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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叫晚了一刹那,入云龙的右手食中二指,已无情地插入咽喉,鲜血急涌。

  “真糟冲不远处的妙手绝刀跌脚叫苦:“我……我如何向……向吴家交……代……”

  “你只有一条路,跟咱们走。”从凋林内距出的九杀道人刺耳的嗓音有如鬼号:“速离现场,把尸体带走,不留痕迹。”从此,入云龙失了踪。

  双杰的老二妙手绝刀,也不明不白的离开了徐州。

  半里外,鸡鸣山的山腰,凋林中隐藏着迅雷剑客、商玉洁、侍女小娟、小秀,居高临下,目击东望事前的变故发生、结束。

  鸡鸣山只是一座小土山,高度有限,居高临下一览无遗,但下山声援根本无法赶及,也看不清那些人的面目,还不知道被杀的人是谁。迅雷剑客元气恢复得很快,迫不及待带了三位姑娘前来鸡鸣山找朋友帮助找线索,人没找到,却在山腰目击这场灾祸发生。

  “我认识那把黑色的剑,迫魂墨剑。”迅雷剑客不胜惊讶脱口低呼:“这恶贼一向独来独往,今天怎会纠合大批人手埋伏行凶,被杀的人是谁?”

  是风劲烈,草木的呼啸声如浪涛,那能听到山下的说话声浪?更看不清被杀的人是如何被杀的。

  唯一可分辨的,就是那把黑色的剑。

  “一定与妙笔生花和九杀道人那些凶手有关。”商姑娘说得斩钉截铁:“咱们快下去看看。”

  到了东望亭,他们什么也见不到了,甚至地面也没留下打斗的痕迹,似乎一直就不曾发生恶斗。

  事故发生得快,结束也快,没有尸体留下,怎么可能找得到线索。

  酷寒肆虐中原,血雨腥风也横扫中原。弘治十四年中原的天气,恶劣到了极点。

  血雨腥风也以开封为中心,向四面八方狂卷。

  各地血案丛生,江湖人士涉入的人愈来愈多,不论各门各道的高手名宿,皆感受到风暴的威胁,人人自危。

  有些人联手自保,有些人干脆远走高飞,远至江南或江淮以北暂避风头,远离风暴中心。

  春风又绿江南岸,中原地区也冰雪解冻。

  春风拂面,艳阳高照,正是旅客最写意的时光,赶起路来特别有劲。

  把水至荣阳这条河南岸大官道,穿越犯区平原,绿油油的麦田一望无涯。,据说,解冻后的麦苗,生长的速度惊人,假使夜间在麦田睡觉,可以听见麦苗生长时所发出的声音。

  这条东西大官道又宽、又直、又平坦,两旁的行道树非榆即柳,整齐粗壮,浓荫蔽天,步行的旅客可以遮荫,也可以系马歇脚。

  丘星河穿了青色的骑装,鞍后系了旅行的长马包,在任何地方都可以歇宿,必要时在路旁打开马包,以天作帐以地为床。邀游天下的人,必须要有随遇而安的能耐,才不至于为找旅舍而发愁赶路。

  车马行人络绎于途,谁也懒得理会其他旅客的闲事。

  蹄声碍曙,健马黄骡以轻快的脚程,向东又向东,驰近前面三岔路口的歇脚站。

  说站,有点名不符实,仅有五六户人家,以及一座颇为古朴的凉亭,四周松柏围绕,颇为雅致。

  六户人家,倒有四家是供茶水小食饮马的小店,店前都加盖了凉棚,供旅客歇脚或进食。

  坐在棚内比坐在店堂安逸些,有许多旅客宁可蹲着进食,不愿坐下来慢慢品尝食物的滋味。近午时光,真需要歇脚打尖啦,

  所以第一家小店里里外外,都有食客进膳,树下拴着坐骑,甚至还停了一部颇为华丽的轻车。

  接近第一家小店,便看到一个铁塔似的中年大汉停止进食,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大环眼中突然出现笑意,脸上有恍然的友善神情。

  这位大汉身材高,站在棚口就像一尊门神,头部几乎接近了棚顶,腰问所佩的单刀似乎份量不轻。

  大汉的吃相颇为粗豪,左手撑着一只盛了小米粥的海碗,掌心有一把蒜瓣。

  右手是一个特大号的锅饼,中间夹着肉脯,吞一口肉脯饼,咬出掌心一粒蒜瓣,再喝一口小米粥,就是这副德行。

  “喂!我认识你。”大汉用肉脯饼向驰近的他一指,说的话含含糊糊,原来一大口饼还没吞下:“你一定发了财,不但穿得光鲜,而且有坐骑代步,真不错,莫不是捡到了一座银山?”

