神秘人物袭击,在下仍在这里,五爪蛟亲自带爪牙,监视在下的动静。天亮后,我才带了朋友在路上等候于虹和浪女的,五爪蛟是受害人,他可以替在下作证与我无失,你少给我胡说八道乱定入罪。”店堂中酒客开始走避,店门外却挤了不少人看热闹。 “家主人并没指证血案是天网所为,也无从指证。”邻桌站起一位大汉,听口气使知道是五爪蛟的爪牙:“你们都是过江的强龙,家主人不希望卷入你们的纠纷里,两位请尊重家主人中立的地主态度,远离疆界另行订时地解决纠纷。”“在下是本州捕房捕头赵兴隆。”不远处另一桌,站起一位健壮的中年人:“本地的暴乱已经够多了,不欢迎你们这些亡命。今天天候不早,明早你们必须拾掇离境,巳牌初如果仍在附近逗留,立即拘提收押,以桑家大院强盗杀人抢劫血案疑犯究办,听清楚了没有?”“你想玩法?”伏魔剑客虎目怒睁,可找到出气筒了,一个小小捕头,被他吃定啦! “放你的狗屈!别给脸不要脸。”赵兴隆猛拍桌子,破口大骂:“你敢对我说这种话?可知你剑客声誉,必定是用男盗女娼的手段骗来的,你应该和我客客气气支持我办案。你说你要找于虹和月华曹娇泄愤,凭什么?我已经调查得一清二楚,挑衅的人是你。” “你……”伏魔剑客脸都气青了,手按上了剑把。 “你拔剑试试看?我要你生死两难。”赵兴隆踢开凳,双手叉腰往走道一站:“你给我竖起驴耳听清了,你这种烂剑客,在我这种人眼中毫无地位,如果我不睁只眼闭只眼,凭你的佩剑我就可以把你弄进大牢上手铐脚镣。你在脚旁吐一口口水,我也可以把你枷号示众三天,你如果不信邪,试试看!”公门人对一些所谓侠义英雄,通常走得很近,彼此相互利用,也相互怀有戒心。 公门人是白道人士,侠义英雄是侠义道英雄。两者最大的不同地方,是公门人执法,侠义道人士玩自己的法;两种法有时殊途同归,有时则法所不容,关系非常微妙。一旦失去平衡作用,或者有了利害冲突,侠义英雄肯定是输家,经常被一些痛恨藐视国法的灭门令尹,把他们送上法场严惩不贷。在寿州出了事,或者在天下任何州县出了事,丁勇民壮全面封锁,通报邻县协力捕拿,这位侠义英雄即使有三头六臂,也难逃国法制裁。桑家大院出了血案,寿州的公门人个个焦头烂额。五爪蛟虽然心中有鬼,尽量悄悄收拾残局。但有一些有正式户籍的人被杀死,是不可能私自埋葬的,必须报官相验核发死亡除籍证明。如家属以失踪呈报,查出之后罪名不轻,相关的人,铁定会因此而破家。五爪蛟只报了十几个被盗杀的人口,已经令知州大人震怒了,严令治安人员追究查贼踪,全面追捕。赵捕头这些人心中有数,铁定会以悬案结案,怎么查怎么追?无凭无据,总不能胡乱抓几个人来抵罪。就算他知道凶手是些什么人,也投鼠忌器不敢抓,真要抓,天知道要付出多少惨痛的代价?何况桑大爷心怀鬼胎,不敢催案,而且桑大爷本来就不是好东西,赵捕头还真不敢不卖三分账,心照不宣,平时本来就有勾结。“在下明早不会走,我等你玩法。”伏魔剑客愤然丢下两吊钱酒资,偕同伴气虎虎地出店走了。“这混蛋大概活腻了!”赵兴隆摇头苦笑。 消息传出了,明早淮南老店将有一番龙争虎斗。 在伏魔剑客外出招摇期间,江湖客在客店的客房内歇息,睡得不怎么安稳,昼寝依然噩梦连连,但他并不害怕,白天在客店是安全的。他是一个伤患,仇家不会乘人之危前来下毒手。 左右邻房的旅客,都是他们自己人,虽则保持互不相识的表面关系,暗中却相互策应合作无间。再加上已被店伙知悉的几位同伴,也住在同一座客院里,明暗中的警戒实力不弱,所以应该十分安全。可是,客店是公众活动的地方。傍晚时光,落店的旅客陆续光临,店伙前前后后忙碌,谁也不知道走动的人是不是旅客。头部连续受到打击,浮肿淤血,视听两觉皆迟钝不灵,像一头需要照料的病狗,自卫力有限,需要有人在旁保护,甚至得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伺候他的人,不可能整天无聊地在房中守候。 听觉迟钝,开门的声音他毫无所觉。门是虚掩的,伺候他的人不时出入。噩梦连连,似乎身在树林中,不远处升起杨琼瑶的身影,一块拳大的石头,正凶猛地破空而至。他跑不动,双脚像被绑住了,狂叫一声,蓦然惊醒,出了一身冷汗。 手脚可以动弹了,猛然挺身坐起。 房中炎热,光线微弱,头部被伤中裹得像肉粽,仅露出一双仍有红肿的眼睛。 还不到掌灯时光,夕阳余辉从小窗透入,眼前仍有点朦胧,可看到床边站有一个人,噩梦初醒,还来不及分辨人的轮廓。“是什么时候了?”他半清半醒信口问:“我大叫了是不是?做了噩梦。” “做了亏心事的人,或者胆小的人都会做噩梦,是不是在梦中被仇家捅了一刀?”站在床口的人,说的话充满嘲弄味:“你这种人,做好梦的时日并不多,噩梦却夜夜缠身,一生一世都活在噩梦中。”“哎……”他想跳起来,却被一耳光打碍重新躺下了,伤口又挨了一击,痛入骨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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