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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八


  第二十八章 风华绝代

  姬玄华出现在门楼口,恰好和大煞乔森的眼睛对上了。

  “他娘的!送利息的在这里。”姬玄华堵住楼梯口大叫大嚷,捋衣掳袖粗野豪放:“每天二十两银子利息,我这几天却一文都没讨到,今天可让我碰上了,妙哉!三个老狗男女,应该可以搜出百十两银子来。”

  魔道三煞星虽则胆气旺,但也有点心中怕怕,被这些泼辣的话一激,心中的怕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凶性大发,气炸了肺。

  全楼大乱,食客争相走避。

  小书生也不例外,躲得远远地偷笑。

  仕绅们打架,应该没什么看头,掳袖扬拳叫嚷老半天,拉拉扯扯拳头很难挨上肉。江南的男士很少真的打架,宁可叫骂出气了事。

  这位仕绅可是玩真的,手中的竹根拂得呼呼怪响,伸出左手那钵大的拳头,在拳头上吹口气,要真的动手打架了。

  一声怒吼,一声厉叱,蓦地剑气迸发,三把古色斑斓的七星青钢剑,迸发出满楼雷电。

  凳桌飞砸、破裂,杯盘四掷,人影流转飞旋。

  剑山乍合,姬玄华的身影却乍隐乍现,不但脱出剑山,而且蹑在大煞乔森的身后。

  “叭叭叭叭”四声暴响,似在同一刹那击中大煞的背腰,一记一落实,一鞭一条痕。

  一声狂叫,大煞的腰脊被一脚喘中,脊骨必定受伤不轻,重重地冲倒向前滑,剑也失手丢掉了,直滑至壁根挣扎难起。

  老女魔三煞冷梅反应甚快,凶猛地一剑袭向姬玄华的后心,想抢救大煞,却晚了一步,剑攻出劲道刚发,大煞已经倒了。

  眼前一花,竹筋却从侧方射到,铮一声击中剑脊,剑向外荡。

  很不妙,大拳头光临右耳门,快得不可思议,眼角刚瞥见有物闪动,拳已像千斤巨锤,凶猛地撞在右耳门上,只感到眼前星斗满天,扭身摔倒。

  “最后一个。”姬玄华的怪叫声刺耳。

  三煞陈宗共攻了十七剑,却发现不断浪费精力攻击虚影而已,剑始终跟不上快速闪动如鬼魅的姬玄华实体,剑出人没屡试不爽,也就无法配合两位同伴围攻。三个人原来对联手围攻深具信心,配合圆熟,这次却三下两下就乱了手脚,变成了单人追逐虚影团团围转。

  一声厉吼,咬牙切齿一剑猛挥,阻止迎面冲来的姬玄华接近,也要一剑砍断姬玄华的腰肋。

  “叭叭叭叭!”四连珠抽击,全落在头部与双肩。

  “哎……”

  “叭叭!”又是两竹筋抽在肩尖上,双臂一麻,五指一松,剑脱手掉落。

  “噗噗,劈啪……”一阵拳、掌、膝,雨点似的落在三煞的双颊、双肩头、胸口、小腹。

  “啊……噢……”三煞终于支撑不住了,口角溢血成了死蛇,只感到天昏地黑,软倒在楼板上颤抖抽搐,口中发出绝望的呻吟。

  姬玄华把三个人拖放在一起,拍面颊捏人中,再加上用脚踢,把三个老凶魔一一弄醒。

  几个胆子稍大的食客,躲在远处看热闹,包括小书生在内,被这一阵近乎疯狂的快速搏斗惊呆了,附近的家俱一塌糊涂。

  还有一些人与几名店伙,在梯口探头探脑。

  “还债,还债。”姬玄华大叫大嚷,开始逐一搜身,腰囊、怀袋、袖袋、荷包……

  几张苏州本地钱庄的庄会票,共有三十余两面额,十余块碎银不足二十两,几串制钱,加上二煞老女人的金发钗、金手镯……

  “他娘的!你们三个走狗日进斗金,身上只带了这么一点点银钱,真不像话。”姬玄华还不肯罢手,继续羞辱三个老凶魔:“算一百两银子,两万银子五天的公道利息好了。你们打坏了酒楼的生财家俱,该怎么赔偿损失?”

  “你……你你你……”大煞咬牙切齿厉叫。

  “脱衣裤赔偿。”姬玄华毫不客气,立即拖起大煞剥除衣裤。

  “别凌辱他们了,华竟他们也是前辈。”小书生出现在旁劝解。

  “他们算什么狗屁前辈?非剥不可。”姬玄华不加理会,剥皮一样剥下大煞青袍。

  “三把剑可以抵九十两银子呀!”小书生仍在劝解。

  “这种杀人无数的凶器,谁敢要?”姬玄华拾起一把七星青钢剑,一折两段丢掉:“买新的也不要三十两银子。衣袍加上靴子,勉勉强强可以抵偿酒店的损失。剥!”

  拖起三煞,依样葫芦。

  “这个老女魔,不剥也罢。”姬玄华踢了二煞冷梅一脚,拖起两袭青袍两双靴,往楼口丢:“店家,这是打坏生财家俱的抵押品,收下啦!”

