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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八


  古城庙并不大。内面把奉着陈武帝,音火倒是鼎盛,里面住了三名庙祝,几个香火道人,还有几名神碌在内寄宿,晚间没有香客,冷清清的。庙门前挂了两盏写着店名的门灯,庙门关得紧紧的。

  他奔近庙门,庙左的小巷钻出五六名黑影。庙右,也有人狂奔而至。

  他挑出得自魏家的一把飞刀,拔下门内的重门杠,再顶退门闩。推门而人,熟练地上好闩,放回门杠,窜入大殿。

  糟!神案上朱市一掀,出现一个黑影。

  他不假思索,飞刀出手,“铮”一声打碎了案上的长明灯,向右展一窜。

  有殿没有神灯,怪事,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殿口有脚步声,他向右一窜,“蓬”一声撞在一个水架上,伸手一摸,摸到一个大龙头。那是安放在龙舟前面的龙头,五月端阳方请出装在龙舟上。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扔下一条龙角拿在手中,权当兵刃防身。

  殿内不安全。他得走,击毁窗门跳出。这是一座院子,隔壁是一栋平房。他一跃而上,溜之大吉。

  从神龛内钻出的黑影本想追赶,殿门已响起震耳的撞门声。

  黑影从容取掉门杠,一手顶住门,一手拔闩,突然放手回后一退。

  庙门被撞开,四个撞门的人扛着撞门的木往,一撞落空,四个人以可怕的速度撞入门内。“砰砰嘭嘭’跌成一团。鬼叫连天。

  三个黑衣人刚奔上阶,领先的人见有人出门,大喝道:“什么人?

  说,不可自误。”

  “你是什么人?”黑影反问。

  “江南武飘萍。”

  “哦!原来是登萍渡水武大侠“你”

  “淮安艾文慈,哈哈……”

  黑影答,在长笑声中快步欺上武飘萍一掌劈出叫:“给我躺。”

  黑影的手快得令人难觉,一把便接住了劈向颈根的掌,发动、转身。

  下腰,一声长笑把武飘萍从背上摔出。跌入庙门去了。

  “蓬!”武飘萍跌了个手脚朝天,叫不出声音。

  黑影回身反扑,象是鬼影纫形,另两个黑衣人还没看清刚才交手的经过,只看到有人飞人庙门,谁飞?没看清.黑影已到,刚转念,刚拔剑,刚想闪,便已挨了重重一击,身躯向左右分飞,黑影飞跃下阶,向东便走。左右后三方,有人呐喊着追赶。

  东面的街角暗影中,另一名黑影射到。

  来得好。’冒充文文慈的黑影叫,迎上进击是砍柴的吗?”射来的黑影低叫。

  咦!是你,樵老,你怎么蒙上脸?”冒充艾文慈的黑影止步问认识我天都老人的太多,不得不蒙脸。海平兄,他呢?”

  “跳屋子走了,我冒充他。看,不是引来了一大群人追来吗?”

  海平,是潜山山樵徐海平,也就是逸绿姑娘的祖父。前些日子在吉安道中,老人家跟踪陆孝忠,陆孝忠被艾文慈制使,老人家居然请艾文慈手下留情,居然向艾文慈探问文文慈的消息,后来碰上了中原一剑与大都老人祖孙,方知道自己裁了跟斗。

  “你不带他走?”天都老人云樵急问,口气中显出浓重的埋怨成份。

  怎能带他走?”潜山樵苦笑道,接着说:“这小家伙鬼精灵,一下子便打熄了长明灯,像个惊弓之鸟,宅心仁术却不肯伤人,飞刀射长明灯而不射我,身法又快得令人激赏,灯一熄便溜走了,黑暗中他怎肯听我的话?恰好有人撞门,我只好冒充他将追人诱开了,走!他们追来了,是四海狂生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小子,”

  两人向巷中一窜,扬长而去。

  艾文慈不愿伤害官府的公人。这些人职责所在,怪他们不得,不得已动手时,出手也极有分寸.黑夜中不辨身份,他以为今晚提他的人全是公人哩!

  他上屋逃走不辨方向,越过一条巷顶.下面有人叫:“上面有人,上!

  跃上了四个黑衣人,穷追不舍。

  “背着大包裹,是他。”另一人怪叫。

  “艾文慈,体走!”另人一人怪叫,叫声引来了不少人,前面接二连三跃上了五六名黑影,呼啸声四起。对方上屋追,他必向下跳,下面是一条长巷,他想:“四处有伏兵,麻烦得紧,追急了我要不客气啦!”他沿巷台掠,对面突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后面,也有奔路的足音。

  巷内侧有小门,都关得紧紧地,想上屋,屋上也有人声。追得火起,个由心中大为不耐,自语道:“好,闹就闹吧,咱们闹个鸡飞狗走。”’说闹便闹,他脚下放缓,等候后面的人追近。方向前迎接前面奔来的人。各中昏黑,接近至五六丈方可看清人影。

  “什么人?”前面奔来的人喝,共有五个人,脚下甚快,喝声出人并不止步,仍向前奔来。

  他也向前急行,叫道:“我是……”奔得最快人表示身份,已来至面前。

  他手中龙角一挥,“噗”一声敲在那人的左耳门上,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

  五个人毫无戒心,以为是自己人,第一个人被敲,第二个人根本就不知道,等到发觉有人行过身侧,来不及了。

  他像一个无形质的幽灵.从第一人身侧一掠而过,直透队尾,最后方转过身来,回头急奔。

  “噗噗砰砰……”五个人像倒积水似的,—一向前扑倒,每个人的耳门皆挨了一击。耳门是耍害,一击便昏,挨上决难侥幸。

  原先从后面追来的有三个人,快逾流星般行近,听到有奔来的步声和人体倒地声,由于先前有人叫捉文文慈,便猜想有人正在追赶,领先的人一面狂奔一面叫:“你教他走了!谁?”

