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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一


  “你可以带你的两个伙计。”那人说:“我会派人暗中监视你的一举一动,随时可以杀你们,给你两天工夫,替我全力搏杀那鬼女人。”

  “这……请多给一天工夫。”他哀求:“在下内腑被打得受不了,得吃药……”

  “不行,两天,跌打伤算得了什么?练武人挨两下揍就躺在床上叫苦,还练什么武?”

  “这……今……今天算吗?”

  “算!如果玉狐用不着你对付,你就得准备对付阴司恶客。”

  “老天爷!那恶魔……”

  “不错,那凶魔很可怕,我会派人协助你的,对付玉狐必须你自己应付。告诉你,你最好不要动武,那鬼女人最好用柔功,知道吗?她喜欢你这种出色的男人,昨晚在酒楼,她就对你有露骨的表示了。”

  “在下将尽力而为。”他懊丧地说。

  “先把他们囚在后面。”那人向手下党羽发令:“等擒捉玉狐信息传来后,再决定如何差遣他们。”

  “长上,解绑吗。”大汉揪起杨家骅问。

  “暂且不必,派人好好看守。”

  “是,他们不敢有所异动的。”

  厅外突然奔入一个大汉,上堂急急地说:“禀长上,紫荆关云蒙三煞,已重新召来一些朋友,先一步赶到前面去了,可能在河边下手。”

  “麻烦透了!”上面那人拍案埋怨:“这些家伙不死心,真是岂有此理!狗官又不是贪官,没有多少金银珍玩,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打主意?不先解决这些人,怎能走?走吧!咱们先商量商量对策,看能不能利用他们。”

  囚室是一间地窖,位于东厢的下面。这是大户人家作为避兵的秘室,里面常年窖藏着一些粮食,进入的门户不但窄小,而且隐秘,通常只是地面上几块砖,不敲敲打打真不易发现。有些地道甚至设在屋外,也许上面种着一棵小树,或者搁着一些破家具。

  这座地窖的出口,设在一处复壁内,壁下的八块砖就是进入复壁内的门户,地道上方还有厚厚的木板盖。把人囚在里面,用重物压住木盖板,里面的人插翅难飞。

  负责看守的人,是个虬须大块头。这位仁兄用的是最笨拙也最实用的看管办法,将灯放在斜角的壁上方,囚犯坐在另一角,自己端张长凳坐在另一面。灯、囚犯、看守,三者形成三角形犄角,将囚犯置在目力可以全及处,囚犯想灭灯势不可能,任何异动,也可以有充裕的时间及时制止。

  “老兄,是什么时候了?”杨家骅向看守问。

  “快四更天了。”看守信口答,忘了禁止囚犯说话的金科玉律,大概认为这里十分安全,没有守禁忌的必要。

  “老兄,请问贵姓大名呀?”杨家骅有气无力地继续发问。

  “你想怎佯?有闺女想攀亲家吗?”

  “在下年方二十四,还没成家,那来的闺女?这辈子,你没希望了。”

  “哈哈哈……”看守大笑。

  “李老兄,不要笑……”

  “你胡叫什么?在下不姓李,姓富。”看守不悦地说:“你小子少见识。哼!我满城虎富威在江湖道上,可不是默默无闻的人,过去是一等一的好汉,现在仍是一等一的英雄,以后仍然是江湖一等一的豪杰。”

  “哦!原来是保定三霸的满城虎富老兄,失敬失敬。”陶永顺接口:“富老兄是黑道中名号响亮的英雄人物,怎么做起看守来了?”

  “太爷是为朋友两肋插刀。”满城虎被捧得忘了生辰八字:“充看守无损于太爷的声誉名望。”

  “对,大丈夫能屈能伸,”杨家骅说:“富老兄是为哪一位朋友助拳的?这位朋友定然是宇内闻名的高手名宿,对不对?”

  “不错,你小子听说过千手猿?”

  “哦!原来真是他!”杨家骅恍然自语。

  “小子你说什么?”

  “没什么,在下只说听说过这名大名鼎鼎的人物。”

  “当然是名震宇内的人物,太爷的朋友哪一个不是声威显赫的高手名宿?”

  “富老兄,能不能松松绑?”杨家骅问。

  “干什么?不能。”

  “便急哪!你知道,水火不留情,屎尿急死人……”

  “你小子活该,拉在裤裆里好了。”

  “富老兄……”

  “闭嘴!少啰唆!”

