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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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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江湖人,可知道咱们这儿的规矩?” “不知道,在下从不管各地的规矩,请教。” “这儿叫霹需滩,村子叫霹雳村,庄主爷叫三手韦阳尤雄飞,凡是经过本庄的江湖人,禁止显露练家子的手脚,包括用轻功赶路……” “如果有人不理睬呢?”司马英抢着问。 “不理睬?哼!葬身霹雳滩小意思,你小子刚才就用轻功赶路,而且几乎撞中太爷一肩,大爷先治你再说。” 说完,大手箕张,以“饿虎扑羊”势疾扑面上。 司马英受不了无理取闹的撩拨,等对方行将扑近的刹那间,人向右侧掠,左腿子飞,整个身躯成一字平掠而出,“噗”一声闷响,腿尖好中大汉凸出的大肚子,像是击中了一面皮鼓。 “哎……”大汉骤不及防,狂叫着向上一挺,冲势立止,反而向后暴退,“砰”一声坐倒,再向后仰面朝天躺下。 他没料到司马英会不接招,仅闪开用脚对付他,出招不仅迅疾,而且走险,怎能不着了道儿? 躺在地下像条待宰的死狗。 司马英缓缓转身,徐徐发话道:“小子,回去告诉尤大庄主三手韦阳,咱们江湖人吃的是四海饭,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如果处处要守那些毫无道理的臭规矩,天下间必寸步难行。免了吧!叫他安份守己管他的子孙,吃他的红烧蹄膀喝老酒,不必管咱们江湖人的闲事烂帐,再见了。” 说完,大踏步转身走了。 大汉在地上呻吟,笨拙地挣扎,等他挣扎爬起,司马英已经不见了,他向上蹒跚而走,脸上青灰地发出一声厉叫,叫声没落便又跌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司马英急步盘上山腰,将接近霹雳庄,他不愿生事,恐怕耽误行程,所以不用轻功用快步急走,也不想找食物了,决定过了霹雳庄再说。 霹雳滩,是太史溪最有名的一座险滩,小道仅有一条,从延平府至河州府,非经过这儿不可。 霹雳庄紧扼住要冲,把住这条路。 庄主三手韦陀号称福建一霸,暗中派出徒子徒孙鱼肉乡里,也到远处做些没本钱的买卖,自以为了不起,也确是了不起。 他的降魔杵金光闪闪,重有六十斤,舞起来风雨不透,泼水不入,更了不起的是,他的一手暗器彩虹流星五角珠,中间加上会跟踪回折的蝴蝶嫖,委实高明歹毒。 彩虹流星五角珠简称彩虹流星,发时隐于蝴蝶嫖之下,近身时突然分开,蝴蝶折向飞舞,彩虹流星则加速飞射,接二连三源源不绝,令人手忙脚乱防不胜防。 但这些年来,他极少在玩命拼死之时使用过三枚彩虹流星和三枚蝴蝶嫖,一两枚便够了。 由于他的暗器霸道而迅速,所以称为三手,至于韦陀两字,却是源于他的兵器降魔杵,身材也够雄壮。 在武林,高手之林中有他三手韦陀的一席位。 他在这儿建了霹雳庄,自命不凡,号称福建一霸,不许江湖人在他的境内借食,定下了不少禁忌,居然凭他的修为绝学,成了事实上的一霸。 由于福建地方贫瘠,江湖朋友来者不多,真正的江湖豪客更不多见,有的仅是行脚云游城府甚深的隐士高人,不和他计较,他更是嚣张狂妄目中无人了。 被击倒的大汉发出了厉叫,虽则水声如雷,但庄中子弟仍然听得见,闻声知警纷纷奔出庄门。 庄门是巨木栅所造,高大的门楼像牌坊,门楼中一块大匾上有三个漆金大字:霹雳庄。 距庄门还有半里地,路边高耸着一座双佳木牌,上面有斗大的朱红大字;“投帖拜庄,不然须悄然而过。” 司马英冲着木牌淡淡一笑,急走而过,将近庄门,他看到了抢出外面的人群,心说:“有麻烦了,看来不能善了。” 