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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七


  “请给我说话的机会好不好?”永康诚恳地说:“不要把我看成什么都不懂的人……”

  “你本来就什么都不懂,在武林人的眼中,你只是一个足无轻重的、手无缚鸡之力的种田人。”

  “种田人养鸡,不但可以缚鸡,也可以驱牛。”他半真半假地说:“而且更重要的是,能明时势知兴衰,明天时知地利……”

  “永康,你就少说几句不知进退的话吧。”梁世亮苦笑:“你这人平时既风趣,也聪明伶俐,怎么最近却变得唠唠叨叨,像个老太婆了?”

  “不是唠叨,而是忠言逆耳。”他有说不出的失望:“梁二哥,请听小弟的忠告,疏远那些人。血性的朋友不嫌多,奸诈的朋友一个都嫌多了……”

  “你有完没有?”玉凤真要生气了:“这些话,都是翠凤教你说的?

  哼!”

  “翠凤决不会教我说什么不中听的话。”他温和地说:“安、梁两家三代有交情,互助合作弥足珍贵,不要以眼前海市蜃楼般的小利小害,来损害两家的交情,皮不存毛将焉附?只有和衷共济团结一致,才是自救的不二法门。凤姑娘,愚兄不才,愿为两家的存亡,竭尽所能尽一昏心力,请接受愚兄的协助诚意……”

  “你离开我远一点,就是协助我的诚意表现了。”玉凤大声不悦地说:“天下间竟然有你这种不知自量的人,你凭什么敢向我说这种大话?”

  “我……”

  “去向翠凤说你的大道理,为她竭尽所能吧。”玉凤用嘲弄的口吻说:“你不会令她失望的,从小她就听你的话,真是百依百顺的好姑娘。你在我面前,碰的钉子嫌不断吗?二哥,走,不要理会这没出息的呆子。”

  梁世亮摇摇头,苦笑一声与乃妹转身走了。

  “翠凤的确是个温顺善良的好姑娘。”他在兄妹俩身后大声说:“我真该去帮助她的。祸福无门,惟人自招,凤姑娘,你们错了,回头是岸,并未为晚。”

  玉凤扭头瞪了他一眼,吐出两个字:“无知!”

  目送兄妹俩的背影,永康摇摇头,情不自禁发了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

  一个村夫打扮的人,正从街右的店门旁掩近他的身后,突然奇光一闪即没。

  他本来可以洒开大步离开的,但他仍在原地相候。

  村夫终于贴在他身后了,清晰而细小的语音入耳:“你身后的背肋有一把尖刀,可以贴肋骨轻巧地贯入心房。千万不要声张,跟我走,免得枉送性命。”

  “别……别开玩笑。”他向架住他左手的村夫说:“你要什么?”

  “走,有事要向你请教。不许出声,不然宰了你。”村夫凶狠地说。

  “好,我……我跟你走。”他惊恐地说,因为他已看到了抵在肋下的光亮尖刀。

  村夫挟住他,进入一条小巷,在一家土瓦屋的侧门叩了五下。

  门开处,门后人影一晃,村夫将他向里面一推,转头看看左右无人,跨步进入顺手掩门上闩。

  一个脸形长得像老山羊的中年人,架住了永康。

  “这小子劝梁家兄妹与安家合作。”村夫向中年人说:“所以在下把他弄来问问。

  朱前辈,高前辈在不在?”

  “不在,他在安家附近调度人手。”中年人说:“这小子身材魁伟,手上没有十斤八斤力道,是个绣花枕头。屋里没有人,咱们也不必问口供了。”被扭转右手被制的永康说:“要问,该我来问。”

  “哎呀……”扭制住永康的中年人惊叫。原来永康身形顺向一转,左手半分不差,五指如钩,扣住了中年人的天灵盖,像猎鹰抓住了一只小鸡,爪向里收,真力骤发。

  “咦!”村夫打扮的人大惊,不假思索地扑上,伸手猛劈永康的耳门,要劈昏永康抢救同伴。

  永康的右手,已挣脱中年人的掌握恢复自由,手一伸,奇快地扣住了村夫的右手脉门,举右脚轻轻一踹村夫的小腹丹田要害。村夫的脸色登时大变,浑身发软,惊恐地呻吟一声,软棉棉地向地下挫倒,像条脱力的病狗。

  “现在,我们来玩玩官老爷问案的游戏。”永康向头盖骨被扣有如中风失魂的中年人笑道:“这几天,在下探出了许多许多消息。你们的口供如果有不同的地方,那么,你们将有苦头吃了。在下手上虽然没有十斤八斤的力道,但在你们身上戳几刀的力道还是有的,那位仁兄用来行刺的尖刀锋利得很呢。”

  半个时辰之后,一位大汉在门外叩出信号,但没有人开门,而门被发现是用凳顶住而非上闩。这种方法是一些偷懒的人经常使用的外出自动关门法,事先将条凳靠在门后,出门后轻轻将门带上,凳因随门移动而将门顶住了。

  屋内的两个人,各自在房中沉沉大睡,被唤醒时一问三不知,只知自己感到精神不济,糊糊涂涂睡着了。

  夜来了新月如钩,众星朗朗,初更天街上夜市刚收,安宅附近气息一紧,杀机隐伏。

  这附近没有夜市,行人皆匆匆而过,那些从不过问外事的局外人,不会受到这种特殊紧张气氛所感染。只是一些知道风声的人,知道附近将有可怕的事故发生。

  新月已隐没在西天的地平线下,二更已尽,鼓楼传出三更起更的鼓声,低沉、呜咽、苍凉,与战鼓令人振奋的情调完全不同。

  三条声影象夜枭,无声无息地飞越宅右的邻舍瓦面,接近了安宅的东院。

  东面的厢房屋顶,两个黑影长身而起,向电射而来的三个黑影沉声低喝:“留步,诸位,瞿某留驾。”

  领先的黑影一身灰袍,轻灵地电射而来,一面发话:“擒龙手姓瞿的,你还不配。”

  “砰卟卟”拳掌着肉声暴起,两人以全速接触,快得令人目眩,狂野地一触即分。

  “嗯……”留驾的擒龙手闷声叫,身形斜飞而起,然后在砰然大震声中,抛落在两三丈外的屋脊上,骨碌碌地向下面的院落飞堕而下。

  几乎在同一瞬间,第二位出面留驾的人,也被电射而来的另一个黑影,击倒在瓦面上向下滚。

  三个黑影未曾停顿,轻灵地飘落东院,快速地掠向不远处的一排住宅。

  房屋的暗影中,连续出现五个人,两面一分,当中屹立的人嘿嘿笑,一声剑吟,长剑出鞘。

  “尚家骅恭候大驾。朋友,可否按规矩改走大门?”

  三黑影倏然止步,在三丈外屹立。

  “尚武堂的三堂主赶到,倒是相当神气的。”早先击飞擒龙手的黑影说:“冷剑尚小辈,老夫高兴怎样来就怎样来,你还不配拦阻老夫。”

  “阁下口气不小,尚某请教尊驾高名上姓。”

  “窦天奇。”

  “北人屠!”冷剑尚家骅大骇,不自禁地退了两步:“窦……窦老前辈……”

  “你还打算拦阻老夫吗?”

  “老前辈……”冷剑几乎语不成声。

  另四位现身拦阻的人,也吃惊地向后退。

  “叫安小辈来,老夫要和他讲理。”北人屠厉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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