  他扳鞍下马,在树下拴妥坐骑,顺手在鞍袋取出连鞘长剑插在腰带上,大踏步往小店的凉棚走,脸上有友善的笑容。

  “铁门神宋老哥,两年不见,你是愈来愈滥啦,像个一穷二白的江湖混混。”他拍拍对方的肩膀笑吟吟入棚:“进来坐,我作东,喝两碗高粱,有兴趣吗?”

  “他娘的!你勾起我肚子里的酒虫啦!岂仅是有兴趣,我在大乐呢!”铁门神跟着他占了一副座头,放下食物:“真是你,小丘。”

  “当然是我丘星河,你所见到的决不是鬼。”他先给自己倒了一碗茶,转向跟来张罗的店伙:叫、二哥,给M躺夫几壶酒,几味烧卤下酒菜。我和这位门神仁兄,都是酒囊饭袋,来大碗的,顺便劳驾派人照顾坐骑,谢啦。”

  两人的嗓门都大,吸引了附近旅客的注意。

  “小丘,你真的发财了?”铁门神重拾话题。

  “当然不会是拾了一座银山,你别小看人好不好?以往我丘星河的身上,银票庄票从来就没有少过呀!早些年银钞还管用,我身上任何时候,都可以构出成把成卷的宝钞,你少见多怪。”。

  “少吹牛装阔了。”铁门神唆之以鼻:“当年你那股穷酸味,怎么看也不像有钱人,穿一袭青布泛灰的什么海青……”

  “去你的,没知识,我又不是和尚,穿什么海青?那叫博袍,穿起来就像个世外高人。”他拍拍腰间连鞘长剑:“剑藏在袍内,谁知道我带了杀人家伙?喂:你最近怎样?一险倒媚相,输光了,”

  “有肋挨了一刀,气色那能好?”铁门神摸摸右肋苦笑道:“差点儿就开窗裂肚,真倒循。”

  “怎么一回事?”

  “保了一趟关中镊,在峙山碰上了一大群毛贼,挨了一刀,总算保住了红货,就是这么一回事。”

  铁门神是徐州的混混,靠保暗傈混口食。

  这是说。他是没有漂局的锯师,保留但不负责赔漂,用命来巴结货主。所保的红货,以不怎么值钱的货物为主,保费少得可怜,冒的风险却大,所以称混。

  “我想,你一定碰上了牛魔五那群罗唆。”丘星河摇摇头:“你这家伙浑身横练,只有牛魔王那几个小头目,才能伤得了你。呵呵,留得命在,真该喝两碗替你庆贺,保证你今后时来运转啦!”

  酒菜送来了,两人一碗碰一碗,先灌了两壶酒,再重拾话题。

  店堂内有食客,不时散逸出一缕品流极高的幽香。

  三岔口向南伸出的小道,传来一阵急骤的蹄声,接着驰出三匹健马,三骑士都佩了刀剑,健马驰出大道,向东急驰而去。

  “是从少林来的。”铁门神信口说。

  “你这种消息不灵通的漂师,难怪要碰上强盗出差错。”丘星河嘲弄地说:“那条通少宝山少林寺的小道,早几年就不通啦,几次山崩、路像断了的鸡肠,山中的盗贼比蜡山多了三倍,谁敢定?:

  “我怎知道此路不通?我往来都是走大道。”铁门神为自己少见识辩护:“你小子似乎对这附近很熟悉,你到底是靠什么混口食的?”

  “去你的,你明明知道我是有名的冶金师,可以发大财的正当行业……”

  “鬼的正当行业,别往你脸上贴金。”铁门神反唇相讥:“说穿了,还不是一个盗矿贼,你帮那些豪强找矿山,仍然是盗,只不过不用刀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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