  “在这鬼地窖里,外面里面都有人看守,看守人又是宇内闻名的高手,居然怕在下捣鬼,啧啧!要不是你老兄胆小害怕……”

  “闭嘴,你小子……”

  “瞧,你老兄连在下说几句话也害怕……”

  满城虎怒火上冲,离座大踏步走近,一脚踢向杨家骅的下颚。

  杨家骅上身微挺,臀部从反绑的双手中后移,就在千钧一发中避过踢颚的一脚,双手前提,双脚一收,从双手的中间退出,反绑的双手便移到前面了。

  快!他人如怒豹扑起,捆着的双手有如天雷下击,重重地击在满城虎的前额上。

  砰一声大震,满城虎仰面跌倒,昏厥了。

  他拔出满城虎的剑,火速割断包、陶两人手腕的捆绳,再由包方山替他割除双手的束缚。

  “家骅,咱们还是出不去。”包方山丢下剑自解脚上的捆绳:“外面一定有人把守……”

  “总得碰碰运气。”杨家骅一面捆上昏厥的满城虎一面说:“总比束手待毙强些。包叔带上剑,非必要不可杀人,出了人命就不好办了,走!”

  “你不要紧吧?他们揍得你好惨。”

  “受得了,算不了什么。”

  杨家骅领先,登上地道口,他急促地拍打上面的木盖,久久,方听到脚步声。

  木盖有一条通风的长缝,上面有人声透入:“下面怎么啦?”

  “那姓杨的小子伤发吐血。”他模仿满城虎的口音惟妙惟肖,这是他引诱满城虎说话的主要目的:“快把他拖上去救治,他快完了,快!”

  “死了就算了,反正他们要死的……”

  “死人能有用吗?快!糟!他又吐血了。”

  接着,是一阵呕吐声。

  “好吧,等一等。”上面的人说,接着传来搬动重物的声音。

  木盖宽四尺,长八尺。上面那人刚扳起半尺,木盖突然在砰然大震中向上猛掀。

  杨家骅急冲而上,两劈掌便将被木盖震得晕头转向的人击昏,缴了那人的单刀交给陶永顺,蛟龙脱困。

  他们从屋后逃出,发觉这是南门附近的一栋大宅。外面罡风怒吼,但雪已经停了。远远地传来了四更末的更鼓声,天色不早了。

  “包叔,事急矣!我得改变计划。”他向两人说:“咱们分头行事,如此这般……”

  不久,他独自往城北的韦城客栈走,大街积雪近尺,白茫茫一无遮掩。他利用店铺的人行道逐段而进,前面十字街在望。

  两个白色的人影,从对面西大街疾奔而来,速度奇快,前面那人似乎体形特别巨大,奔近才发现原来肩上扛了一个人。

  “等一等后面接应的人。”走在后面的人说:“他们也许没接到咱们得手的信号,可能被北丐那老狗拦住了呢,所以……”

  “别管他们。”扛着人的人说:“咱们将人弄到手,大可不必管他们,呃……”

  转身跟在后面的杨家骅,已将后面的人打昏了,紧走两步伸手一扳扛着人的那人左肩,右手已勒在那人的咽喉往怀里一扳,制压住了,不片刻就昏厥在他一双铁臂下。

  肩上的人砰然堕地,像是死人。

  他丢下昏厥的人,俯身察看被扛的俘虏。

  “打穴珠制住了右期门。”仍可说话的玉狐说:“用对穴震穴术可解。”

  他听出是玉狐的嗓音,愣了一愣。

  “我不知道你是真的内行。”他扶起玉狐苦笑说:“期门的对穴,相邻的有膈关、魂门,告诉我,该从何处下手?管用吗?”

  “这……”

  “你是怕羞。”他说:“好吧,我带你去找个会解穴的女人,那位假公子……”

  “不要去找她!”玉狐急叫:“我死了她恐怕要高兴得做梦也在笑。你……快给我解穴。”

  他将玉狐抱至屋角背风处,温暖、有力、稳定的大手,毫不迟疑探入玉狐腻滑而微凉的胸怀。

  他用的是真气催经导引术,一种高深而极为安全有效的精妙解穴术,不是他这种年龄的人所能获致的通玄手法,那是得化半甲子岁月苦功方能有成的练气绝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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