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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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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过来另一位老成些的年轻人,抱拳含笑道:“兄弟岳珩,冒昧打扰卞兄,务请海涵。” 卞纶呵呵笑,说:“在山东,谁不知两位兄弟台已经步入仕途?在下有幸高攀了,请坐,咱们坐下来谈,两位因何这般打扮?” 岳麟赶忙说:“愚兄弟已经酒足饭饱,改天再行打扰。兄弟奉命查案,刚才无意中听到卞兄与荆店东所谈的事,似与兄弟所办的案件有关,因此不揣冒昧,特向卞兄打个商量。” “岳兄之意是……” “请卞兄供给有关南鸣的一切消息。” “这人是……” “很像一位疑犯。” “他……” “可能是逃犯艾文慈。” “艾文慈?”卞纶愕然叫。 “是的,听说该犯的脸貌极像艾文慈,这是朝廷钦犯,一个极为危险的人物。因此,兄弟冒昧相商,请卞兄供给消息,发现该犯的行踪时务请见告。卞兄已派人遍布四县,人手众多,不难查出该犯的下落。如有所获,请通知兄弟一声,不可匆匆下手,以免打草惊蛇,由愚兄弟亲自下手捕他归案。”凡是稍留心江湖动静的人,应该多少知道艾文慈的事,因为官府所出的赏格太高,十分惹人注意,尤其是赏格高出在逃匪首赵锸兄弟三倍以上,未免有点反常,惹人注意并非不可能。卞纶久走江湖,在山东可说是第一流成名人物,对此地第一名宿金翅大鹏少不了敬仰有加,金翅大鹏的声誉极隆,确也实至名归。但岳麟兄弟在江湖行道为期甚短,老大岳珩更是极少出门,因此认识他兄弟两人的江湖人,为数并不多。卞纶偏处兖州,就不曾见过两位出身名门的年轻人,双方通名,他确是肃然起敬,但听对方说了嫌犯是艾文慈,要亲自下手擒缉,立即引起他的反感。他的反感并非无因,一是认为岳家兄弟瞧不起他卞家的朋友,不配擒捕艾文慈。再就是这两位兄弟贪图重赏,要独吞一千两银子赏格。江湖人在外混饭糊口,有骨气的人讲究自食其力,不抢不偷不诈不骗,大多数的人经常囊空如洗,毫不重视钱财,赚的钱左手来右手去,问心无愧轻财重义,他卞纶就是这种人。对方贪图一千两赏银,委实令他不快,先前惶惶相惜所生的肃然起敬感觉,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代之而起的是极端的不快,甚至鄙视反感。他脸上收敛了欣悦的神色,代之而起的是极端的冷漠,径自坐下说:“两位大人所要缉拿的艾文慈,在下一无所知,只知这位南鸣死逃犯,关系敝店的劫车血案,牵涉甚广,在下不才,须查个水落石出。如有消息,在下自当派人禀告两位大人便了。”不但称呼改了,而且神色间明显地透露着冷淡与不快,岳家兄弟怎能看不出蹊跷?目空一切的岳麟藉乃父金翅大鹏的余荫,在外闯荡期间,所遇上的人,无不买他三分脸面,逐渐令他培养出不可一世自命不凡的感觉来。一个极端自负的人,怎容得下对方的冷笑?登时不悦,沉下脸说:“卞兄,兄弟的事,极端重要,务请予以协助。”卞纶冷冷一笑,冷冷地说:“在下的骡车被劫,车把式被杀算不了什么重要,但四名旅客被杀,托运的货物损失一空,除了赔偿人命钱货物价之外,牵涉到本店今后的前途与声誉,却不是等闲视之的事。大人的事极端重要,难道小店的事那么轻松不成?”岳麟的脸色相当难看,阴森森地说:“卞兄之意,是任性而一意孤行了?” “在下不敢,也并没有这样表示,只不过强调小店的事也是极端重要而已。” 岳麟冷哼一声道:“但愿如些。卞兄请记住,这人必须留活口。” 