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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四


  “她们已服用了咱们的慢性毒药,你如果不信。可以叫她们走。今晚赣州将派来一些人,有事与老弟参商,老弟必须前来,两位姑娘既然你不要她们入伙,不来也就算了,反正她们的死活与我无关。”

  艾文慈心中一震,冲前两步劈胸抓住牛猛的领襟,向下一压,左膝便顶住了牛猛的小腹,厉声道:“两位姑娘从未离开艾某的身旁,饮食由杨家供给,说!是谁弄的手脚?”

  夜枭牛猛怎吃得消?连叫都叫不出声音,惊得脸色发青,人矮了半截。

  江汉虬龙赶忙上前排解,急叫道:“艾老弟,使不得……”

  “他如果不说,我要他死活都难。”

  “你杀了他也毫无用处,咱们这些人只知奉命行事,身不由己,其他的事一无所知,更做不了主,你迫死他也迫不出一句有用的话来。”

  “他如果被迫死,中原一剑的事也就告吹,你们的主子不能不知道利害,不可能不让他知道一些内情。”

  “不可能的,江湖帮会以守秘为第一要件,咱们除了遵命行事之外,不容许过问或打听上下左右的消息,即使无意中听到,也不敢吐露。任何秘密帮会,泄底是最重的罪名,虽死也不敢吐露一个字。好吧,你要一意孤行,咱们艺业不如你,要打要杀悉从尊使,但尚清三思而后行,看是否值得。”

  艾文慈颓然放手,扭头便走。

  在他大踏步出门的刹那间,江汉虬龙叫:“两位姑娘的毒发期限,尚有三天,老弟务请衡量利害。”

  他心中一震,疑云大起,一面走,一面忖道:“他们制人的毒发期限是半月,我已返回十天,这么说来,两位姑娘该是返回之前被弄了手脚,不可能的。沿途并未与他们接触,返回后食物全由中原一剑主仆料理,他俩不可能让他们弄手脚,难道毒性发作期可以提前么?”

  “有一种可能,那便是沿途宿店时,有人在食物中下毒。”他自语。

  返回杨宅,他首先便迫不及待地令两位姑娘行功运气。

  他已知道是何种毒物。一试便知。他失望了,果然两位姑娘都被毒药所制,确是十天以前中的毒。

  十天前,他们在泰和至龙泉道中,沿途众人皆未进茶水,落店时,食物中是不是有人等在那儿弄手脚?可谁知道要落那一家店?谁知道他们的行踪?

  总之,他糊涂了。

  他并不向两位姑娘揭穿,略一思索,便决定邀请两位姑娘一同前往村中赴宴,看看这些码头英雄们到底有些什么牛黄马宝?

  入暮时分,他顿着两位姑娘陷入村口。夜枭领着江汉虬龙以及五名大汉,居然郑重其事地在村口恭迎。

  双方客气一番,神气地到达设宴的大厅。厅中灯火辉煌,设了三方案席,居然蛮像回事。中间是上席,一列六张交椅,表示有六位主客。

  东首有十张,西首是六张。主人用这种案席待客,表示相当隆重,每席一人,酒菜逐道上,席间必定兼议事。不然便不需设案席了。

  迎接他们的人,共有五名男女。为首的暴眼凸腮,半百年纪,黑褐色的脸堂,一看便知不是善类。另两人一个是中年书生,一个是生了一双山羊眼的中年老道。外侧两人一是干瘦的中年和尚,一是穿花衫裙的三十余岁美少妇。

  艾文慈一个也不认识,夜枭抢前一步,恭敬地替双方引见。

  主人姓钟,名启明,绰号叫双尾蝎。

  书生姓洪,名春,绰号叫赤练蛇。

  老道是冲天鹤谷峰,道号永清。

  中年和尚觉明,江湖颇有名气的瘦佛,也有人称他为欢喜佛,一个其貌不畅,但却是对欢喜禅和合大法颇有研究的色中饿鬼。

  少妇叫花期蝶西门春,据说曾是华林贼陈福一的压寨夫人。这贼婆娘天生媚骨,生得娇小玲珑楚楚可怜,但谁也不敢相信,她竟是个冲锋陷阵勇冠三军的女悍匪,而且是剑术了得飞檐走壁如履平地的母大虫。

  当年姚源贼混世魔王揭竿抗暴,花林贼托天王陈福一次破瑞州,全赣群贼四起兵祸连天民不聊生。

  再将周忠憋公宪,那时官拜江西按察司副使,于周于,串兵于正七年二月进攻庐山贼,四月凯旋移军进攻华林贼,破仙女寨,克鸡公岭,进扑华林,毙贼数千。攻仙女寨时,花蝴蝶西门春恰好不在。至华林与夫婿托天王商讨大计,逃得性命。

