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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六


  柴哲吁出一口长气,如释重负地说:“那好办。灵老,会主给裴姑娘眼下的毒药,究竟是何种毒物?出于谁手?可有解药?”

  “是一种慢性的蚀经脉毒药,出于行疫使者和贼浩然之手,如无他的独门解药,必将在一定时辰后经脉麻痹而死,别无解药。”

  “灵老赐给小可的解毒珠,是否管用?”柴哲满怀希望地问。

  “这……”古灵沉吟着说:“解毒灵珠可解一切木石禽兽之毒,只是……毒药人体过久,用处恐泊不大,但相信可以延缓毒性发作的时效、长期含在口中,必可争取时辰,尔后再找行疫使者讨解药,或可济急。”

  “如果吞入腹中呢?”

  “这个……倒不知是否有效。”

  翻云手突然接口道:“那毒王于诚号称毒王,他的解毒药天下无双,如果找到他,行疫使者的毒物何足道哉?”

  柴哲取出解毒灵珠,拔出藏锋录苦笑道:“约期在明午,到何处去找毒王?又谁知道毒王的约会处是哪一座荒林?而裴姑娘的毒药发作期在破晓时分,目下唯一可行的是,速将家师救出,由家师带往荒林找毒王与北溟四老。再就是抓住行疫使者……”

  话未完,翻云手脱口叫道:“咦!那不是旗花信号吗?”

  “哎呀!三更已过,糟!”岷江墨蛟惊叫。

  在西面天际,半空中爆出一团星火,极为壮观。看距离,当在劳家渡。

  柴哲正在忙,无暇思索岷江墨蛟话中的用意。他请裴姑娘亮起火折子,割一幅衣袂在地上摊平,用藏锋录将灵珠快速地刮成粉末,不管姑娘肯是不肯,强迫姑娘吞下。可惜,这颗世间独一无二的解毒圣品就此消失,他却毫不在乎。

  左方五六丈外的草丛中,两个黑影趴伏在地,注视着火折子映照下的众人一举一动,直至姑娘吞下了灵珠粉,两人方相对一笑,不再监视。

  柴哲握住姑娘的纤手,关切地说:“小妹!如果体内有何异样,千万告诉我。咱们这就去找家师和行疫使者,愈快愈好。”

  他立即准备动手,打发古灵先行,务必找机会保护师父的安全。古灵将缥缈神龙被囚处说了。并说有文天霸在内照顾,届时可能另找几位忠于副会主的人相助,首先告辞走了。

  接着翻云手自告奋勇,去打听毒王与北溟四老的藏身处,约定在巴牌初在尚义村碰头,不见不散。

  柴哲请岷江墨蛟与余氏双杰仍由水上接近劳家渡,相机接应。他自己与裴姑娘由陆上接近,并请南剑将紫云押至尚义村,作为逼端木鹰扬就范的人质。

  分派停当,岷江墨蛟迟疑地说:“老弟,如果劳家渡有变故,千万不可妄动,咱们在渡口的东端会合,好好商量万全之策,切不可退匹夫之勇。”

  “小可理会得,大叔请放心。这就走,劳家渡见。”

  他与云笙姑娘偕行,发足飞赶。云笙身中奇毒,但她根本不在乎,挽着柴哲的臂弯,喜悦地说:“哲哥!我相信你会来救我的,果然盼到你了,这几天你辛苦了吧?”

  “辛苦倒不见得,幸好沿途有不少热心的朋友帮忙,不然我……我恐怕……”

  “哲哥!不许说不祥的话。”她笑吟吟地说。

  “只怪我瞎了眼,该死!连累你受罪,唉!真是有眼无珠,我……”

  “哲哥,这不能怪你……”

  “还不怪我?别让我难受了。笙妹!他们虐待你吗?”

  “虐待我不怕,只恨那贼婆娘,我恨不得活剐了她。”

  “她怎么啦!”

  “她?哼!她对你不能忘情,拿我来出气,沿途冷嘲热讽满口脏话,打骂交加,说的话不堪入耳,所以我不放过她。哲哥,你对她大概也未能忘情……”

  “真是天大冤枉。”柴哲叫,接着将自己在丛桂山与紫云第一次见面,掷剑受辱,与在黑石谷还剑的经过—一说了,最后说:“她那种女人我见了就怕,远避三舍犹恐不及,还敢自作多情。”

  姑娘掩口轻笑说:“你呀!你真是个木石人儿,说轻薄些。叫做郎心似铁。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你呀!这时还有心情打趣?人家烦都烦死了。”

  “烦什么?”

