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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


  奔雷掌苦笑道:“这些人活得比谁都命长,自有人替他们去死。信不信鬼神,为父不勉强你,反正江湖人口中说鬼神,心里面却没有鬼神容身之地。只有那些受到颠沛流离,痛苦备尝,或者造孽太多,深受心灵重压的人,方肯在仙佛之前俯伏,以求心灵解脱。孩子,不必深究了。”

  巨石下有声响,也有隐隐人声。

  璇姑用翠袖抹掉眼泪,长叹一声说:“他是个英雄,多可惜啊!”

  “自古英雄不许见白头,死了并不足异。孩子,不必想他了,我们也该走了。”

  游姑想起在临江府官道三岔路古松林,父女俩抢救司马英时,逸虹仙姑打趣她父亲的话,不由芳心怦怦跳。

  那次逸虹仙姑说得顶难听,说她父亲看上司马英,想要他做女婿,真令人气煞。

  可是,她这时却感到逸虹仙姑的话很可亲,真要得到司马英为终身伴侣,该多好?

  她脸上一阵热,说:“想他的英雄事迹,女儿永不会忘怀。”

  奔雷掌正欲退入石缝突又说;“咦!是峨嵋双侠丁家兄弟,他们来做什么?”

  在王十丈下一座梅林空隙中,峨嵋双侠与三名劲装大汉,正匆匆地向上搜来。

  巨石下,又传来隐隐人声。

  “哈!石下有人,且去瞧瞧。”奔雷掌说。

  两人从侧方闪出,飘向石右侧,那儿有一条石缝,正是爬上巨石的路径。

  “天!这血人是谁?”璇姑讶然轻叫。

  石缝中,司马英正吃力地向上爬。

  奔雷掌挫下身子走近,急问道:“老弟,要帮助么?”

  司马英吃了一惊,猛地站稳拔出一把刀。

  玻姑眼尖,他身形一起,她便看到地插飞刀的特宽度护腰,喜极叫道:“谢谢天!是司马公子。”

  “咦!你真是司马英?”奔雷掌也讶然。

  司马英看清了奔雷掌父女俩,再一听他们叫他司马公子,显然不是仇人,仇人不会对他如此客气。

  他收了飞刀说;“原来是麻山雷前辈,还有令媛,”他嘿嘿笑,强提余气说:“令媛与在下十一年来连交两次手,这时恕难奉陪了。”

  “咦!十一年来两次……”

  “是的,第一次在平田十八都,令媛与令堂同行……”

  “咦!那小蛮牛就是你?”璇姑惊喜地问。

  “正是区区司马英。”

  奔雷掌向下伸出大手,低声叫:“快上,下面有人来了。”

  司马英摇摇头,说:“在下不需要任何人援手,太晚了,大丈夫一身做事一身当,用不着……”

  奔雷掌是个血性人,心中大急,猛地疾冲而下,食中两指点中司马英的右期门穴,一把扶起向上纵,轻叫道:“快走,并不晚。”

  司马英已到了山穷水尽之境,根本无力抗拒,奔雷辈出手又快,穴道被制被人乖乖挟着走。

  父女俩的身影消失在藤萝后,峨嵋双侠已到了丁绛珠倒地之处。

  “天哪!孩子,你……”

  老二丁良朋狂叫,将绛珠抱在怀中,只消一看脸色,便知道她已永别了人间,不由老泪纵横,激动得浑身战抖。

  “二弟,先看侄女是如何致死的。”老大了良屏叫。

  另三名劲装大汉翻过两具尸体,叫道:“这两人是崆峒门人,关洛娄氏兄弟。”

  老大丁良屏已看到绛珠的长剑,插在一具尸体的后心上,怒叫道:“是这两个畜生,找白鹤散人去。”

  一名劲装大汉拔出一把飞刀,说:“咦!这是司马英的飞刀。”

  了良朋一头露水,抢过飞刀审视良久,说:“怪!果然是司老二丁良朋站起了,老泪纵横地说:“丫头内腑被人重击,腹有小创痕,入腹甚深,是旧创。乃是受伤后身体虚弱,内腑被人打击而后身死的。旧创定是被司马英用飞刀所伤,我与他势不两立。”

  “二弟,你详验过伤口么?”丁良屏说,一面将飞刀递过。

  丁良明接过飞刀,略一审视说:“创口窄小些,但定是已经愈合之故。总之,希望司马英没死,我会找他的。”

  丁良屏翻过一具尸体,说:“怪事!侄女的剑怎会插在这家伙身上的?命门穴上的创口,却是飞刀所留下,此中大为可疑。”

  “这是有预谋的嫁祸。”丁良朋咬牙切齿地说。

  “确是怪,尸体尚温,司马英却早被天完煞神所救走,这又如何解释。”

  “找到司马英之后,便可朋白了。”丁良朋顽固地说,又道:“虽则他有天完煞神撑腰,为了珠丫头,我甘愿上刀山。”一行人觅路下山,丁良朋紧抱住爱女的尸体,老泪如雨,伤心已极。

  丁良屏一面走,一面前咕:“不对,不久前的惨叫声,便是娄家兄弟所发,会不会是她两人对珠侄女……”

  崖壁中空,中间有无数百穴石缝,四通八达,黑黝黝地伸手不见五指。

  父女俩对这一带似乎不陌生,他们在这一带潜伏了不少日子,抱着人低偻着身体,曲曲折折钻缝越穴。

  游姑在前点燃了火折子,在一个小石大中找出一把松明,点起松明再往里走,终于到了一座长形石穴中。

  石穴上甚是干爽。里面有用乱草堆就的两付卧具,上面有包裹衣衫干粮等物,原来是父女俩这半月来的匿伏居所。

  奔雷掌将人放下,一面解开包裹说:“丫头,快!水囊,得先替他裹伤。”

  须姑将松明插在石缝间,取来了水囊和一件洁净的薄衫。

  奔雷掌取出一个小革囊,取出两个玉瓶,说:“丫头走开些,由我动手。”

  “我不怕。”璇姑答得顶干脆,动手替司马英卸装。

  司马英浑身都是伤,父女俩不由侧然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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