在他前面三十丈处,一个弯腰驼背的老者,和一个像黑鬼般的小个儿,正背着包裹向上走。 他认得,他们是一对江湖人,脚程也不慢,曾先后好几次在他身前身后出现过。 他对那黑小个儿印象甚深,虽则脸上捧黑,但一双大眼睛明亮照人,小巧的五官十分匀称,不讨厌。 一老一小的脚下也放慢了,大概知道已到了有江湖禁忌的霹雳庄,庄主三手韦陀不好惹。 庄门分列着一大堆穿青色对襟短打的人,高高矮矮架子十足,中间有三名穿绿底银团花长袍的高个儿,年约半百,一个比一个长得凶猛。 中间那人留着大八字胡,褐色面庞,暴眼给鱼响,酒糟鼻又红又大。 左首那人深眼眶,高颧骨、鹰勾鼻、薄嘴唇,脸色苍白带青,看去像一个被酒色掏空了的大爷。 第三个是瘦竹竿,大长睑把身材衬得更瘦长,吊客肩,长蒜鼻、山羊胡、瘪嘴唇,脸色如淡金,阴阴沉沉要死不活,他那副尊容,令人看了会感到身上冒冷气。 一老一小慢慢走近,向旁一统,想抄路外侧避过。 路外侧是长有树林的斜壁,直伸至十丈下一座山嘴,山嘴下是峭壁,四五十丈下便是水声如雷的霹雳滩。 “站住。”一名青衣大汉大声虎吼。 行将走近的司马英听得真切,心说:“他们找错了人,我可不能让别人替我挡灾。” 心里这样想,脚下加快了。 一老一小站住了,老人用沙哑的嗓子问;“小老儿要到浮流一探亲,壮士有事见教么?” 说的是福州府土语,与中原的官话相差十万八千里。,浮流,是沙县西南一座大镇,后来设了巡检司,在正统十四。 年方设置千户所,景泰三年析尤溪县一部份土地台设永安县。 那时,人烟少得可怜。 大汉凶睛一翻。大叫道:“废话,没事找你则甚?过来回话。” 老人一阵迟疑,黑小儿扭头看了一看大踏步而来的司马英,低声说:“爷爷,听他们说些什么,过去就过去。”一老人淡淡一笑;也低声说:“如果不是有事在身,我活劈了,他们。” 两人装出害怕的神情,向中间三个家伙身前走去,可可怜怜地,老人背上本来就统,躬身陪笑更驼了,怯怯地说:“诸位大市……” “跪下说话!”一旁另一大汉怪叫。 这种侮辱,任何人也受不了,老小两人眼中闪过一瞥冷电奇一光,但一间即逝。 “跪下!”大汉吼叫着催迫。 司马英到了,他脚下甚快,相距十丈外,不等有人叱喝,先自哈哈狂笑,关完叫:“好啊!阳关大道上欺负外乡人,霹雳庄一是啥玩意?” 他说的是江西土音极重的官话,声如巨雷。 黑小个儿转身凝注着他,大眼中闪过一阵奇光,却又摇摇头,用只有他自己可听到的声音说:“他果然是个满身侠骨的某一雄,值得我爱他一辈子。可是,他为何不珍惜自己呢?好教人担心啊!” 司马英狂笑狂叫,吸引了所有的人的注意。 两旁的青衣大汉正待拔腰刀抢出,中间鲶鱼嘴家伙突然一挥大袖,沉喝道:“等会儿,让这不知死活的狂小子过来。” “太爷来了,不必找错人。”司马英叫,声到人到,在中间站住了,屹立如山。 鲶鱼嘴家伙哼了一家,不屑地说:“是你这病小子在下面打了本庄的人?” “正是。”司马英不在乎地答,傲态渐显。 “为什么?” “那小子不许太爷用轻功赶路,太爷让他爬在那儿躺一会,小意思。” “你不知本庄的禁忌?” “太爷从不过问禁忌,禁忌禁不住太爷。” “取兵刃来。”鲶鱼嘴家伙向身侧的大汉叫,又向司马英说:“看样子,你是明知故犯要存心试试霹雳……” “阁下,别抬出臭架子唬人好不?”司马英打断对方的话,神情充满了轻蔑和不屑,又向两老小叫:“老人家。你们还不走? 要打架哩。” 老小两人不走,退在一旁打哆味,大概吓得两腿发软,走不动啦! 山下,远远盯梢的两个村夫妇快到了。 两个村夫妇之后,一匹健马上坐了一个脸色神情惨淡,两边脸颊上各长了一块暗绿色的胎记的少年,脸庞黄中带青,委实丑陋,只是眼睛奇大,黑白分明,像是两颗星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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