  贼婆娘丢了专属于她的老巢,恨透了周宪父子,亟图报复,设下了诱敌妙计。

  进兵华林的主帅,是总制军务右都御史陈全,分兵三路人山剿贼,周宪父子为前锋。贼人放出谣言,说是弹尽粮绝,已开始溃散,周宪父子误信谣言,率兵轻进,兵马急赶。可是。另两路兵马失约不至、被托天王的贼兵将那两路兵马引开,周宪父于终于中伏,发兵深入,山谷峻险”贼人招石骤发,宛若山崩地裂,兵马死伤大半。

  周宪父子退路已绝,奋勇冲阵。花蝴蝶率领一百二十名所谓神兵接战,一刀砍中周宪的额面,周宪左腿又中一刀,力竭被擒。周干飞骑抢救,被贼婆一箭贯胁,仍扶伤冲上,捕杀二十余名贼,最后连人带马跌下百丈悬岩,粉身碎骨。

  贼婆娘捉了周宪骂了个狗血淋头,一怒之下,分了周宪的尸。

  六月,南昌知府李承勋会同按察使王秩督兵进攻华林;招降托天王的拜弟贼首黄奇,利用黄奇招降其余头领以为内应,率五百劲卒夜袭,里应外合一举拿!下华林,捕杀了托天王,却走脱了花蝴蝶。近万贼众,被五百劲卒一夕荡平。

  花蝴蝶并未离开江西,她暗中收拾残局,投四大大王之一的桶冈贼蓝天风,也成为蓝天风的压塞夫人,也是蓝贼的得力内助。至此托天王陈福一永在绿林中除名。

  按五人所站的地位定身份,这位大名鼎鼎的女匪首,竟然排名最末。岂不怪事?也许她是女人,所以屈居人下哩!以老道冲天鹤来说,在江湖数辈份论名气,只算是二流人物,根本不配与花蝴蝶同起坐,但今天老道的身份地位反而比贼婆娘高。

  双尾蝎用迷惑的目光打量年轻的艾文慈。瘦佛则盯着两位姑娘猛咽口水,鬼眼中焕发出贪婪诡异的光芒。

  花蝴蝶向艾文慈灿然媚笑,神色友好。

  “呵呵!老弟就是扬威吉安力服群雄的勾魂白无常文文慈?幸会幸会,请进。”双尾蝎终于怪笑着肃客人庭。

  “不敢当,钟兄先请。”艾文慈客气地说,居然笑容满脸。

  崔双双与逸绿。对艾文慈不轻露的满脸春风神态不以为异,也难下笑容。

  花蝴蝶口角含春,上前亲热地向两位姑娘招呼,用娇滴滴的嗓音笑道:“欢迎两位小妹妹光临。真能见到逸绿小妹真面目的人,江湖朋友少之又少,今夕幸会,愚姐三生有幸。”

  逸绿嫣然一笑,说:“好说好说。哦!我该称你西门姑娘呢,还是称蓝夫人?”

  花蝴蝶不以为逆,挽了两人向西席走、笑道:“你要怎样叫都成,只是,你的其姓名是否肯见告?”

  “叫逸绿不是很好么?”

  “小妹妹,其实你不说,我们也知道。”

  “那么,说来听听,怎样?”

  “嘻嘻,天机不可泄漏,届时自知,请坐。”

  双尾蝎将艾文慈往上席主宾位让,艾文慈自然客气不就。双尾蝎大声笑道:“老弟,在依未正式拜香堂结盟之前,你该是咱们的上宾,请不要客气。”

  “兄弟人微言轻,而诸位都是江朔前辈,踞案高坐,兄弟于心不安。”

  他谦谦地说,甚有风度。

  “哈哈!武林无岁,江湖无辈,个人的成就,全凭自己的真才实学。

  老弟在吉安一鸣惊人,扬名立万,勾魂白无常的绰号不胫而走。姚源贼闻名丧胆,白道名宿望影而逃,百步神拳老匹夫以神拳偷袭,劳而无功。

  夜闹吉安,群雄丧胆。不瞒你说,今晚在座的人,论真才实学,咱们谁也不如老弟高明。坐啦!等会儿还有几位弟兄要瞻仰老弟的风采呢!”

  不由分说,将他按在主客席上就座。接着,进来了八名老少群豪,三名青春少妇,鱼贯入庭。双尾蝎替众人引见,艾文慈不由心中暗惊。

  后到的八名老少中,有五名是目下江湖中颇有名气的白道英雄,他们是南京浙江一带的名宿飞天蜈鲁子明,小旋风俞堂,山西河东柳氏兄弟,四川巴山神猿罗永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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