  “烦你体内的奇毒……”

  “哲哥,人生自古谁无死,我还有两三个时辰……”

  “裴妹!请不要逼……逼我……”

  姑娘突然抱住他,柔声说:“哲哥!不要烦恼,你不知这颗解毒灵丹的妙处,所以担心烦恼。这颗灵珠其实乃是千载蟾珠,可僻百毒,功效如神。蟾蜍这种小畜无所不吞,体内自有化毒之物,年深日久积而成珠,任何毒物经过喉间的珠核,即自行分解不伤内脏。听说第一个得主是百年前的元济丹士,他绰号大荒真仙,用这颗灵珠救活了不少人。元济丹士仙化后,此物复落在剧盗飞天大圣李智之手。李智身死山东济南大牢,此珠没入官府,此后下落不明。你把这颗人间至宝弄碎让我吞服,简直在暴步天物。行疫使者所用毒物其实不是毒,而是疫病。你想想看,像你我这种经过长年打煞的身躯,除非疲劳过度受到风寒所侵,或许可受病魔所困之外,有何所惧?贼婆娘百般折磨我,饥寒虐待,想要我精神崩溃,以便用疫病折磨我。却不知道我对你有强烈的信心,知道你终会救出我,所以心平气和,夷然无惧,能坚韧不拔,因此元气并未受损,至今尚未感到体内有任何不适,便是证明。哲哥!不要烦恼好不?”

  柴哲轻拍她的脸颊,忧虑地说:“好妹妹!在未找到行疫使者和毒王之前,我……我不会安心的,我……”

  蓦地,他倏然住口,脚下一紧,叫道:“咦,是火光,劳家渡有变故,快!”

  接着,传来了隆然的鼓声,姑娘脱。叫:“是官兵,这是进军的鼓声。”

  柴哲想起在尚义村所看到的情景,惊道:“是官兵就糟了,师父恐怕有麻烦,如果落在官兵手中,麻烦就大了,快!”

  他们晚了一步,官兵在三更未发起攻击,包围了劳家渡,村北外围的两座民宅,已被官兵纵火焚烧,以便取得火光,避免贼人乘黑夜突围逃走。

  火光烛天,杀声震耳。他们距村东还有半里地,便看到官兵们列下的重围,衣甲鲜明的箭手排列成阵,刀枪如林,飞鸟也休想逃生。

  柴哲心中大急,挽着姑娘的纤手向前闯。事不关心,关心则乱,他忘了岷江墨蛟的叮咛,不顾一切要入村枪救恩师。

  穿越前面一座树林,便可看清前面三二十丈外的官兵了。他急急向前问,一面说:“笙妹!在此等我。”

  蓦地,前面路两侧的草丛中,涌现二十余名村夫打扮的人,各带了刀剑现身相阻,有人大喝:“站住,官兵办案,闲杂人等回避。你们是什么人?好好接受盘查。”

  他吃了一惊,叫道:“办什么案?快说。”

  “捉拿江洋大盗,擒捕严府的爪牙。你是什么人?”

  “我……我要入村。

  “呸!你好大的胆子。”发话的人怒叫,大踏步逼上。

  姑娘拔剑出鞘,火光下,宵练剑光华似电,叫道:“哲哥!闯!”

  对方一怔,止步叫:“什么?你们敢拒捕?”

  “呸!什么拒捕?挡我者死!”柴哲大叫,举步逼进。

  不远处人群后端,突然出现八名军官和三位文官打扮的人。中间那位穿正七品官服的人,生得方脸大耳,留了三绺黑髯,身材修伟,相貌堂堂,举步前行喝道:“吴巡捕退!本官要问问他。”

  吴巡捕应声后退,举手一挥,二十余名手下左右分张,列阵警戒,然后向七品官欠身道:“回禀大人,这些江湖亡命十分可怕,大人不可轻身涉险,请让卑职擒下他再问,可策万全。”

  大人袖手一拂说:“你且一旁戒备,本官要亲自问他。”一面说一面走近,距柴哲两丈左右,不住向柴哲打量,目光落在柴哲腰带插着的竹萧上,神情不怒而威,片刻方问道:“你是不是山西柴哲?”

  紧哲大吃一惊,久久反问:“责官怎知在下名号?你……你……”

  “你要入村有何贯干!”

  “去找个叫罗龙文的人。”

  “他已经逃走了。”

  “什么?他……”

  “就因为你,因此进兵慢了一个更次,被他发现乘机逃命,在合围前他带了几个人跳水逃掉了。”

  “怪事!他逃走怎说是因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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