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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老九,你,站住!”骑士大叫,坐骑在行将踹入人丛之前勒住了,骑术好俊,也太狂了点。

  吓倒了四五个人,跌入门内乱成一团,主人鲁老九不得不回身,冷然地盯着鞍上神气万分的骑士,怒形于色,但却不敢发话。

  骑士嘿嘿笑,阴森森地说:“鲁九,你是祠堂九执事之一,快去召集你们八个人,到八爷家中来见见济南府来的客人,知道没有?”

  鲁老九退了一步,不予置答。

  “你聋了不成?”骑士怒声问,声如雷震。

  鲁老九吓了一跳,硬着头皮说:“老八也至执事之一,如果谈族务,可到祠堂里商量。”

  “你敢拒绝?”

  “这是族……族规……”

  三角脸骑士冷笑一声,叫道:“鲁芳兄,要不要在下教训这老狗才一顿?”

  鲁芳策马后退,笑道:“好,郝爷给他一点颜色看看好了。”

  三角脸骑士举手一挥,金刚般的骑士郝爷一声怪叫,缰绳一抖,双腿一夹,健马向大门冲去了。

  鲁老九大骇,惶急地奔入大门,大门迅速地掩上了。

  郝爷的坐骑向侧冲出,然后贴着墙沿横冲,在经过大门的刹那间,拔鞭向大门抽击,“嘭”一声大震,门板开裂,门闩折断,破门倏然而张。

  “哈哈哈……”郝爷在狂笑声中,策骑驰回原位,勒住缰绳仍在狂笑,笑完说:“纸糊的门,不过瘾。鲁芳兄,要不要打进去?”

  “哈哈!不用了,已够令这老不死丧胆啦!”鲁芳怪笑着说。

  三角脸骑士用马鞭向那些脸色愤怒的乘客一指,向鲁芳问:“这些人的神色很不友好,是些什么人?”

  鲁芳扫了众人一眼,说:“不是本村的人,都是过路的乘客。”

  “他们为何还不走?”

  “大概在歇息……”

  “叫他们快滚!在下不喜欢他们的脸色。”

  “是,在下叫他们赶快滚蛋。”

  掌鞭老三正在套车,一名乘客眉头一皱,向同伴道:“怪事,这些人怎能如此横行霸道?”

  鲁芳恰好策马欺近,听得字字入耳,怒吼道:“呔!你小子说什么?”

  “你管不着。”乘客火气甚大地说。

  鲁芳大怒,猛地抽来,“啪”一声把乘客打得“哎”一声狂叫,连退三步仍然站稳。

  “反了!你们这里还有王法么?”另一名乘客大叫。

  鲁芳嘿嘿一笑,阴森森地说:“王八蛋!你竖起驴耳听了。王法,一文制钱一斤,在府城才可以买得到,这里没有。祸从口出,你这王八再多嘴,太爷不敲掉你满口大牙就不姓鲁。你有种,到东昌府具状去告我鲁芳太爷。再多说半个字,你将会后悔一辈子。”

  乘客打了一个冷战,禁若寒蝉。

  另一乘客一掳衣袖,便待发话。

  年轻人赶忙伸手一搭乘客的肩膀,笑道:“大叔,上车吧,早些赶到县城,岂不平安大吉?”

  乘客吁出一口气,苦笑一声。

  鲁芳已看在眼中,挑衅地叫:“那位不长眼的死囚,怒目掳袖是不是想打架。”

  乘客耸耸肩,无可奈何地说:“在下不敢。”

  “谅你也不敢。”

  安坐雕鞍的三角脸骑士,重重地哼了一声道:“鲁芳兄,先抽他一鞭聊示薄惩。”

  鲁芳策马冲到,乘客纷纷走避。

  想出头的乘客走不脱,“叭”一声挨了一鞭。

  “哎唷!”乘客狂叫,跌入年轻人的怀中。

  年轻人大眼中冷电乍现,随即迅速地消逝。

  鲁芳冲回街心,大喝道:“都给我上车,快滚!赶车的,你不赶快些,抽你一顿皮鞭子。”

  掌鞭老李招子雪亮,车、船、店、脚、衙,都是些精灵古怪无所不晓的人,一看风色不对,便会见风转舵,一面套车一面陪笑道:“小的在赶,在赶。马上走,马上走。”

  不久,客人们纷纷上车,“叭叭叭”三声鞭响,马车向西飞驰。

  年轻人目送马车去远,方举步而行。

  “你,站住!”鲁芳大喝。

  他恭然止步,笑问:“爷台是叫我么?”

  “你瞎了眼,不叫你还叫谁?”

  “请问爷台有何见教?”他不动声色地问。

  “你为何不上车滚蛋?”

  “在下到此地访友。”

  “访友?哼!找谁?”

  “找神医鲁二爷。”

  鲁芳狠狠地打量着他,哼了一声说:“望鲁店不许外人进入,你给我滚!”

  “爷台……”

  “住口!腿是不是你的?”

  “爷台笑话了。”

  “你的腿如果是你的,赶快挪腿滚出去。”

  “在下远道而来……”

  “从何处来,你给我滚回何处去。”

  年轻人似乎修养到家,淡淡一笑道:“好吧,在下走就是。”

  “马上滚。”

  “是,在下这就走。”

  他向东走,三角脸骑士却节外生枝地喝道:“站往!等一等。”

  他应声站住,沉静地问:“爷台有何吩咐?”

  “挑包裹的是剑么?”

  “是的,一把好玩的秃剑。”

  “你是练武朋友?”

  “不,这把剑是镇邪的用物,在下从不与人生气红脸,练武何用?”

  “拿来我看。”

  他举步上前,将剑递上道:“在下花了三两银子买的,已经好几年了。”

  三角脸骑士拔出鞘,不住摇头。这是一把狭锋剑,尖锋并不锐,也没开锋,没有血槽,涂了香油倒还光亮,毫不起眼,用来杀鸡恐怕也不管用,唯一有异是,剑身镂刻了两个篆字:辟邪。

  剑鞘也不起眼,套了褐色的乌梢蛇皮。云头上的剑穗也是黑色的,与常人所用的大红大绿剑穗完全不同。

  三角脸骑士将剑与鞘往地下一丢,冷笑道:“用来做打狗棍,也嫌不管用。”

  他拾起淡淡一笑,用巾擦掉剑身因有油而沾上的尘土,收剑归鞘笑道:“剑虽不好,蛮好玩的。爷台还有事吩咐么?”

  好手不打笑脸人,骑士没有发作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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