  艾文慈奔马似的冲到,大叫道:“快退,艾义慈利害!

  “在哪里?”领先的人毫无成心地问,人仍向前冲。

  艾文慈狂风似的冲近,龙角一挥叫,“在此地。”

  “噗”声响,领先的人居然十分了得,百忙中居然能刹注脚步,而且竟能举左手偏脑袋,手臂架住了击向耳门的龙角。

  可是,一个无心一个有意,即使艺业比有意的人高明得多,同样会栽跟头吃不消。义文慈存心计算人,碎然袭击心中早有打算,岂会落空。一看对方居然在仓率中能举手招架,心中一粟,不加思索地前跃出腿、进攻,“噗噗”两声闷响,两靴尖全击在那人的左右肩窝。

  “哎”

  那人狂叫,身形一顿。然后仰面便倒。

  艾文慈已越顶而过,上体下沉,木龙角“五花盖顶”抢转如飞,攻向第二个人。

  这一下子没占到便宜,第二名黑影已知有警;突向下一挫,猛地扭身便倒,扑倒在墙根下一声虎吼,拔刀、跃起、旋身、出招,迎着艾文慈背影就是一刀。

  第三名黑影有充足的时间应付,刹住脚步向侧一扭,背墙而立,以快速的手法拔剑出招,并大喝道:“留下命来。”

  龙角是木制的,不宜用来接刀剑,艾文慈受到一刀一剑前后夹攻,被缠住了。

  “吉安府的公人怎么有如此高明的货色?委实可怕,难怪吉安是最安定的一府,伍知府果然名不虚传。”他一面进招一面想。

  “咔”一声响;他斜震开前面的到,后面的刀已光临背心,刀风压体。

  “不能受到夹攻。”他猛地向左一闪,刀锋几乎擦体而过,总算避过一刀。也旋身负隅而立,一角挥出,“喳”一声响。手中一震,接着一轻,木制的碗口粗龙角被剑绞断了半尺。

  他吃了一惊,心说:“这家伙了得,公人中怎会有使剑的?”

  他一招失着,立居下风,一刀一剑左右夹攻,黑夜中招架不住,遇上了劲敌,不下毒手想脱身势比登天还难。

  正危急间,屋面上有人沉喝:“下面谁在动手?”

  “老八,咱们拦住艾文慈了,快下来帮忙,辣手得紧。”使剑的人怪叫。

  “要活的。”上面的老人叫,随声接二连三有人往下跳。

  巷道窄小,施展不开,等于鼠斗于窟,力大者胜,兵刃谁利便会占上风。他手中的龙角是木制的,长仅尺余.接下一刀一刻本就应付困难,再加上几个人怎吃得消?不走不行了,见有人往下跳,心中一动。他抓住第一名黑影跳下的瞬间机会,一声沉喝,突然向下一蹲。长剑一闪而入,“噗”一声刺入壁中,钢刀也惨然下落,刀风厉啸猛劈有肩。他略向左移,贴剑底抢进龙角一挥,“噗”一声反扫在使剑人的右胁下。

  “哎……”使剑人被订得向左倒,挡住了使刀的人。他闪电似的长身,龙角再次振击,“噗噗”两声闷响,尚未倒地的使剑人背上又挨了两角,他冲天而起跃登两丈高的屋顶。在升上瓦面的刹那间,瞥见两个黑影疾射而来,眨眼间便照了面。

  “文文慈在下面。”他叫。

  “那你……”两黑影刚张口问,刚定下身形。

  他尚未站稳,龙角一挥,便“噗”一声击中第一个黑影的腿弯。接着龙角顺势斜伸,敲中另一人的左腿迎面骨。

  惊叫声摇曳,接着是砰然大震,两黑影一败涂地向巷下栽,一向瓦面倒。

  他展开轻功,飞跃而走。

  “背包裹的是艾文慈。”有人大叫,一群黑影狂追。

  他恍然地想:“原来如此。”

  他背的药包甚大,显得身材极为庞大,难怪走到何处都有人认得他。略一打量四周的景物,幽暗光芒,几个青衣人刚从另一条巷口奔出。他抬头四顾,一长身,便跃上丈余高的屋榴,向下贴躲在屋角下隐起身形。四个青衣人脚上甚快,到了六七丈外,在门灯映照下看得真叨,领先那人,赫然是在山东客店里所看到的落魄书生,只是没带病容,风了剑,嘴角挂着一抹撤然的笑容,显得英气勃勃。他认得,那是四海狂生张明。四海狂生匆匆而过,接着巷那端人影又现,两个人影快步而来,在巷口略一张望,匣折入另一条巷子,灯影下,可看出是个老人和乞丐。

  “是续许的老家伙,大概是宁王府的爪牙,他已从陆孝忠口中知道我的身份,回头追来吉安啦!难怪我未进城便被他们引诱到陷阱里受罪!”他恨恨的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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