  “老……老娘没……没齿难……忘……”二煞冷梅语声凄厉,鬼眼中迸发出怨毒的光芒。

  “你们最好难忘。”姬玄华站在一旁像一座山,声如洪钟:“因为我会一直盯在你们身后,跟你们到京师,跟你们到天涯海角,不断地收取利息,直到本利全清为止。所以你们必须每次都带些金银在身上,没有金银就剥光你们身上的零碎抵债,决不轻饶,务必好好给我记住,我就是你们这一辈子的永久债主。”

  “你……”

  “下次再见,诸位。”姬玄华转身下楼走了。

  他走得很慢,风从后面吹来。

  枫桥镇只有三条街,几条小巷,居民并不多,仅能算是运河旁的一座小镇,并非大埠头,距府城太近,所以只有过境的船只停泊,不能形成大埠头。郊区的寒山寺虽则名闻天下,但香客并不多。

  街上行人甚多,他也不想快走,在这种闹市,不可能有大批高手走狗突然出现捉拿他。

  附近有五岳狂客的人,有不寻常的人物出现,消息必定先一步传给他,所以他是安全的。

  走了十余步,他掀动鼻翼,嗅到了些什么,暗中留了心提高了警觉。

  再走了几步,他突然以令人难觉的奇速大旋身,食中两指出如电闪,一把将一个人抱人怀中。

  是跟来的小书生,被他出其不意制住了七坎大穴。

  “嗯……你……”小书生惊叫。

  “你晚了一步,该早一步下手的。”他欣然说,将人扛上肩,快速地窜入一条小巷,去似脱兔。

  钻入镇郊的一座大宅,跳墙到了广阔的后园。这座后花园规模不小,亭台假山一应俱全,花木凋零,但气势仍在,春小必定繁花似锦,是仕女们春游的好去处。

  将人往水阁内一丢,毫不客气剥除小书生的宽大儒衫,女性的亵衣胸围子毕露,原来是个假货。

  脱掉假书生的儒中,解开发结,披散一头柔丝似的及腰秀发。

  小书生惊恐地扭动,绝望地移动稍可抽动的手脚。

  “不……不要动……我……”小书生惊怖地尖叫。

  他站起在一旁发怔,满脸困惑。

  小书生的半裸胴体,的确让任何年龄的男人失魂落魄。年轻就是美,这种美是无可取代的。

  “是你,没错。”他猛抓头皮:“你的面貌眼神,你所散发品流甚高的玉兰香,我没搞错。”

  “你……你你……”

  他将剥下的青衫,重新遮住那动人的胴体。

  “恕我无礼,你几岁了?”他问。

  “我……我十……十七……”

  “你……你还是一个青涩的桃子。”他又抓头皮了:“是新娘子?”

  “咦!你……”

  “你扮成风华绝代的贵妇,盛妆下的确是一个雍容华贵的贵妇。我还以为你已经是双十年华的贵妇呢!露出原形却是这么一个小女孩。”

  “你如果侮辱我,你的伴侣高黛……”

  “你放心,我不会侮辱你,我不否认我是花花公子,但决不会对任何女人用强。”他脸一沉:“你可不要弄错了,高黛不是我的伴侣,我只是对她所从事的、周全苏州善类的工作寄予同情,偶或插手帮助她们而已,其实她们都是我姬玄华势不两立的对头。”

  “这……”

  “鼓不打不响,钟不敲不鸣;我姬玄华顶天立地,郑重表明我的立场,不管你信是不信,你的确劫持错了人质,你愿意改正你的错误吗?”

  “你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吗?”

  “不可能,小女孩。”他肯定地说:“我与她本来就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对她们工作的同情是有限度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不会为了她,做出危害我本身工作目标的事,何况我即将离开苏州,挥手再见遥遥无期,一别天涯各奔前程,日后是敌是友须由上苍安排,小女孩,我说得够明白吗?”

  “我……我怎能相信你?”

  他俯身拍活了假书生的穴道,背转身避至一旁。

  “我心中存疑,所以出其不意计算你,我道歉。”他朗声说:“高姑娘是一个没有心机、相当可爱的女孩,所以我在心中决定,我在苏州一天,就关切她一天,尽可能替她尽力,帮助她所进行的工作。你如果不释放她母女,我今天晚一定会到荀秋阳南货行走一趟的。”

  “你有把握成功吗?”假书生在他身后问。

  “我只问自己是否尽了力。”他笑笑:“天下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谁也不敢保证所进行的事一定成功,我只知是否曾经全力以赴。一个经不起失败的人,永远是个失败者。但要做任何事,必须具有强烈的成功信心,要以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信念全力以赴,这是成功的不二法门;要不,就不要进行,缺乏信心和力量,万事无成。”

  “你能胜得了我的九成六合解脱神功?”

  “小女孩,你算了吧!不伦不类。”他转身,假书生已穿着整齐,脸有如西天的晚霞:“六合为玄门,解脱是佛门,两门同参,必将非驴非马。所以,只能称魔功。你不信是不是?”

  “我……”

  “我们换三掌,一试便知。”

  换三掌,可不是开玩笑,你一记我回敬,两不相亏,先出手的人当然占便宜。男女换招,当然女的有先出手的优先权。先一掌把他打死,那就天下太平啦!

  “不要!”假书生扭着小腰肢拒绝。

  他一怔,心急跳了两下。

  这哪能算是敌人?假书生脸上的表情丰富,可爱极了,根本就是向玩伴撒娇嘛!那种不自觉而流露的表情很美。

  “那你要什么?”他忍不住笑,故意扳着脸问。

  “我要你去把她母女接走。”假书生亮晶晶的明眸向他凝视:“除非你没有接她们的能力。”

  “我去。”他不假思索肯定答复。

  “不怕危险?”

  “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必须去冒险。”他泰然说:“三家走狗都知道。碰上我的刀,十九会送命的,但他们能逃避我的刀吗?除非像闹湖蛟那种二三其德的水贼,风声不对就想抢一些金银溜之大吉,哦!在何处?”

  “你知道伏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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