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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九


  他仗剑屹立,浑身浴血,左肩,腰背,双腿皆出现小创口,身上的鲜血,十之八九是自敌人身上喷溅沾上的。

  “啊……”有人厉号。

  “砰!砰砰!”首先有三个黑衣人摔倒,接着又是两名。一声厉叫,又一个扭曲着身躯摔倒。

  好一场惨烈无比的大屠杀,双方皆付出了极高的代价,空间里,凝结着血腥与死亡的气息。

  濒死者的绝望呻吟,令人闻之心惊胆跳。

  四周,除了躺下的人以外,没有能站立的人,仅三位幸免者悚然向后急退,徐徐退入浓雾中。

  他感到出奇的疲倦,真力耗损得差不多了。但他也不能就此放手,他得将姓韩的捉住或杀了。

  三个幸免的人,脸无人色地撤走。

  他一面调息,一面跟进。相距约在四五丈外,雾太浓看不见人影,他只能凭灵敏的听觉追踪。

  向上又向上,小径逐渐狭窄,晓色朦胧,突然,他发觉已到了半山,雾影消失在脚下,举目四望,山下雾罩大地,雾上可看到三五座峰头。

  上面,数丈高的巨崖像是巨兽凌空下扑。

  秘魔崖!百步外,就是青龙潭。

  王个黑衣人,正全力向潭畔的一座木屋狂奔。

  他忘了身上的数处轻伤,兴奋地反掠而上。

  “四海邪神来了!长上快走!”一个黑衣人狂叫。

  三二十步外的木屋大门倏开,抢出五位女郎。

  “锵!”剑鸣声传到,五女同时撤剑。

  为首的女郎,赫然是菡英姑娘,扭头向一名女伴急叫道:“快,掩护长上由后面撤走,要快!”

  女郎应喏一声,转身抢入木屋内,大门闭上了。

  菡英姑娘手一挥,喝道:“迎上去,拼了他!”

  四女急掠迎上,宛若星跳丸掷,好快!

  辛文昭的轻功快如流星电火,三五起落便赶上了三个黑衣人,毫无顾忌疾冲而上,大喝一声,一剑刺入逃在最后那位黑衣人的背心,荡开尸体冲进。

  第二名黑衣人大吼一声,大旋身一刀砍来。

  他侧闪半步,闪电似的疾冲而过,反手一剑疾挥,砍掉黑衣人的颈上人头,一跃之下,便到了第一名黑衣人身后,剑发似奔雷,指向对方的后心。

  这瞬间,四女郎已到了三丈内,菡英玉手一扬,三把小飞剑破空而飞。

  “啊!”黑衣人发出凄绝人寰的惨叫,胸前中了一把小飞剑,背部又同时被辛文昭的剑所贯穿。

  另两把小飞剑擦黑衣人的肋下掠过,直射辛文昭胸口要害。

  辛文昭总算目力超人,反应更佳,手中剑向左一推,借尸体的阻力向右扭身,小飞剑贴胸前一掠而过,好险!

  最高明的自卫手段,是向对方进攻。就在扭身避暗器的刹那间,他剩下的两把飞刀已连续飞出回敬。

  四女鱼贯飞扑而来,前面的菡英看到了飞刀所发的淡淡光影,本能地向侧急闪,却忘了身后有人。

  “嗤嗤”两把飞刀没入二妹的酥胸,向前一栽,扑倒了帐。

  二妹斜冲而出,厉叫道:“大姐!咱们快布剑阵杀了他。”

  可是,已来不及了。

  辛文昭像怒豹般冲到,“铮铮”两声震鸣,震开菡英的剑,豪勇地切入,一剑贯入菡英的右胸,疾退两步说:“果然是你们。叫韩宗功出来说话。”

  三妹与另一女郎大骇、分立左右花容变色。

  只剩下她们两个人,被辛文昭的豪勇所慑住了,她一咬牙厉声道:“我就是韩宗功,来吧!咱们拼骨。”

  辛文昭仰天狂笑,逐步迫进说:“事到如今,你居然还在骗人,你以为辛某是容易受骗的?能到达此地,你应该知道在下并不比你们差。你是辽东人?为何甘心替金虏卖命做汉奸?”

  “本姑娘是大金汗国八大贵族的舒穆禄氏,八岁侵入关,在贵国十四载,你说谁是汉奸。”三妹朗声反话。

  辛文昭心中一震,这鬼女人混入关内十四年,金虏到底派了多少人混入中原?委实令人不寒而栗。

  三妹以为他心动,吁出一口长气又道:“其实,我们应该同是华夏子民,家先祖曾是贵朝所封的建州卫勇士,是龙虎大将军麾下的勇将,只因皇朝不相容,不得不迁出辽东远适俄朵里。

  目下,朝政日非,我们重返辽东,朝廷再派大军前往驱逐,这算公平么?我们有机会返回原居地,也有权争回失去的爵位……”

  辛文昭哼一声道:“也有权倾覆大明皇朝。”

  三妹神色庄严地说:“有何不可?天下不是永属朱家的。告诉你,我们会取而代之,大明皇朝已是天怒人怨,民不聊生……”

  “住口!”他怒吼,直追而进,厉声道:“那是咱们家的事,何容边夷置喙?你们……”

  三妹乘他说话分心的刹那间,打出了三把小飞剑。

  同一瞬间,另一女郎也疯狂似的挥剑攻他的左肋侧。

  “叮!”一声脆响,一把小飞剑被他用剑击偏,折向射入攻左侧女郎的胸口,另两把擦身而过,偷袭无功。

  他斜身切入,剑发似奔雷,猛攻三妹的胸口,无畏地行雷霆一击,剑网撤出,如同千朵白莲疾吐。

  “铮铮铮……”响起一连串的震耳的金铁交鸣,三妹突然大叫一声,脱出剑网侧射丈外,屈一膝跪下。

  他如影附形冲进,喝道:“丢剑投降!”

  三妹挺起上身,一声狂笑,剑向颈下一抹,鲜血喷出,人向下一扑,一缕芳魂遂归地府。

  他僵立在旁,仰天吸入一口气,悚然地说:“一个女人也有视死如归的决心,看来,金虏将是咱们大明皇朝心腹之患。老天!希望没有那一天。”

  他始终不曾与这位金虏的奸细照面,深感遗憾。

  雾气上升,秘魔崖已隐没在雾影中。

  宇宙一片灰暗,三丈外难辨事物,他摸索着下山。

  到了山下,天色已经大明,但雾气仍末消散,前途茫茫……

  记得为吴倩倩墓前石碑上题的歪诗:“哀哀奈何天,切切结情缘,卿死长含恨,相见在九泉。”

  他原答应她要把骸骨迂回故乡的。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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