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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


  她镇静地用话套上对方,绕路而走,突向秘道口一跃而进,在超越老道的刹那间,她洒出了断魂毒雾。

  老道向上飘,端坐在树端的嫩枝梢上,树梢成为一个大蒲团,坐在上面似乎没有丝毫重量,轻如鸿毛屹坐如山,笑道:“女施主,秘道门口已被贫道闭上了,进不去啦!开启的机捩已经陷死了。”

  她发疯般拍打推撞着秘道口的石门,砍掉了附近的藤萝与树木,但堵住秘道口的那座形如巨石的门,丝纹不动确是陷死了。

  她绝望地退出,扭头凶狠地注视着安坐树梢的大风老道,心中暗暗叫苦,有点毛骨悚然。老道像是悬空坐在树梢头,这种不可能的情景,竟然千真万确地出现在她眼前,怎不令她心惊胆跳呢?

  “你闭死秘道,有何用意?”她色厉内荏地问。

  老道依然笑容满面,说:“防止另一批人再来重建杀人秘窟。”

  “你是关中那群匹夫请来的人?”

  “不是。”

  “你何苦多管闲事?”

  “世间如果没有多管闲事的人,你们这些以吸血为生的人,岂不是更为恶毒更为嚣张?”

  “你……你想怎样?”

  “贫道堵塞秘道的心愿已了。”

  “你这该死的妖道。”她愤然叫,向树下走来。

  老道大风笑嘻嘻地说:“刚才你使用的毒雾,差点儿要了我老道的命,我怕你好不好?”

  声落,像一团轻絮般,飘落树下撒腿便跑。

  她胆气一状,衔尾狂追,怒叫道:“我非宰了你不可。”

  只追了三二十步便追上了,一声怒叱,她一剑点出。眼看要将老道一剑穿心,得手了,老道要命归天了。

  “救命!”老道叫。

  她突觉眼前一花,老道竟鬼魅似的消失了。

  按理,身法再快,也快不过眼睛,但她竟然未看出老道是如何消失的。

  她骇然转身,怔住了。

  老道仍在原处倚树而睡,可听到鼾声。

  “我碰到鬼了。”她脱口叫,不由毛发森立。

  人怎能与鬼斗?她扭头撒腿便跑。

  “不说再见吗?”身后传来老道的叫声。

  如果往右逃,便是前谷的出口,那儿已被后到的中原群雄所占领,封锁了出路。往左,便是进炼狱寨的路。

  炼狱寨大火冲霄,等于是阻断了走后谷的道路,后谷口是否已被人所占,难以逆料,这场大火不易熄灭,必须等火场冷却方可穿越逃向后谷。

  她不走了,往一处石缝中一钻,忖道:“且在此地躲上一两天,除非他们带了猎狗,不然休想找到我的藏身处,等他们走后再出谷,召集子弟报仇雪恨,杀他个日月无光血流成河,不然难消此恨。”

  先后有五批人从崖脚下搜过,谁也不知她躲在草丛中的崖下石缝内。她可以从草隙中看到外面的动静,外界的人却忽略了她。

  她有两次忍不住想冲出,把经过的人宰了,却又怕留下痕迹,或者怕对方出声呼援,那时便不易藏身了,因此不得不强按心头的怨恨,定下了心神躲藏。

  不知经过多久,终于,她感到疲倦了,闭上双目养神。

  朦胧中,突听到一阵清越的琴音,令她悚然而惊,睁开双目从草隙中向外瞧,只觉心向下沉,情不自禁打一个冷战,倒抽一口凉气,心中叫苦。

  三十步外的一株大树下,死对头柏青山安坐在树下,膝上放置着那要命的雷琴,正在泰然自若地鼓琴,优美醉人的音符充溢在天宇上,悦耳动听毫无火气,神态悠闲,似已全神沉浸在优美的旋律中,浑忘身外事物。

  “他是不是冲我而来?”她悚然地想。

  但在意识中,她知道柏青山不会是冲她而来的。任何人也不会想到,大名鼎鼎的无盐魔女,会不顾身分将声誉置于不顾,躲在这种毫不引人注意的洞穴石缝中藏身。除了巧合,她想不出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柏青山的头徐徐抬起,目光落在她的藏身处,似乎淡淡一笑,笑得她打一冷战,心中发毛。

  “他好像知道我藏在此地。”她悚然地想。

  有了脚步声,不远处施施然来了大风老道。

  她又是一惊,暗叫不妙。

  柏青山停止弹奏抱拳一礼笑道:“大风仙长,晚辈感谢仙长解救敝女伴之德,铭感五衷,请过来坐地一叙。”

  大风仙长脚下如行云流水,大袖飘飘含笑而来,呵呵大笑在一旁坐下说:“施主琴上的造诣出神入化极见功力。”

  “仙长夸奖了。”柏青山谦虚地说。

  “呵呵!能赶兔子吗?”

  “仙长笑话了。”

  “呵呵!你不是为赶兔子而来的?”

  “不是……”

  “呵呵!当然,施主琴艺通玄,更有神物雷琴相辅,相得益彰,可降龙伏虎,百丈内石破天惊,要说你是为赶兔子而来,未免委屈你了。”

  “仙长言中有物。”

  “呵呵!贫道猜想你在操琴伏魔。”

  “仙长泄漏了天机。”

  “施主打算怎样?”

  “这件事深令晚辈为难。”

  “因何为难?”

  “这个……”

  “不能说?不可说?不便说?”

  “晚辈确是不便启齿。”

  “是为了那借字?”大风反问。

  柏青山一怔,惑然问:“老前辈亦能未卜先知?”

  “施主是不信?”

  “信,王敕兄就是个神乎其神的人物。”

  “你信仙道之事?”

  “晚辈即以为仙道无凭,但王敕兄的事,却令晚辈深感迷惑。”

  “世间无凭之事,确也不易解释。但真要是此道中人,并不认为神秘难解,这些事不能说,不可说,施主如果存疑,便是着魔。”

  “仙长认识王敕兄吗?”

  “认识,他是石匣函书的得主。”

  “哦!他是……”

  “他其实已是我道中人,绝非白莲会妖匪。”

  “晚辈知道他不是。”

  “施主有何疑难?”

  “晚辈接到王兄的神秘书柬,要晚辈……”

  “要借灵犀甲?”

  “是的,咦!仙长似乎已知……”

  “那书信是贫道代送的。”

  柏青山吃了一惊,恍然道:“原来仙长早有安排。”

  大风摇摇头,苦笑道:“又不尽然,王道友远处山东,所获有关江湖的动静消息,皆从传闻中得来,并非未卜先知,他不知不归谷炼狱寨内十八重地狱的可怖内情,那借字是贫道建议他写的,他原意是说取。”

  “哦!其中用意……”

  “当然,王道友也确有些神通,他曾因施主的事,向贫道问计,贫道概略地知道炼狱寨的内情,这个借字对你可能有好处,如果说取,你将杀入谷中,恐怕就没有这么幸运因祸得福了。佛门弟子重视因果,我道中人则重视劫运天意。”

  “仙长从山东便一直跟在晚辈身旁吗?”

  “你对了一半,你能应付逆境时,贫道便撇开不管,让你自己去磨练。”

  “仙长为何不早些将书交信给晚辈?”

  “早些交给你,便赶不上天下群雄铲除不归谷十八重地狱的热闹了,你一人前来,毫无机会可言。”

  “哦!仙长有先见之明……”

  “只消在江湖留些神,不需先见之明。说吧!你到底有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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