卞纶一听这两句话不客气,充满威胁的意味,有点按捺不住,也冷笑道:“双方交手,生死须臾,在下可没大人高明。为了自保,必须抱有敌死我生的意念拼个生死存亡,难以逆料谁生谁死,是否能留活口。在下可不敢保证。”“那你就不可妄动,发现线索便……” “那是小店的事,大人请勿抬举咱们这些苦哈哈枉送性命。死囚杀差逃亡,官府有示格杀勿论。大人如要活口,何不亲自追缉?”“哼!你拒绝协助在下么?” 卞纶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说:“在下从不替官府跑腿,有关客货运自然例外,官府的钱粮,在下决不拒绝协助载运。至于捉拿逃犯。可不是小店份内的事,想协助也力不从心,大人请另找高明。对不起,在下少陪。”说完,推椅而起,便待离桌他去。“慢着!你如不协助,将永远后悔。”岳麟不悦地叫。 “大人难道要关闭小店不成?” “不一定。 “大人官居何职?’卞纶冷冷地问。 岳麟将勘合取出,丢在他面前冷笑道:“厂卫与五城兵马司的勘合,够了么?” 卞纶倒抽了一口凉气,脸色一变。即使是亲王公候,也惹不起厂卫哩!他僵在那儿,其他的人全怔住了。蓦地,厢门倏开,银铃似的甜嗓子传来:“卞店主,把那两张勘合拿给我家小姐过目,可好啊?”所有的全都一怔,发话的人吸引了全楼食客的目光。 出现在厢门的人,是一个俏丽的诗女,一身绿,翠绿罗衫翠绿裙,双丫髻缤了两朵珠花环,年约十三四,身材已经发育完成,脸蛋出奇地秀逸,站在那儿飘飘若仙,不沾一丝人间烟火味。她很大方,在全楼食客的注视下,毫无矫揉做作,桃腮含笑,神韵娴雅。 荆成荆二爷认得这位侍女,暗叫一声“走眼”。他记得,这位侍女是中都汤府那些贵客的侍女,来头不小。 最感惊骇的是岳孩,心中暗叫道:“咦!她的身材脸貌怎地好生眼熟。” 正应了一句话,贵人多忘事,他竟想不起在何处曾见过这位侍女。不由他多想,侍女已莲步轻移,香风人鼻,盈盈走近到了桌旁。他的勘合怎能胡乱给人查验?伸手抬起一面收好一面说:“去回复你家姑娘,一个姑娘家怎可如此冒失?多管闲事惹火烧身,说重两句你也脸上无光下不了台。”绿衣侍女柳眉一轩,脸色一沉,笑容迅速地消失,不屑地说:。你不知在何处拾得厂卫与五城兵马司的勘合,四出讹诈欺压良善,假公济私横行不法,真是目无法纪无法无天。哼!凭什么你敢如此欺人?”侍女口气之大,委实令岳麟受不了,怒火骤升,不悦地叫:“你一个侍女竟如此狂妄,那还了得?说,贵主人是谁,你家小姐是什么人?在下找她理论。” “先别过问我家小姐是谁。如果你不敢将勘会让我家小姐查验、便乖乖离开,不许过问卞店主的事,听清了没有?” “岂有此理!如果在下没听清呢?” “你会听清的,不然的话,我撵你下楼。” 岳麟几乎将胸膛气炸,全楼的酒客皆暗暗替侍女捏一把冷汗。 “你凭什么?”他愤怒地问。 侍女淡淡一笑,说:“凭去年在太平府听江亭民宅那一夜,你欺压良善向宅主人迫供,敢说话轻薄,却又逃得飞快的情景,谅你今晚也不敢撒野。” 岳麟大骇,脱口叫:“你……你是侍女小……小绿?” “不错,正是我。” “你……你家小姐是……是逸绿?” “逸绿?你是指潜山山樵徐海平的孙女徐逸绿姑娘么?” “逸绿是徐海平的孙女儿?”岳麟讶然问。在江湖中,逸绿的真姓名和身世来历,知者不多,对外只称逸绿,人们也叫她逸绿而已。无人知道她的底细。 小绿轻摇螓首道:“我也不知道,猜想而已,我只知她喜穿绿,与我家姑娘同样喜爱绿色,不知她是不是徐逸绿姑娘。闲话少说,你……” “你家小姐现在何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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